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袍下真容
戰鬥膠着，眨眼就是半柱香時間過去，盔甲武將左手沒有右手靈活，墨羽狀態也在逐漸下降。
一開始墨羽全面壓制盔甲武將，劍馭之境加上劍氣凌厲，不多時便使對方甲冑佈滿劍痕，露出裡面乾枯皮膚。
看着這乾癟肌肉，完全不似正常活人所有，墨羽信念動搖了，難道對方真的是一個活死人？
越戰越心驚，百招之後，墨羽已經氣喘冒汗，而那盔甲武將竟毫無半點疲憊，絲毫沒有粗重呼吸。
形勢逆轉，現在輪到墨羽被對方壓制，攻擊少了，以劍匣抵擋槍芒。
盔甲武將槍術造詣很高，境界相當於劍道劍馭，不知爲何其沒有使用槍招，只是用一些平常劈掃。
且戰且退，劍匣上槍痕縱橫，衣袍也開始出現槍洞，心中震撼不可言語，這人絕對不正常，不是人！
一記重槍刺在劍匣中央，墨羽手腕一麻失手將劍匣丟了出去，中門大開，盔甲武將槍插地面，身子斜起連踹五六腳。
“噗～”
墨羽口吐鮮血，身子被踹飛出去，狼狽倒地 一個鯉魚打挺重新站起，翻滾躲過盔甲武將追擊之刺。
“不行了，再這樣下去就得交代在此處。”
連續翻滾躲開盔甲武將攻擊範圍，墨羽手一抹嘴角血跡，全部功力朝幽泣涌去，眼睛死死盯住對方。
疊浪決連綿不絕謂之浪涌，此時面臨生死之境，一股不甘怒火盈赤燃燒，劍意前所未有的凌厲。
盔甲武將很快重新攻來，長槍大開大合，直接弓步前刺，槍尖旋轉發出呼嘯。
墨羽眼睛一凝，不躲不避，迎着槍頭上前，表情猙獰低喝:“死吧！”
“噗嗤～”、“噗嗤～”
接連兩聲兵器入體之音發出，墨羽左臂肩膀被長槍貫穿而過，而盔甲武將則是心臟部位被幽泣刺入。
強忍疼痛，墨羽拔出幽泣，奮力將長槍自中砍斷，同時起底一腳將對方踹出幾米外遠。
沒有閒暇關注敵人如何，墨羽將幽泣插在地面，起手封了肩膀穴道，血流的少了，可長槍還有一半插在肩膀裡。
臉色煞白一片，肩膀傳來陣陣撕扯之痛，幾乎令墨羽昏厥過去，強咬牙齦告訴自己不能睡，一旦閉上眼就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溫度在逐漸遠離身體，艱難挪到一棵樹前依幹而坐，愣愣發呆看着白霧。
“我要死了嗎？”
墨羽心中呢喃，沒有勇氣將槍體拔出，他深知沒有藥物救治，拔槍只能雪上加霜，出血更多。
呆滯了十幾個呼吸，對面那盔甲武將一動不動躺在地面，應該是死了吧，幽泣確切插入心臟，想必不會再活過來。
衣服很快被血液浸透，墨羽強忍最後一點精力站起，蹣跚將幽泣插入劍匣，拉着劍匣揹帶拖地而行。
剛走五六步，一股令他頭皮發麻的聲音再次響起。
“咣、咣”……“咣、咣、”
咽口唾沫，眼角餘光朝後瞟去，駭然發現本該死絕的盔甲武將再次有了動靜。
身體一抽一搐，盔甲咣咣鐺鐺摩擦，先是雙腿屈膝站起，然後上身緩緩直立，心臟劍洞還在，乾涸無有血跡。
“見鬼了?”
墨羽呼吸急促，乏力絕望看着盔甲武將再次朝自己走來。
敵人腳踏地面之聲成了敲在心上的催命符，墨羽手鬆開劍匣，站直身體看着對方靠近。
沒轍了，完全沒有任何力氣反抗這個不死生物，唯一有選擇的，就是站着死！
忽然心中升起一股輕鬆，不必再爲復仇而嘔心瀝血。
不多時，輕鬆轉爲愧疚，他還沒找到惜柔，沒能爲君府上下百條人命報仇雪恨，亦沒帶着墨乞逃離此處。
盔甲武將越來越近，其右手斷槍舉起，開始小跑，目標直指墨羽心臟。
一瞬之間，勁風撲面，斷槍即將刺入墨羽心臟時，忽然一柄長劍自遠處射來，準確無誤貫穿盔甲武將腦袋。
應然，盔甲武將左手僵住，一個呼吸後，身體沉悶砸倒地面，一動不動。
墨羽瞳孔瞠大開始劇烈喘息，死亡邊緣徘徊回來，側頭朝左面瞭望，一抹黑袍映入眼簾，下一刻，他兩眼一閉昏迷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亦不知身處何方，精神處於一片混沌。
迷迷糊糊，左肩膀傳來火辣灼痛，撕心裂肺，持續了半個時辰後疼痛消去，被一股清涼取代。
期間喉嚨灌入莫名液體，臟腑開始出現活力，內力亦自行運轉起來，疲憊在一點一滴褪去。
當肩膀第二次傳來清涼後，墨羽幽幽醒轉，意識迴歸，腦海涌入一片記憶。
“你醒了。”陌生且熟悉的聲音自旁邊響起。
墨羽睜開眼，受強光刺激只能捂手遮眼，待適應了外面光線纔拿開右手，下意識朝旁邊望去。
“是你?”墨羽愕然看着面前之人，震驚難以復加。
黑袍罩身，體高兩米，虎背熊腰，一頭利落短髮如針倒豎，絡腮鬍、厚嘴脣，眼睛渾圓有神，不是那先前消失的鐵匠又是何人！
當時鐵匠鋪那些刀劍刻有名諱，故而知道鐵匠名叫冷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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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熟悉黑袍，墨羽腦中涌出大量信息，頭脹難耐，重新躺倒閉上眼睛。
冷世南見墨羽如此表現，只當睡得久了還沒緩過勁頭，當下轉身出去:“你先休息，我過會兒再來。”
腳步聲遠去，墨羽睜開眼，陷入沉思，很多環節開始明朗，推斷銜接起來。
冷世南不知爲何被某夥勢力盯上，但由於隱藏好而久未被找到。
好巧不巧，玲瓏惹了那夥勢力，不知情下將對方帶入長平鎮，暗中監視，並在此期間也發現了冷世南存在。
後來，自己二人來到，這夥勢力以玲瓏同夥爲由一同監視，偷聽了談話，使手段讓他們前去試探冷世南。
冷世南警惕性很高，在發現端倪後立即從暗道逃跑，這夥勢力後知後覺，搜尋不得便將玲瓏綁架作爲要挾。
要挾的目的肯定不是因爲他們，而是另有忌憚，這一點無從得知，還有青峰派與崆峒山爲何前去北霧林也猜測不出。
很肯定的是，這夥勢力找到了冷世南，而且冷世南還加入了對方，第五座大山設卡那位黑袍人就是冷世南所扮。
救自己性命的人也是冷世南，緣由不只是二人有過數面之因，多半是受那夜交談影響。
抽絲剝繭，能讓冷世南放下任務而深夜造訪，又於盔甲武將手中救走自己，說明那次談話對冷世南很是重要。
回想當時問話，冷世南多次提及對玲瓏救與不救，當時他以爲此人與玲瓏有交情纔會爲之，此時想來不盡然。
冷世南應該曾經面臨與他一樣的選擇，並且做出的選擇令冷世南一直耿耿於懷，以致於落 下心病一直自閉。
反向思考，他選擇救玲瓏，不只是因爲玲瓏於他有恩、拿了墨乞幽蛇，拋開這兩點，於個人道義他還是會來救人。
故而，曾有一個與冷世南有關之人被綁，冷世南糾結理由而選擇不出手，結果肯定是令其後悔莫及，終身抱憾。
這般想來，冷世南加入這夥勢力很可能與那件事有關，而且這夥勢力就是當年抓人的黑手！
撥開雲霧，墨羽喟然坐起身，左肩傷口已經被冷世南處理過，纏了一圈圈白布，無有多少疼痛。
身處一間木屋內，屋內陳設簡單，只有一張牀與一套桌椅，房樑還掛着些許蛛網，應該是某處廢棄屋舍。
劍匣完好無損靠在牀頭，桌子上還放着粥碗，一套新的衣袍摺疊置於椅子上。
起身下地，拿過嶄新衣袍穿戴披好，發現左肩傷口好了接近一半，運轉功力，更是驚喜發現已經到達三重天初境巔峰，隨時可以邁入大境。
果然生死關頭是最能激發人之潛能。
背起劍匣，墨羽拉開門走出，冷世南正負手站在院子內，見門開而轉過身來。
“你小子命大，挺了過來。”
墨羽上前抱拳一揖，真誠道:“多謝前輩出手相救。”
“無妨，小事一樁。”
冷世南擺手回身，腳步朝院門外走去:“這是一處獵戶歇腳野宿，荒廢多年，怕是無人再來了。”
墨羽跟步走在後頭附和點頭，然後心情複雜開口道:“敢問前輩，與我一同隨行的那些人如何了?”
話落，墨羽緊張看向冷世南，心中忐忑與期許交織，這裡已經不是北霧林內，也不知墨乞他們如何了，有沒有碰上那種怪物。
冷世南駐步，讚許衝着墨羽點頭，此子當真是有情有義之輩，沒有忘卻同伴安危，他沒看錯人。
斟酌片刻，冷世南面浮不忍，嘆息一聲，使得墨羽心驚肉跳，擔心懼怕。
須臾，冷世南搖頭道:“那位少年無妨，只是崆峒那三人死傷慘重。”
墨羽呼吸一滯，爲墨乞無事而感慶幸，同時也爲崆峒幾人扼腕哀痛，沉重道:“具體什麼情況？”
冷世南皺眉回覆:“王庚澈失了一臂，趙庚平殞命，李庚宇重傷昏迷。”
墨羽聞言閉目，心情壓抑久久不得平靜，崆峒於他有莫大恩情，經此一事，怕是要傷筋動骨。
很快收拾好心情，墨羽眯眼輕聲道:“那青峰派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