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煉魔入道
五月如期而至，夏熱悄無聲息開始燥人，萬物向陽，生機勃勃。
人隨季走，宜和城內百姓開始衣換涼薄之裝，街道兩旁林立篷設，營生，納涼。
人來人往，喧鬧迭生，其中當以風花雪月與把酒言歡之所最受歡迎，此時，一個熟悉身影正遊離於其中。
“花留餘香繞指柔，伊人紅妝醉猿醺。”
一襲白衫，半點玉冠，手執一柄摺扇微搖，展開，扇畫山水墨圖，搭配主人憂鬱神情，將翩翩公子淋漓盡致展現出來。
站在這位公子對面的是位情竇初開之少女，鵝黃裙，腮紅頰，受情話衝擊正不知所措低頭捏手。
“佳緣，風某自打第一眼與你對視，便得了一種不治之症。”風天賜餘光看見少女反應，心中瞭然，加大力度。
果然，少女嬌羞急問:“公子患了何疾?”
“唉，一言難盡。”風天賜以扇遮面，側頭避開目光對視。
“公子之疾與小女有關，若有個三長兩短，佳緣亦不想獨自苟活，嗚嗚。”少女掩袖落淚。
“佳緣，”風天賜心底賊笑，神情卻一本正經，合扇挑起少女下巴，少女瞬間滿臉緋紅，睫毛抖顫。
風天賜俯身，脣角微勾朝少女低去，二人呼吸交錯，心跳可聞，就在脣碰之際，一道不合時宜的笑聲將二人驚開。
“咯咯咯，小瘋子，這才幾天啊，就已經換了第六個了。”玲瓏自一棵樹上倒懸露頭，咧嘴衝那位少女吹了吹口哨。
“啊！”
少女驚慌尖叫，臉色紅白交替，一半是嚇得，另一半是羞憤導致，剛欲出口反駁，忽然反應過來玲瓏話語，腦海一震，難以置信看向風天賜。
風天賜臉色黑的似鍋底一般，尷尬衝少女微笑:“佳緣，你聽我解釋……”
“啪！”
“你混蛋！”
少女痛心扇了風天賜一巴掌，抖若篩糠，意味難明留下一個眼神後掩面泣離。
風天賜摩挲被扇過的地方，眼底閃過一絲譏諷，爾後很快收好心情，摺扇打開朝玲瓏走去，絲毫沒有懊惱道:“姑奶奶，什麼風兒把你給吹來了?”
“你被扇了。”玲瓏瞪着眼睛看向風天賜臉頰五指紅印。
“人在花叢飄，哪能不挨刀，小事，小事。”
風天賜聳了聳肩，恢復往日那種猥瑣，弓腰湊到玲瓏耳邊:“姑奶奶，我沒招惹你吧，怎地忽然跑來這裡了?”
玲瓏皺眉，身子在空中盪來盪去，須臾，眼睛閃過亮光，從樹上落至地面，一臉神秘湊近風天賜道:“墨小子這幾日神出鬼沒，鮮見人影，你可知他在搞什麼鬼？”
“我自然不知。”
風天賜擺手陪笑，見玲瓏面浮不信，急忙又補充了一句:“你去問墨乞，他應該知道。”
禍水東引，擇開己身，奈何玲瓏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伸了個懶腰，斜瞥風天賜:“嘁，姑奶奶已經知道他們現處何處，所幹何事。”
“你……”
風天賜麪皮一抽，七竅生煙，但又不敢明言反抗，只得甕聲甕氣附和:“老大在幹嘛?”
“偷練神功！”
玲瓏擲地有聲開口:“墨小子是在老傢伙回來後玩起了失蹤，神神秘秘，定是得了什麼絕世功法！”
“絕世功法？”風天賜瞠目驚呼。
“嗯，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去瞅瞅。”玲瓏開始慫恿激將:“你也是老傢伙徒弟，有這等好事當不能揹着你纔是，厚此薄彼，談何公平?”
“不妥吧。”
風天賜艱難吞嚥口水，半真半假道:“我是啥貨色我自己最爲清楚不過，老傢伙傳了我魅影無極已是一生受用，其他不敢多想，更何況，我練武只爲解救天下女子於水生火熱之中，不求它志。”
“好你個爛泥！”
玲瓏氣急踹了風天賜屁股一腳，直接動手扭上對方耳朵，在後者齜牙咧嘴叫疼中遠去。
……
宜和城外某處山谷之內，四面環壁，綠樹成蔭，飛鳥走獸相和，旭日，微風，水潭，山洞一應具有。
此時，山洞外兩百米遠處，水潭之邊，墨乞盤膝坐於一塊巨石之上，垂眉閉目。
“吧嗒”、“吧嗒、”
忽然，兩道突兀聲響傳入此方世界，潭中游魚驚得四散逃離。
墨乞雙眼豁然睜開，眼底閃過一抹凌厲，自懷中摸出兩枚暗鏢朝聲響射去，同時身子一晃朝灌林伏去消失不見。
“哎呦～”
一聲慘叫傳出，只見風天賜一手捏着暗鏢，一手揉着屁股走了出來，滿臉後怕開始抱怨:“我說你這臭小子怎地回事，想謀殺自家兄長不成?得虧我身法有所精進，不然就着了爾道。”
墨乞看見來人是風天賜，從暗中走出，剛欲出言詢問，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難看朝後看去。
果不其然，玲瓏正賊兮兮朝山洞摸去。
“不可！”墨乞壓着聲音低喝，同時快速朝玲瓏追求。
“果然如此。”風天賜將暗鏢甩在一旁，自後跟上。
玲瓏絲毫沒理會墨乞叫喊，她境界較高，幾個起躍便來到山洞跟前。
洞口是由一塊巨石擋門，透過邊緣縫隙朝裡面望，一眼全是黑漆漆深不見底，玲瓏伸手推石，使出渾身解數發現推不動石頭絲毫。
正在這時，墨乞自後趕到，一把拉開玲瓏擋在石頭前面，怒目而視:“大哥正在閉關緊要之際，你這丫頭瘋個甚嗎？快些離開！”
玲瓏難以置信瞪大眼睛，指着自己:“你敢兇姑奶奶?”
墨乞眉頭微皺，想起面前之人所擅手段，忌憚漸生，沉默不語。
“哎呦，跑的可真快。”風天賜喘氣而至，不停搖着扇子去熱。
“小瘋子，這臭小子反了天了，快收拾他！”玲瓏看向風天賜，氣鼓鼓道:“姑奶奶先去搞點炸藥來，破石頭！”
此話一出，墨乞與風天賜俱是心底一寒，暗呼不妙。
“等等，”
墨乞艱難扯嘴乾笑，決定暫時服軟:“我剛纔急躁了些，並非有意爲之，對你不住，還請大人不記小人過。”
“對對對，墨乞怎麼敢惹姑奶奶你呢，咱們消消氣，不提炸藥不炸藥的。”
風天賜一旁幫腔，他分得清利害得失，小打小鬧可以，肆意妄爲就過分了，尤其是這種閉關之際，若一個炸藥出了紕漏，那可就百死難贖了，因爲黑鍋大部分還是得由他來背。
“哼！”
玲瓏剜了墨乞一眼，她說找炸藥也是虛張聲勢，如今面子落得，心裡又開始謀劃其他想法。
“轟～”
驀地，巨石後面傳來轟鳴，墨乞三人閃開一旁，翹首以待。
不多時，巨石緩緩朝外推出，地面被推出一道溝壑，石開，老傢伙提着一隻酒壺搖晃走出，酒氣沖天。
“去去去，別在這裡瞎嚷嚷，老頭我要睡覺。”老傢伙大着舌頭衝幾人擺手，然後朝石頭上一躺，漸起鼾聲。
三人面面相覷，墨乞是擔心，玲瓏是好奇，風天賜則是一種意味難明。
終於，玲瓏按捺不住好奇之心，探頭探腦朝洞內踱去，墨乞滿臉糾結跟在後頭，老傢伙不言不語，裡面究竟是何情況?
風天賜跟在最後，心底或多或少有些異樣，同一個師父，老傢伙可沒這樣對過他，難不成真有神功秘法之類？
不學是自我心態，不知是他人心態，二者一字之差，造成結果卻天差地別。
就在三人即將邁入洞口時，一隻酒壺落到三人面前，緊隨其後，老傢伙身形詭異躺在洞口。
搔搔頭，撓撓屁股，老傢伙囈語着:“幾隻小耗子，再敢亂闖亂碰，老頭子非將你們烤了來吃，嘿嘿……”
與此同時，山洞內最深處，墨羽盤膝坐於一堆乾草之上，幽泣豎插身前空地，上身赤裸，一張白紙擺在劍旁。
白紙不遠是洞角，那裡還堆着一摞白紙，不同的是，那些紙大部分都被鮮血染紅，淅瀝滲人。
墨羽雙眼茫然看着幽泣，喃喃自語:“若是跨出這一步，便再無回頭之路。”
煉魔經，千古魔功，經由邪幻門千年研究，終成一本可練至八重天秘籍，若踏九層，必走火入魔！
墨羽已經將幾本秘籍全部爛熟於心，除過煉魔經被老傢伙焚燬，其餘兩本拓本皆要還將回去。
心法爲重，技法爲輔，故而先要從煉魔經練起。
與老傢伙閉關十餘天，將修煉細節全部學清，煉魔經，旨在煉魔入道，看清自己內心最深處魔念，引之放大，成魔之本心，練九條魔經，終成！
相由心生，魔由念起，魔念自是君府滿門血債，墨羽在這一環節無有遲疑，揭開傷疤重新回憶當日情形，魔念瞬間放大百倍，要不是有老傢伙在一旁引導，當時就會失控爆體。
放大魔念後就該成就魔心，這一過程需要白紙一張，引自身兵器割破食指，閉目，一邊回憶魔念，口唸總訣，一邊以食指在紙上書寫“魔”字，字成，則魔心凝，字亂，則仍有雜念。
洞角白紙扔了不下百十張，每一張都是“魔”字難成，十天凝聚百次魔心，墨羽心力交瘁，氣虛血虧。
之所以如此，只因每次即將成功時，腦海中總會浮現出各種音容笑貌，有惜柔、父親、母親、亞爺爺、君府叔伯、墨乞、柳寧軒、悠蘭、老傢伙、風天賜、玲瓏、杜氏兄妹等等。
畫面很多，記憶就有很多，不同於君府血仇那種殺氣騰騰，這些令他感覺很是溫暖，成魔心，日後境界越高便越要遠離這些人羣，他不捨！
拿起宿命，便要放下感情，順從感情，便要愧疚宿命，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思緒萬千，墨羽終是睜開眼，右手顫抖伸到幽泣劍刃前，輕輕一抹，食指再多一道血痕。
麻木低頭，這次他沒有閉眼，眼睛直視白紙，血指按上紙面，沙啞開口:“信生衆相，道開化古，魔從容容，心念幽幽，漸隱，遁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