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南方戰役開始後，一衆高官跑到前線。直到將馬島收入囊中，蘇吉拉納才率領過半執委返回弟島，視察這個所有夢想開始的地方。
一年半的猛烈擴張，弟島成爲最大受惠方。新區各種工廠都還在建設中，弟島要承擔六成軍需品的製造。軍械廠、服裝廠、食品廠日夜不休，戰時需求刺激了經濟繁榮。這段時間，當地便有兩萬人離開土地進城作工，創造出城市化速度的記錄。因爲不少青壯年男人去了新區，新工人裡面七成都是婦女。
同時，包括戰俘、育嬰堂孤兒、僱農和移民，又有三萬八千人從各處進入弟島，從事低端勞動。加上嬰兒死亡率大大下降，當地人口暴漲到28萬，爲百年之最。
佩什梅格主持了西港煤礦股份有限公司的開張儀式。兄島煤礦剛剛投產，南六省煤礦尚未勘察完畢，這裡仍然是國內最大煤炭供應商。他們決定賣出45%的股份，是爲給馬島戰役籌款。大會高官自掏腰包帶頭購買，工資最高的專家最少也買下一萬元新幣股份。接受過優惠貸款的商人們也紛紛出錢支持。巴布爾塔和當年那些留守煤礦的工人更是合資購買了5%的股份。
弟島普通居民知道煤礦的前景，也紛紛解囊。甚至，有些新區的普通百姓忽然拿着成千上萬新幣跑過來申購股份。他們背後是新區的富翁，自己不敢露財，便讓窮親戚出面代購。
就這樣，45%的股份賣出科學幣3647萬元。相當於本土省一年半的稅收總額。這讓大會在經濟方面開了竅，他們辦了那麼多科學工廠，成熟以後可以酌情出賣股份，擴大財源。
儀式進行中，論到蘇吉拉納講話，他拿出《光明集》，翻到《鍛壓廠講話》那一篇。“任何人只要一起建設科學的新世界，都會分享這個世界的收益。今後無論誰擔任會長，這個承認永遠不變。”
一行高官來到模範城，新世界第一條有軌電車已經延長到五公里，連接冶金廠、服裝廠、預備學校、民政工程處等重要站點。車廂也不再是當初那些大號玩具，體量接近科學時代的電車車廂。平等事務部長柳德米拉親自駕駛電車，後面裝好二十袋糧食。另有十名壯漢站在電車旁，每個人挑着兩袋糧食。幾千人圍在軌道兩邊看熱鬧。
發令槍一響，柳德米拉便驅車前進，壯漢們發力追趕。到了下一站，電車已經把壯漢們甩得看不到影子。機械完勝人力，這只是科學時代的常識。但是在今天，科學大會需要不斷演示給公衆看。
看完科學的物，高官們又去視察科學的人。這次，大家選擇去科學工人訓練營總校。寬闊的教室裡，五十名學員正襟危坐，在老師帶領下讀着黑板上的標語。他們是馬島給本土省輸送的首批工人，都受過基礎教育。上岸後每人發一套舊軍服，穿戴整齊坐在教室裡。
兇山戰鬥後，科學大會反覆檢討此戰暴露的問題，其一就是軍服的顏色。以前不需要近戰，敵人遠遠看到藍色軍服就會望風而逃。現在他們遇到了沒有科學恐懼症的對手，藍軍服反而成爲近戰時敵人瞄準的靶子。
於是，服裝廠開始生產土灰色軍服，穿上沒有以前好看，卻符合隱蔽作戰的要求，更接近公元二十世紀散兵作戰時的軍服。由於新區大量開闢，物資非常匱乏，換下來的舊軍服就送給科學工人穿用。
“請學員們跟着我朗讀科學建國四大目標。”教師在講臺上高聲朗誦：“知識科學化、生產工業化、社區城市化、進步全球化。”
……
單是這座總校就有一千名成年學員，工人訓練營在全境建立有五所大型學校和一百個培訓點，學員超過萬人。在一路跟隨科學大會發家的富翁中，巴斯坎的財產進不了前十名，影響力卻非一般富翁可比。現在，科學大會幾乎放棄了對成人教育的撥款，都轉包給巴斯坎這樣的民辦學校。
啓蒙區內，最值錢的工作幾乎都由科學大會提供，一名熟練工的收入已經抵得上舊政權一個區長。如今人人心魔大盛，衝着這份錢景，大批年輕人擁入工人訓練營。
教室一角的書櫃上擺着各種讀物，供學員們課下時間挑選閱讀。舊世界裡面，平均一百個人才有一冊圖書。兄弟羣島整個加起來不到一萬本，養成院裡保存一些，官府保存一些，剩下的散落民間。即使識字的成年人，一生也看不到兩三本書。
去年，李彥昌管理的出版局編輯圖書426種，印刷三十萬冊。如果只和弟島人口相比，已經超過一人一本。書櫃上自然少不了《科學之艙》與《科學世界基本圖景》，《行爲科學初探》、《實驗原理》、《能源教材》等等不一而足。穆安達貢獻的《高等學校科學通識教材》雖然與現有科學體系相悖，也可以自由發行。《科學與人》更是擺了很多冊，都被學員們翻爛了。
《光明集》擺在書櫃右上角，最醒目的位置上。樸運成自殺後它就不再是必修課，但是越來越多識字的學員想讀這本書，從中尋找改造社會和提升自己的目標。
發現各地民間都有這個傾向，已經升爲執委的阿爾弗雷德忽然提出動議，給蘇吉拉納也出本言論集，結果被新會長斷然拒絕。“前會長高瞻遠矚，他的許多言論一百年後都有意義。我只是個解決實際問題的人，我講的話，過了當時當地就沒有價值了。”
阿爾弗雷德仍不放棄，聲稱這是偉人的謙虛。他跑去請求金子淇支持，被後者用一句話回絕。“這種集子是給死人編的，你別咒我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