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黯然離開
墨羽聞言呼吸一滯，目視他方道:“我怎麼了?”
墨乞皺眉，那種異常他也不好描述，只是感覺今日的大哥與往日有些不同，具體哪點不同又不可言傳。
躊躇思慮，墨乞終是沒有繼續亂想，只當是自己恍神看錯了，再其上，無論大哥如何變化，都始終是他的大哥。
“大哥，你怎麼能放心柳公子與楚、駱二人同行呢？”墨乞臨時想到一個理由，打趣分散話題。
“呵呵，你小子。”墨羽失笑，食指點了點墨乞，二人且談且笑走出院外。
兄弟久隨，墨羽又豈會看不出墨乞那點心思?
只是魔心已成，他日後終會踏上入魔毀滅之路，屆時，他不想自己親近之人難受心痛，故而早做打算，慢慢降低自己將來被屠後所造成的嚴重影響。
外面守着的是墨門其他人員，見墨羽出來，皆是面色複雜，當然，除過玲瓏這個姑奶奶。
“門主……”孫涵楠欲言又止，認錯多了，他自己都覺得沒臉沒皮，一個七尺男兒憋屈的身軀顫抖。
“楠叔，我先前交代你的事都辦妥了嗎？”墨羽並未怪責，每件事情都透着詭異，孫涵楠並未有任何失職之處，只是其太過在意罷了。
“已經辦妥，這是他二人資料。”孫涵楠感激無以言語，自懷中拿出一封信紙遞給墨羽。
墨羽接過塞進懷中。
“喂，臭小子，”
玲瓏一如既往不把墨羽當回事，大大咧咧笑道:“誰把你欺負的這麼慘吶，給姑奶奶說，定給你出口好氣，不然每次都昏迷幾日，算個什麼熊樣兒?嘿嘿。”
墨羽板起臉，風天賜幸災樂禍搖着扇子，墨乞則一副無可奈何模樣。
“咳咳，”得不到迴應的玲瓏有些尷尬，繼續開口:“好歹我也是墨門中的一員不是嗎？”
如是說，墨羽臉色變得緩和，衝玲瓏挑了挑眉:“放心，該你出力之時，你就是想逃也逃不過。”
“哼！”玲瓏氣堵，癟嘴瞪眼，雙手叉腰喊道:“姑奶奶這便出去瀟灑浪蕩去，看你如何尋得見我。”
說走就走，馬尾甩的那叫一個乾脆。
“墨乞，你去看着她點，宜和城最近不太平，別再讓她給我惹出什麼亂子來。”墨羽看向墨乞。
墨乞點頭，轉身趕緊朝玲瓏追去。
“楠叔，昨夜抓到的那些俘虜如何安置了?”墨羽眼中閃過寒光，若有若無的殺氣散發出來，令得孫涵楠與風天賜二人心神皆是一震。
“回稟門主，昨夜共擒獲五名俘虜，皆秘密關押於墨門地牢。至於那些死掉之人，屬下特找城中畫師將其面貌描摹下來，記錄體型特徵，兵器情況。”孫涵楠如實回答。
“很好！”
墨羽甚是滿意，吩咐道:“嚴格看押囚犯，爭取明晚之前把他們的嘴給我撬開！”
“屬下遵命！”孫涵楠神情一凜，領命離開。
只剩風天賜與墨羽二人，風天賜眼神閃爍，試探開口:“老大，你還是……你嗎？”
墨羽側視，看着風天賜悻悻然表情，心神恍惚，淡然道:“我是我，我又不是我，天賜，別忘了你我之間的約定。”
“那是自然。”風天賜拉高聲音，心底卻是有那麼一絲悲涼。
“老大，那個我還有事，所以……”不喜這種氛圍的風天賜撓了撓頭，露出他那招牌猥瑣表情。
“去吧。”墨羽擺手示意。
待風天賜走遠，墨羽轉身朝崆峒山幾位長老居住院落走去。
院門外隱子在候，見墨羽過來趕緊上前接引，二人相熟，免不得寒暄閒聊，物是人非，各有感慨之情。
通過隱子所述，崆峒山弟子基本已經恢復過來，在幾位長老帶領下勤學苦練，克己復禮，完全隱蔽於宜和城內。
墨羽對此無法指點，只道有何需求儘管找墨門中人，畢竟李庚宇四人也算是墨門暗中力量，同仇敵愾亦是理所應當之事。
進得院內，黃庚日與鄭庚鷯兩位長老不在，李庚宇正與劉庚酉商榷在城內開些掙錢的店鋪營生。
墨羽聽罷二人想法，當即拍手贊同，正好墨門也需要財政來源，雙方可以合作共贏，買下中等地段店鋪，派以人手駐守，隱藏身份同時監探市井情報。
拾遺補缺之後，劉庚酉興奮離開，此事由他操辦。
屋內，李庚宇喟嘆看向墨羽，他無子嗣，已經將墨羽當成自家後輩，語重心長道:“墨羽，李叔不管你在做些什麼，江湖水深，只望你能夠固守本心，不忘初衷。”
墨羽心中苦澀，搖了搖頭，端起茶水一飲而盡，起身道:“崆峒山有不得不做之事，我墨羽亦有不得不做之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李庚宇聞言皺眉，陷入沉默。
“李叔，我懂得分寸。”墨羽不想給對方造成更多困擾，低頭留下一句寬慰話語後離開。
回到墨府，墨羽把自己關入書房，打開孫涵楠調查的信紙。
信紙共有三張，分別記錄不同身份之人的情報，不錯，正是楚辭風與駱無秋二人，至於第三張，墨羽自己也不知道具體寫了什麼。
楚辭風，正道聖子，師承七正山，弱冠之年，五重天滿境，自小以天才榮稱，三歲習武，五歲敗一重天門徒，七歲踏步二重天，十歲奪得少年武冠，十五歲於魔門斬獲魔使，十八歲四重出山遊歷，二十歲五重回門力奪七正山大師兄之位。
駱無秋，魔都之子，師承不明，弱冠之年，出道即同齡無嘗敗手，各大魔派無有惹者，性情無常，伏魔梯上屠殺三大魔派弟子且全身而退，好戰，一直尋求同齡對手，現盯上楚辭風。
前兩張紙寫的是楚辭風與駱無秋二人生平經歷，戰績赫赫，皆是青年一代最頂尖的天才。
翻開第三張紙，看罷紙上內容，墨羽眼睛瞬間眯成一條線，只因紙上寫着:楚辭風與駱無秋同愛慕一位女子，妙春谷天女——冷凝雪！
冷凝雪，妙春谷百年難得一遇的醫道天才，年紀輕輕便繼承谷主全部醫學，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隱有比足上古醫術天賦。
不僅如此，其武道修爲亦不見低，雖沒人見過，但從小到大遭過上百次刺殺而安然無恙，甚是可怕。
除過這些，紙上還寫着一段內容，百曉樓曾做過江湖各種排名名錄，其中尤以美人圖最受樂道，千疆萬域，專爲女子容貌而作排名。
美人圖冠首，天下第一美女——冷凝雪！
墨羽晦暗難明盯着信紙發呆，滿腦子全是冷凝雪三字，原來，這就是她的真名。
怪不得當初拍賣會時，她能隨手拿出高品質丹藥，在與怪物戰鬥後，能將他傷勢全部治癒，並且祛除舊疤。
本就知道柳寧軒來歷非凡，沒成想卻是中叢生中妙春谷天女！
是人皆離不開生老病死，而妙春谷就是掌握了全天下最高深之醫術，無論是朝廷，還是江湖，對妙春谷都抱有敬畏之心，可以說，各方勢力寧惹巔峰勢力也不敢開罪妙春谷。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柳寧軒身處江湖巔峰層次，圍繞其周圍的必定也是同等勢力翹楚，牽而連動。
他與她，會有可能嗎？
這個問題放在君府尚在時期來說，他有這個資格，放在沒修習煉魔經前來說，他還有這個機會。
但是現在，他已經徹底與她走上了殊途，長痛不如短痛，她是雪中玉蓮，冰清玉潔，他是惡中之魔，血腥冰冷。
“寧軒……凝雪……柳……冷……”斷斷續續呢喃從嘴中吐出，墨羽將那三張紙點火焚盡。
翌日，鳳鳴樓。
天初破曉，碧空灰沉，一輛馬車踢踢踏踏趕了過來，駕車是位俏麗女子，體態婀娜，只是眉頭卻緊緊皺成一個疙瘩，心事重重。
“好你個死墨羽，沒良心，小姐都等了這麼多天，影子都沒露一個，懦夫！看錯你了！”
芸兒罵罵咧咧跳下馬車，心有怨氣，整理馬車亦很是粗魯，似乎將所有不憤都藉以發泄。
不多時，鳳鳴樓大門打開，店小二殷勤聲音傳出，柳寧軒在柳老陪同下走出。
一如既往地女扮男裝，白衣勝雪，玉冠輕挽，兩縷柔順鬢髮下垂，清冷眸子散發着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芸兒拉開馬車簾子，柳寧軒緩步走進，臨到車篷，駐足一瞬，爾後落寞上車，芸兒自後跟着進入，柳老則負責趕車。
車內，柳寧軒纖指摩挲着玉琴，一言不發。
芸兒癟着嘴很是傷感，心中又開始乞求:“墨大哥，羽大哥，求求你快點出現吧，小姐自小孤冷，你是第一個令她在意之人，芸兒不喜歡楚辭風，不喜歡駱無秋……”
然而，縱使芸兒再怎麼心中乞求，墨羽始終沒有出現，柳寧軒臉色越來越冷，最後乾脆直接閉上雙目，似乎外面世界再難有入她心境之物、之人。
馬車很慢，慢到路邊行人可以輕易超越，馬車又很快，快到車內某人心跳都難以企及。
在柳老刻意趕車之下，半個時辰之後，終是來到宜和城城門。
排隊檢查也需時間，半刻時長，芸兒一次又一次掀開簾布朝外張望，可惜收穫的是一次又一次失望。
失望之極是絕望，絕望之極是痛恨，芸兒就是這種，在馬車放行出城時，怒不可遏罵道:“腌臢貨！忘恩負義！不知感恩！……”
“夠了，芸兒！”車內傳出柳寧軒淡淡輕喝。
芸兒止住話頭，輕輕抽噎。
馬車越走越遠，很快邁上官道，再行一炷香時間，兩匹駿馬趕了過來，一左一右護在馬車兩側，分別是楚辭風與駱無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