威廉習慣早上起牀就洗澡，雖然今天早上起的實在不算早，可他還是一出房間就鑽進了浴室。
嘩嘩的水聲，不能吵醒人，卻是能吵醒睡眠很輕的老鼠。貓王起牀的第一件事，依然是讓莫知鴻也不能繼續休息。
“起來了！”貓王用尾巴在莫知鴻的耳朵根部猛抽一下，立即用雲步竄上了桌子，莫知鴻一個翻滾，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你有睡地上的愛好嗎？”貓王奇怪，在趙宅莫知鴻還能老老實實躺在牀上，今天怎麼把大好的一張牀整個讓給了自己。
“在陌生的地方，我不習慣睡牀上。”莫知鴻的回答很不像一回事。
纔怪了！貓王撇撇嘴：那你在趙家睡得那麼安逸？
“懶得管你，”貓王宣佈重大事情，鄭重其事道：“我餓了，現在，我需要補充食物。”
老鼠的消化系統，完全在不規律的生活中，變得異常無比，昨天和莫知鴻平攤的兩袋東西下肚，應該叫餓的，明顯不是它。
“走吧！”莫知鴻覺得自己是該出去走走了，不爲別的，自己來這裡，衣服也只帶了一件呢。雖然感覺不到這裡有夏季的炎熱，可也不能一年四季，總是穿着同一件衣服四處亂闖吧？
“早上好啊，”雖然已經不是早上，但威廉還是很有禮貌地，和從房裡出來的人打起了招呼：“你是叫莫知鴻吧？沃爾德和我提及你了，昨天我接受了系統化的指導。”
“是嗎？”莫知鴻隨口應了一句，愛理不理地徑自朝門口走去。
“可以問一下，你去哪裡嗎？”威廉笑容滿面的橫跨一步，一邊用浴巾擦着溼漉漉的頭髮，一邊禮貌的繼續問了一句。
莫知鴻雖然不近人情，但是也沒有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地步，淡然回答道：“吃飯。”
“等我一下，怎麼樣？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你也趕不上早飯時間了。”
“快點。”莫知鴻沉吟片刻，坐了下來。威廉的笑容不容拒絕，可莫知鴻坐下來的等待卻不是因爲這個，貓王的一句話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很不錯的提議啊，你可以順便問問，他那些袋裝食品哪裡賣的，味道真不錯。
有人在一邊等着，威廉不復剛纔懶散的樣子，迅速的擦了一下頭髮，套上了一件花格子的襯衫，用貓王的話來說，那件衣服更像一件睡衣。
只是這孩子最後整理頭髮的速度，還是讓貓王有了非議的理由：“難道他要出嫁嗎？爲什麼比一個女人化妝的時間還長？”
貓王沒有見過女人化妝，主要是沒有興趣，可這並不妨礙他對這種事情橫加指責。
“走吧。”等到威廉整理好一切，鐘錶那中等長度的指針，已然走了半圈多。
據貓王所說，這所學院是一所較大的學校，可莫知鴻不管是上午，下午，還是晚上，都沒有看見很多人，三三兩兩從身邊走過的學員，怎麼看也沒有十幾萬人該有的蓬勃跡象。
似乎在白天，學員們對走在一起的兩個男生不感興趣，倒是沒有了晚上那般煩惱。
在繁城感受了那些車水馬龍的繁華市景，再體會一下天都四野的綠樹茵茵，才能真正體會，呼吸到這種清新空氣的難能可貴。不時出現的建築物，時刻提醒要沉迷其中的菜鳥，這是一片城市中的森林。
陽光已然接近頭頂，這更靠近天際的絕處，依然是一片清涼，那圓圓的球狀物，甚至可以讓莫知鴻這樣眼睛不行的人，直接打量，卻是沒有了絲毫夏日的威嚴。
“跟上我，你算是選對人了，我可是對食堂等各種設施做了一番瞭解以後才住進來的，在新生中，若論對學院的瞭解，我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威廉一路上就和路邊小販一般，竭力的推銷自己。
威廉似乎很賣弄自己的髮型，每當一個莫知鴻覺得看得過去的女性走過，他總要搖晃一下腦袋前面的兩撮長毛，似乎覺得這樣能夠吸引女生的目光。事實上，他確實做到了這一點，不管目光帶着怎樣的意味，反正很多女生都好奇的看了看這搖頭晃腦的新生。
“靠着譁衆取寵得到的目光，正是真正失去一些東西的開始。儘管這不算是明顯的譁衆取寵，但我也能預料到這笨蛋的結局。”貓王說得話，莫知鴻覺得自己聽不太懂。
學院的食堂很大，而且莫知鴻知道，這也不是唯一的一所。也只有這樣的地方，纔是學員最多的處所，儘管沒有到吃中飯的時候，可食堂的門口，依舊來往着無數的人，這種有事可做的地方，自然也就沒人再去看威廉得意的那兩撮頭髮。
威廉終於停止了那甚至令自己都頭暈的動作，憤然道：“真是一個令人討厭的地方。”
“這裡就是食堂了。”威廉總算想起還有個跟着自己來的夥伴，擡手一隻，做了個多餘的解釋。
“我知道。”莫知鴻自然是不甩他一眼，碩大的地方雖然沒有立起牌子，可出來的人甚至還在擦嘴巴，這種事情，誰也能看明白。
威廉也意思到自己的錯誤，臉一緊，又道：“你最好不要吃大廳一樓的東西，雖然他們做得不會太差，但是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進入其中，莫知鴻一目望去，一層果然沒有太多的人，零零星星的座位上，坐下的不到百人，相較於大廳千人的位置，實在算不上人丁興旺。食堂和寢室一樣是白色牆壁，只是在不同燈具的照射下，顏色給人的感覺也完全不同，一個清靜安神，一個平淡無形。
“可能是因爲新生多，所以很多人不知道這大廳一層的厲害，”威廉並不覺得這樣的人數很少，連忙加以解釋：“過了一兩個月，每天就是吃飯的高峰期，一層也不會超過百人。”
“爲什麼？”莫知鴻能看見有人打了飯菜之後，罵罵咧咧要倒在地上，卻被站在附近的學生會人員加以阻止，並指給了他倒飯的地方。
總算聽到了莫知鴻這句提問，威廉鬆了一口氣，他生怕莫知鴻覺得自己剛纔的話是在吹噓。
“據說這一層出產的食物，都是夾槍帶棒的，很難讓人吃得下去。”威廉得到了應證自己確實擁有不同於一般新生見識的機會，哪能不賣力氣：“這裡的土豆，穿着厚實的披風，五花肉帶着無數利刃，魚塊披着零星的盔甲，就像恐怖小說一樣，讓你看了都會心驚肉跳。”
這樣炫耀一般得解釋說明，莫知鴻怎麼聽得明白，就是貓王，也只猜出了一點。如願見到莫知鴻這樣的表情，威廉笑臉又現。
“你過來看看。”說話間，威廉自己先跑到了窗口，衝着莫知鴻揮手，指着窗戶道：“剛纔說的，都是這裡的常菜。”
看看威廉說的幾樣菜，隔得距離又不近，莫知鴻實在看不出什麼異常，一臉茫然。
“這樣吧，我破費一點，幫你買來看看，實在不行，倒了就是。”威廉其實也是聽別人這麼一說，這種新鮮修飾真正是什麼意思，他也確實不太明白，故作大方的衝着師傅指了那三樣菜：“一樣給我來一份吧！”
拿近了之後，左右撥弄一番，就明白是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大塊的土豆沒有刨皮，輕輕一挑，就可以揭下一層透明的披風；五花肉的肉皮部分，長長的豬毛晶瑩透明，在燈光下幾乎就映出和豬皮一樣顏色，不拿近看根本分辨不出，至於魚塊，除了有刺這樣的常規東西之外，還帶上了魚鱗這種特殊贈品，很是大方。
“看到了沒有？”威廉看了也是嚇了一跳，這樣的東西難怪有人買了就會立刻倒掉，除了地下世界上來的，誰還吃得下這種偷工減料的半成品。看着莫知鴻依然盯着這東西發呆，威廉問道：“觀察完了嗎？我拿去倒了吧。”
相較於貓王在莫知鴻身上的大呼小叫而言，莫知鴻的表現就冷靜得多了，聽得威廉說要倒掉，他又做出了出人意料的舉動，餐具一拿，隨口道：“這種東西看上去味道還不錯。”
這種舉動，倒不算什麼太過異常，若是當年在墓地，有這樣的東西，貓王肯定會悄悄的一掃而空，絕對不會給莫知鴻留下一星半點，可是現在的情況，卻叫老鼠埋怨起莫知鴻來：“不是吧，你有享受都不會啊？只要上一層樓梯，不就可以看看那些可以吃的東西是什麼樣的了嗎？”
貓王這樣埋怨，歸根結底還是怕莫知鴻吃飽後直接走人。
可是莫知鴻除了在墓地的那些鍛鍊，之前更是吃了十來年的老鼠，且基本上是直接過火不拔毛的那種，對於這些身懷利器的食物們，他擁有的，是一張鐵嘴和絕對不浪費一點食物的心態。
威廉的反應就是比較激動的一種了，他誇張的努力瞪大自己的小眼睛，力求達到瞠目結舌的地步，只可惜受生理條件限制，那雙眼睛即便再怎麼鼓起，也算不上一雙大眼睛。
“你吃這些東西下去，肚子受得了？”威廉從自己身體素質來考慮，總覺得這樣吃下去之後，身體器官肯定會提出諸多抗議。
雖然是要扔掉的東西，但畢竟是別人花了鈔票的，物主提問，自然還是得老實回答的，有菜沒飯的不舒服感覺也不是莫知鴻能產生的，以掃蕩的速度結束戰鬥，莫知鴻袖子一蹭嘴巴道：“味道不錯，就是雜質多了一點，你需要我幫你再賣一份嗎？”
“吃得不錯就好，不錯就好。”威廉聽得莫知鴻還要幫他賣上一份，使勁的搖頭，他實在是難以用正常心態來衡量這種超人，此刻他的心中甚是奇怪：能住起高檔宿舍的，不應該是地下城的居民啊！
“還需要上二樓嗎？”見了這檔次的食物，再見了莫知鴻的吃相，威廉覺得自己已經不用補充消耗了。
“廢話，當然得去。”貓王上竄下跳氣急敗壞，苦於不敢開口，老鼠就怕出現這種問題，結果這提議居然不是莫知鴻先提出的。
餐廳的樓梯靠着兩邊的邊牆，扶手欄杆用的是金屬花雕，流暢的黑色不但不顯髒，給人的感覺也特別的舒服。靠近樓梯就能感覺上面傳下來的涼氣，給人的感覺和坐在高級汽車中間一樣，想是也用了冰族源晶，作爲製冷的工具。在這種本就不熱的地方如此誇張的使用，除了能炫耀富有之外，只能讓給人冷的感覺了。
“莫知鴻！”熟悉的聲音讓莫知鴻擡起了頭，樓梯中層，趙玲瓏狠狠的望着自己，身邊站着提了兩袋東西的紅玉，依舊是低着頭看着地下，即便聽到了熟人，也只是停在了一邊。
“冤家啊！”貓王用那種肚子疼的聲音又**了一句，對於自己徒弟是不是記仇的人，它也不太清楚。
莫知鴻看清了眼前人，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直到站在了趙玲瓏的身前，才低喝了一句：“讓！”
也不知是莫知鴻的表情很兇狠，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聽到了這句話的趙玲瓏慌忙的退開幾步，讓出了一條向上的道路。
“莫知鴻先生，後天就會選擇各自的課程，趙小姐希望你能夠在明天中午，去帝江住院的地方聚一聚，商量一下各自負責的課程。”紅玉輕輕側在一邊，黃雀般的脆響把這些話說給了莫知鴻，當然，她口中的趙小姐，指的自然是還在寢室的趙月靈。
“知道了。”莫知鴻對紅玉倒是沒有惡感，有話傳給自己，自然是照單全收，畢竟趙家那當家人，還幫自己支付了一筆爲數可觀的學費，受人錢財，忠人之托，他還是知道的。
“莫知鴻，你兇什麼兇什麼？”紅玉與莫知鴻聊了兩句，退到一邊的趙玲瓏才反應過來，奇怪着自己反應的同時，怒喝起來：“打個槍爛得可以，對練也是差勁得驚人，朋友受傷，更是被人家一句話就嚇退，你有什麼資格來兇我？真不知道家裡爲什麼會把你一起選來，你根本什麼用都沒有。”
“沒什麼別的事了吧？”莫知鴻就把身邊聒噪的這人當成了空氣，又向紅玉徵詢了一句，在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後，轉身上了二樓。
“這女的爲什麼一看見你就這麼激動？”貓王神經兮兮猜測道：“她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因爲發現了無數袋裝食物，貓王也就這麼問了一句，表現得還不至於很讓人煩惱，最令莫知鴻傷腦筋的，是兩隻眼睛都像要冒出星星的威廉。
“莫知鴻，你認識他們？”
“她們可都是美女啊，高個子那個，我敢說她能夠得上學院的校花排行榜，就是那個氣勢洶洶的小姑娘，過個兩年，也一定是第一等的美女啊。”
“莫知鴻，你能給我介紹一下嗎？無所謂哪一個拉，你完全可以先挑，剩下的我要。”
“你很煩，”莫知鴻實在無法繼續忍受，只能冷冰冰的給了他回覆：“剛纔我和她的關係，你也看到了，雖然認識，但那只是和其他人的一些關係，你說的事，我根本無法完成。”
“你還認識其她人？”威廉眼睛裡的星星不滅：“都是美女嗎？如果沒有，就把這個高個子美女介紹給我吧，反正看你們兩對話，也是淡淡然的，估計不是情侶吧！”
“我試試吧！”莫知鴻覺得不說這句話，耳朵根子是永遠不會有清靜的時候了。
“早這麼說不就對了？上去吃什麼隨便點，我請了。”威廉一下子搭上了莫知鴻的肩膀，笑得叫一個賤。
“千萬不用客氣，碰這種鳥，你想砍幾刀就砍幾刀，一路走來，我都覺得他有日子沒見女人了。”能老氣橫秋的這麼說話的，自然是跟誰都不會客氣的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