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兩旬以後,所有高官聚齊在聖山,聽瑪辛加宣佈案件調查進展。按照規矩,事先瑪辛加不能向任何一方私報案情。究竟何人作案,事件又進展到什麼情況?座中誰都心中無數。他們只知道禁衛統領奧塞伊因爲嫌疑重大,已經被軟禁起來,聖尊特區的安全由稽察隊接管。
瑪辛加首先宣佈,在歷代教主法力護佑之下,聖尊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頭部受到重創,完全不能自理,更無法復出視事。
御醫們能取得這個成績,已經頗爲不易。如今受真理教會承認的官方醫術都是傳統療法。杜絕一切科學儀器,只靠醫生的經驗來操作。過往的解剖學、生理學等知識一併禁止流傳。藥物無非是湯、漿、油、酒、丸、散、膏、丹;治療方法也只是外敷、火炙、按摩、薰蒸、沐浴、放血之類,同時還要滲和着誦經、布氣等宗教儀式。即使這些全世界優中選優提拔上來的御醫們,也不過行醫經驗豐富而已,能保住巴達察里亞不死,運氣成份極大。
衆人一聽這個結果,面面相覷,他們將陷入兩難境地。教主不死,任何人都不能登上大位,否則便有僭越之嫌。但如果他又無法視事,等於羣龍無首,教中大事無人決斷。
還沒等大家往下想,瑪辛加又宣讀了案件的調查結果。
“作案人事先將火藥用金箔密封,於覲見室裝修時封入牆體內,並在壁畫上穿孔,將引信預留在那裡,平時難以發現。作案人是一名高級侍衛,趁教主在場時點燃引信,本人已經被炸死。”
“把火藥密封在牆裡?那麼多火藥,怎麼帶進來的?”民事院院長韓宗周質疑道。
“要製造這麼大的爆炸,火藥應有一百公斤以上。覲見室這部分於五年前挖好整體,十個月前裝修完畢,八個月前恭請聖尊使用。也就是說,謀弒者是在十個月到五年前這段時間裡,趁施工機會陸續把火藥運進來的!”
“也就是說,這八個月間,謀弒者隨時可以作案?”教法法院院長哈杜裡問道:“他們爲什麼這麼晚才引爆?”
“箇中原因只能推測。一來,謀逆者要有時間撤退。除了自殺襲擊者外,其他同黨應該已經離開蓋婭城。爲不引起懷疑,他們必定要分期分批撤走。當時這部分山體工程的設計人和施工負責人,我都在追查。二來,我想他們可能在選一個行刺時機,那就是千年大典。在這個之前給本教製造麻煩,殺傷力最大。”
護教軍總帶領恩格瑪尼插嘴問道:“我聽奧塞伊彙報,教主遇刺時正在審問一個犯人,這人是死是活,你們找到沒有?”
“此人本系魔媒,已趁當時的混亂逃出聖山。雖是犯人,但也要穿覲見服才能面聖。當時,聖山裡多處警衛都看到這個人,因爲他身上有覲見服,無人敢阻攔。同時,他們還看到一個侍衛陪同此人,或爲行刺同犯。”
“爲什麼你不懷疑兇手作案,只是爲幫這個人逃走?”
稽察隊經常借查案爲名,搞掉軍隊裡自己的嫡系,恩格瑪尼早有不滿,這是在故意找喳,但瑪辛加早就想好了答案。“火藥至少在八個月前就埋在那裡。當時此人還在兄弟羣島大教區,尚未被捕。即使要截奪此人,押解路上任何地方下手,都比在聖山容易。”
奧德里奇掌握着魔鬼之艙的地址,這件事瑪辛加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也不想讓別人關注這個逃犯。現在教主神智不清,最高權力層中就只有他還知道這個秘密。
“好了各位。”巴達察里亞生死不明,哈杜裡就是整個教會地位最高的人。看到兩個同僚發生爭執,他感到有必要站出來。“目前是本教艱難時刻,還望大家團結爲上。以現在情況只能做如下處理。不能公佈教主病情,如有公開場合,只能讓替身出面。千年慶典就在眼前,教士團裡面所有人都會來首都。到時候大家一起商議此事如何處理。現在,我們一起去問候聖尊!”
送走各路大員,瑪辛加又召見旋風。這段時間,瑪辛加已經看出此人精明幹練,又識大體,和江玉琴一樣是員干將。但是那個女人一時不知去向,瑪辛加只好把重要任務交給旋風。
“奧德里奇是你一路押來的,相處幾個月之久,你很熟悉他。此人在教主遇刺時失蹤,我懷疑他已經脫逃。此人身上的情報事關重大,所以,我派你帶人去搜捕他!”
兩條岔路擺在旋風面前,一條是繼續留在稽察隊,給總監大人立新功,步步高昇。一條是繼續履行和達迪耶的約定,離開這裡踏入軍界。這兩條不能並存,追捕任務耗費時日,且和老元帥的利益毫無關係,拖上幾個月,達迪耶會不會認爲自己沒有誠意,反悔女兒的婚事?
把全部法寶押在原來的位置上,是否更有前途?
一瞬間,旋風就完成了人生的決斷。“總監大人,我……恐怕難當此任,我想去護教軍任職。”
“去護教軍?任什麼職?你和護教軍有什麼關係?”
瑪辛加被搞得莫名其妙。旋風只好坦白,達迪耶老元帥賞識他,準備在軍內給他安排個職務。旋風沒敢說爲了這個職務,他要娶一個醜女孩作老婆。
“滾出去!”瑪辛加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總監大人,您……”
從稽察隊出去轉任其它職務,於公完全合理。但是稽察隊多年形成了家族般的內部氣氛,一個人想離開這個團隊,必須要能爲它謀取更大利益。像旋風這樣爲一己之私就脫離稽察隊,歷來爲隊內不恥。更加上瑪辛加正與護教軍明爭暗鬥,這個關鍵時刻旋風居然投靠對方,總監怎能不怒。
“你沒資格辭職,我現在免除你的一切職務!”
旋風只好面朝着總監,不斷後退,以示禮貌。“停下!”快到門口時,瑪辛加又吼了一聲。
“啊,總監……”
“有關魔鬼之艙,你對任何人提一個字,包括告訴達迪耶,你這顆頭我隨時拿走!”
“在下記得!”
趕走旋風,瑪辛加立刻把秘書叫進來。“速去尋找江玉琴,翻遍蓋婭城也要把她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