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破舊立新
目送墨乞走遠一旁,鳩面男子神情緊張看向墨羽。
墨羽挑嘴輕笑,隨手解了對方穴道,發現其赤手空拳沒有兵器,長刀剛纔已經給了墨乞。
考慮到自己接下來一劍會出全力,便沒有向墨乞要刀,讓對方去先前交戰之處隨便撿一把。
兵器自是原配的好,鳩面男子也有自知之明,滿臉尷尬朝場地掠去。
墨羽跟在後面,墨乞盯在外圍,鳩面男子生不起絲毫逃跑念頭,老老實實來到戰場,左挑右撿,最後選了一把環背大刀。
長刀一橫,背環嘩啦作響,鳩面男子沉腰立馬,功力呼嘯朝手中大刀匯聚。
應然,其持刀之手青筋暴起,地面淡淡氣流環繞,飛沙走石,神色瘋狂衝墨羽喊喝:“來吧!”
如此賭命之氣勢,讓邊上墨乞大吃一驚,若先前此人是三重天初境,現在潛能爆發已達三重天大境!
心懷緊張朝大哥看去,發現墨羽對此只是輕輕一笑,長劍豎提,左手劍指自下而上拂過劍身,閉眼呢喃。
“雖不知汝名,但請與我共成一擊!”
劍馭是以劍爲主,持劍之人需靜心感應執劍心意,全身心相融,引起共鳴。
只一會兒,手中長劍輕微顫鳴發出劍吟,一股凌厲氣勢從墨羽身體散發,面無表情,令鳩面男子與墨乞心底俱是一寒。
陡然睜開眼,目視鳩面男子,疊浪決洶涌澎湃而出,一股又一股勁氣朝劍身匯聚,柔之勁、剛之力,此刻墨羽腦海只浮現出一句話。
“柔之極致,剛乃始發,剛之極致,柔中就生……”
“嗡~”
劍吟陣陣 鳩面男子大駭朝墨羽手中長劍望去,日光粼粼,恍惚間從劍身盪漾出一波波水紋,奪目使他不敢直視。
“我來了!”
墨羽輕喝一聲,腳底步伐輕點施展而開,迅猛若離弦之箭衝向鳩面男子,只是兩個呼吸,長劍驟劃劈在長刀之上。
“啊!~”鳩面男子鬚髮盡張,面紅耳赤朝上擋刀,虎口只一接觸便發麻無感。
二人角力,地面捲起一環身風捲嗚咽,比起鳩面男子的吃力抵抗,墨羽相對平靜,持劍之手微微顫抖。
這已不是單純的生死相對,更是一種彼此意念的交鋒!鳩面男子一心求活,墨羽劍道無有退縮。
僵持了沒多久,鳩面男子嘴角溢血,腳步止不住朝後退。
墨羽神情冷漠盯着對方眼睛,心中疊浪決四十八式過幕如影。
終於,猶如平地一聲驚雷炸響腦海,四十八式消失無影無蹤,一個全新招式緩緩浮現,油然而生吐出兩字。
“浪起~”
“咔嚓!”
墨羽呢喃同時,長刀於鳩面男子目眥欲裂中斷裂,只一瞬,二人擦肩而過,墨羽收劍而立。
“噗通、”,身後鳩面男子沉重砸在地面,脖頸一道殷紅劍痕猙獰,眼球血絲瀰漫,已是沒了生息。
“大哥。”
墨乞自遠處掠來,一臉震撼看着墨羽手中長劍,此刻他才明白幽泣是恐怖,但執掌幽泣的大哥更恐怖!
墨羽接過劍匣背上,將手中長劍豎插在地,轉身朝前走:“走吧,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趕,不出所料的話,後面還會有其他阻攔。”
墨乞凜神追上,皺眉道:“這些人當真陰魂不散,叫我們赴約的是他們,設伏阻攔我們的亦是他們。”
墨羽擡手遮眼遠望,第一座山已經翻過,後面還有四座要越。
二人走下山坳步上野徑直行,趁此空隙墨羽對墨乞先前言語作了回答:“對方希望我們如約而至,又不希望我們周全己身,貓不如虎,但也需拔去爪牙才能徹底無害。”
墨乞很快便領會大哥深意,憤懣同時打起精神,爲接下來所要面對的危險做好準備。
五座大山並不是連綿相連,中間會夾雜一些古林與平原,依照二人腳程,半天可翻一座山,半天可度一片林。
黃昏時分二人來到第二座山體腳下,自四周攏了乾草木柴生火,於林中摘了一些野果增加食料。
飯後墨乞趁着天還沒黑去林中熟練刀藝,劈、撩、揮、掃、砍,不求招式,只圖對敵不生。
墨羽盤膝坐在火堆旁,閉目回想今日所悟。
劍道有六重境界,隨着劍客邁入劍馭之境後,人與劍交融呼應,對劍招劍式理解會更加透徹深刻,一朝頓悟,便可破舊立新,自創劍招。
父親當年劍道登峰造極而突破化劍之境,期間共創九式劍招-“蕩雲九式!”,每一式都驚天地、泣鬼神,包羅萬千劍式感悟。
現如今,他終於破而後立,將疊浪決四十八式融合而凝,自創全新第一劍式-“浪涌!”
浪之剛柔,在於洶涌澎湃,生生不息,並濟而互容,每一種極致都是另一種形式的開始,故而爲涌。
夜幕四合時墨乞回來,滿身汗水,熟練將長刀倒插土裡,烘烤衣服。
今夜同昨夜一樣,墨乞守前半夜,墨羽守後半夜。
一夜無恙,翌日二人再次上路。
第二座山比較平緩,有人爲踏出的山徑,故而走的並不是很艱難。
已經知道敵人會沿途布伏,並且旨爲傷身不傷命,二人警惕之餘還生出一些期許。
凡事都有多面性,全憑個人如何去看罷了,二人若將阻攔看爲洪水猛獸,便會夜難寐、日難平。
反之,二人若將此視爲一種磨鍊,生死相鬥,想不進步都難。
山至峰頂,一塊高大岩石上坐着一位長臉青年攔住二人。
此人相貌平平,眉宇陰鬱,一條猙獰疤痕斜貫左臉,手持一杆白櫻長槍。
“李舯。”
青年長槍後拎,槍尖貼地劃出一條印痕,凜冽站在墨羽二人面前道:“奉主之命,誰來受死!”
墨羽眉毛一挑,剛想拿此人試試昨日所悟,還沒邁腿卻被墨乞攔住。
側頭而視,墨乞一臉躍躍欲試將長刀抽出,懇求道:“大哥,此人讓給我,正好磨鍊一番刀式。”
墨羽猶豫看向李舯,其氣勢雖是三重天初境,可那柄長槍卻很是令人不安,不消想,此人浸 淫槍道多年。
心思急轉,墨羽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墨乞請求,嚴肅道:“你不是他的對手,自覺不行就速速退下,有我在。”
墨乞面露不服,但還是點頭應承,心神前所未有的集中,緩慢站在李舯對面:“墨乞。”
戰鬥一觸即發,李舯眼睛一凝直刺長槍,呼嘯破空聲朝墨乞胸腔點刺。
墨乞呼吸一斂,側身斜提長刀,將長槍撥開一旁,但不容他反應,李舯手腕急抖使長槍一秒四刺。
墨乞無有刀式,倉促擋下兩刺卻沒躲過其餘兩槍,應然,胸口滲出兩團殷紅。
不是重傷,只是槍尖刺破了一些表層皮膚,但墨乞此刻心神大驚,面對李舯長槍,他隨時有種被刺穿身體之感。
拉開距離,墨乞遊走四周。
對此李舯目露不屑,長槍掃蕩地面,勁風呼嘯捲起一層土浪朝墨乞蕩去,與此同時,其身體凌然躍空朝墨乞頭部下劈!
邊上墨羽搖頭輕嘆,墨乞對刀瞭解還是太過膚淺,槍乃長兵,最不忌就是拉開距離,彼此空隙越大,其越能施展。
果不其然,墨乞橫舉長刀抵擋李舯長槍,受力沉重口吐鮮血,屈膝半蹲,吃力朝上託舉。
下一刻,李舯欺身而轉,槍尖收起而槍尾刺出,墨乞慌亂之下只能趔趄躺地,翻滾朝旁邊躍開。
剛站穩腳步,一聲呼嘯破空聲傳來,墨乞擡頭而望,只見李舯將長槍當作利箭拋射向他的右胸。
躲不過了!
墨乞面色蒼白,愣愣看着槍尖靠近,此刻他是何其懊惱,若是一開始就貼身壓制李舯,斷不會這般狼狽。
就在長槍逼進墨乞五步之內時,一尊黑色劍匣從旁射來,準確無誤將長槍擋住,斜插墨乞身前。
墨羽身影緩緩走到劍匣前,腳尖一挑將長槍踢還李舯,右手拂在幽泣劍柄,冷冷道:“我來陪你玩玩。”
李舯長槍即手,眯眼朝墨羽打量。
從這位黑衣少年身上他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息,很淡,卻很致命!
氣氛寂靜了幾個呼吸,只見李舯抗槍轉身,衝墨羽擺手道:“今日我任務已經完成,你若想戰,日後自會有機會。”
話落,李舯身影朝遠處行去,墨羽並未出手阻止。
他若出手,八成把握可將此人擊殺,但那樣做勢必會引起幕後之人反彈,來個斬草除根,弄巧成拙。
“大哥,我輸了。”墨乞長刀歸鞘,神情落寞。
墨羽拍了拍墨乞肩膀,溫聲道:“這本就不是一場公平之戰,對方使得的是熟稔兵器,你卻對刀道未窺門徑,若是幽蛇還在,想必結果又會是另一種情況。”
墨乞聞言低頭,細想他以幽蛇與對方交戰會有幾成把握,最後思索下來,仍是四成不到!
但幽蛇是短匕,走的是刺殺暗道,若叫他暗殺此人,結果又成了六四開。
“我懂了,大哥,術有專攻,業有所好,這柄刀並不適合我。”墨乞神情堅定,有了全新想法。
墨羽欣慰點頭,看着墨乞胸口血漬,目露不忍道:“如何,傷的重不重?”
“無妨,皮外傷而已,還不如那丫頭來的狠。”墨乞毫不在意擺手,拿出水壺漱洗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