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得了二等侍衛的差事,從此在宋家兄弟二人眼中更加成了眼中釘。
宋如白只是暗恨自己兄弟二人來得晚,他無名能名正言順地得了官職,無非是因爲他是頭一個在太后身邊的,那些老臣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至於他武功高強,還有什麼在西北賑災立了功,無非是藉口而已。
宋如墨的情況就更慘了。
他被約束着不許到前殿去見蘇幼儀,只能每日留在後罩房裡閒來無事,嘰嘰咕咕地罵無名是“狐媚子”。
爲了演戲做全套,蘇幼儀雖沒給宋如白官職,也將他的住處安排到了好一些的位置,又撥了兩個宮女太監專門伺候着。
這下宋如墨更是停不了嘰咕,罵無名就算了,有時還要吐槽吐槽宋如白。
蘇幼儀聽了之後不住地搖頭,“怪道先帝對後宮從來沒有興趣,原來後宮那麼多人爭起寵來,真的是很可怕的事。如今不過三個,若像先帝那樣滿後宮都是,躲都來不及。”
春花在旁聽了掩嘴笑,“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先前太后還說皇上怎麼也像先帝似的,對後宮不上心。如今瞧着太后自己,這不也一樣麼?”
“那可不一樣。”
蘇幼儀撇撇嘴,“我是叫他們天天在眼前爭寵煩透了,這纔有如此感悟。可元治後宮尚且還沒有人,他怎麼這會兒就開始煩了?”
春花想了半晌,只道:“也許是皇上太過聰明,瞧着先帝的前車之鑑便懂了,不需要納了后妃才知道。”
這話說得也有道理,畢竟在這之前,蘇幼儀可沒想過自己也會有後宮——
三個男子一臺戲的後宮。
……
“太后這幾日賞了我些銀錢,喏,你們倆都有份。”
宋如白坐在寬敞華麗的屋子裡,將前殿剛剛送來的賞賜中隨手抓了一把,給伺候自己的兩個宮女、太監分了。
兩人歡喜不迭,忙忙地收了,“多謝大公子賞賜。”
宋如白朝那小宮女道:“我弟弟還在後罩房禁足着,他長日寂寥,你替我送些點心去給他,再替我安慰安危他,可使得?”
“自然使得。”
有了銀錢哪有什麼使不得的,小宮女福了福身,便朝外走去。
她出去之後,宋如白又和那個小太監閒談起來,“小鬍子,你本名是什麼,家住哪裡?”
叫小鬍子的太監道:“奴才沒有本名,小時候住在冀北的鄉屯裡,只叫個二狗子。因奴才姓胡,所以進了宮便只叫小鬍子。”
宋如白又問他些家中人口的問題,對答了幾句,漸漸熟悉了起來,便故作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小鬍子忙道:“公子怎麼了,有何不高興麼?”
“倒也沒什麼。”
宋如白撫着桌上那些賞賜,“只是想着太后恩典,賞賜了這麼多東西,若是能叫家中長輩瞧一瞧就好了。別看我父親是縣令,其實是個清水衙門,最是窮困的。若這些能送出宮去,也好墊補家裡的生計。”
“原是爲這個。”
小鬍子還道是什麼事呢,聽說是這個,便道:“這有何難?宮裡的人把得到的賞賜送出宮去給自己的家人,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慢說是公子,我們這些普通的小宮女小太監也有辦法的。”
“哦?什麼辦法?”
小鬍子便道:“您想送什麼出去,送到哪裡,只管一一告訴奴才。奴才便可送出去,等下回內務府的人出宮採買的時候,自然一併帶出去。內務府的人隔三日便出宮採買一趟,明兒就是了。”
宋如白一聽歡喜起來,“若果真像你說的,等送出去了,我再給你一錠銀子!”
小鬍子意外之喜,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
不消半個時辰,宋如白便把收拾好的東西拿來交給了小鬍子。
一個不大的包裹,裡頭除了蘇幼儀賞賜的一些金銀之外,還有一封信。
宋如白解釋道:“這是我剛剛寫好的家書,一併送出去吧。只是有一點,我父親爲官的縣太過偏僻,這些貴重物品只怕送丟了。倒是老蘇大人和家父是相識的,你只讓人幫我送到老蘇大人府上,他自會代我轉交。”
小鬍子聽得連連點頭,“這就更好辦了,老蘇大人府上門楣光耀,他們出去辦差的人都認得。公子等着吧,我這就送去!”
宋如白滿心歡喜地看着小鬍子離去的背影,心裡鬆了一口氣。
……
“多福公公!”
多福正站在廊下喝熱茶取暖,忽見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地在角落招呼他。
他定睛一看,正是撥去伺候宋如白的小太監小鬍子。
便將熱茶隨手遞給了邊上的人,自己悄悄順着牆根走了過去,“有消息了?”
小鬍子正色地點點頭,和方纔在宋如白麪前諂媚的模樣完全不同,“太后英明,果然那宋大公子要遞信兒出去。還有些太后賞賜的金銀,說是一併送去老蘇大人府上,再轉送到他父親手裡。”
說着便把包袱打開給多福看。
多福只大略看了看那些金銀,確實是蘇幼儀賞賜的,而後拿起那封信,仔細看了看,封口粘得嚴嚴實實。
不過這難不倒他。
他將整個包袱都接了過來,“這些交給我吧。一會兒你回去他問起,你就說你已經託人送出去了,旁的什麼也別說,明白了嗎?”
“明白!”
小鬍子四周看了看,而後走出了坤寧宮。
他要去外面待一會兒再回去,免得太早回去讓宋如白起疑心。
多福拿着包袱和信,回去告訴蘇幼儀,蘇幼儀點點頭,他便走到書案邊,小心翼翼地用拆信刀把信的封口裁開。
不得不說,多福的手極巧,這封口裁開後看起來一點異樣都沒有,絲毫看不出是被拆過的。
蘇幼儀接過那封信,看到開頭的稱呼是“蘇老大人”,便冷笑了一聲。
宋如白果然撒謊了,這不是他寫給家裡的家書,而是給蘇清傳遞消息的信件。
蘇幼儀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