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您實在是謬讚了,我這手藝您不嫌棄就成。”
“可不是謬讚,我老頭子可是實話實說,昱辰,你說是不是?”
比起對我,老爺子的態度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嗯,的確不錯。”薄昱辰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
我看着自己手上拎着的保溫盒,自嘲的笑了笑,這會兒我進去只會打擾到他們,也不想去自找沒趣。
擡腳走了幾步,一時沒有注意,不小心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裡。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往後退了退,擡起頭卻看見來人是薄昱辰的堂哥,薄弋陽。
見到我,他頗感意外。
“來了怎麼不進去,昱辰不在嗎?”
早上的時候我們見過面,所以他也知道我和薄昱辰的關係。
“在的,只是爺爺他老人家不怎麼喜歡我,想了想,還是不去惹他生氣了。”
我淡淡的笑了笑,說得很坦然。
薄弋陽推了推自己眼鏡說道:“爺爺年紀大了,人也越來越固執,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這話倒真像是在寬慰我心的樣子。
薄弋陽長相沒有薄昱辰的俊朗,卻非常的儒雅,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私生活很開放,我或許真會覺得他是個什麼正人君子。
有些人表面斯文,內心卻污穢不堪,面前這人,也不知道怎樣。
不過,我始終記住一點,薄家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шшш☢ttκд n☢℃o
“嗯,我知道,大哥吃晚飯了嗎?”
“還沒,準備去叫昱辰一起。”薄弋陽回答道。
我笑了笑說:“那正好,我煲了湯,你要是不嫌棄就拿去吧。”
薄弋陽很是詫異的看着我:“不給昱辰,幹嘛給我。”
聽着病房裡時不時傳來的笑聲,我笑了笑,人家這會兒不缺這口湯,我這手藝,入不了人家的眼。
不過看薄弋陽有幾分防備的樣子,我怕他多想,又將遞過去的湯收了回來。
如今我不過是想順手推舟罷了。
“大哥要是不喝,這湯也只有扔了,怪可惜的。”
“覺得可惜那你就自己留着喝吧。”
“你覺得我這會兒有胃口喝得下?”我伸手指了指病房。
薄弋陽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也聽到了裡面的聲音,然後給了我一個“原來是這樣的”眼神。
“你進去吧,我先走了。”
“咕咕!”
迴應我的是兩聲肚子叫,我擡頭看見薄弋陽尷尬得紅了耳朵。
“中午吃飯吃得太早,讓你見笑了。”
我勉強的笑了笑,沒有搭話,準備離開又聽見他開口。
“那什麼,你把這湯給我吧。”說完他的耳朵更紅。
我沒有猶豫的遞給了他:“別告訴裡面的人來過。”
薄弋陽面上露出幾分爲難,不過吃人的嘴軟,他還是點了點頭。
華燈初上,城市的夜生活剛剛開始,白日裡安靜的地方到了夜晚又是另外一個景象。
我輕輕嘆了口氣,拿出手機給薄昱辰發了微信,藉口說我要回池柳居畫畫,這兩天暫時不會去他那裡。
毫無察覺的他發了一個委屈的表情的過來,說他不想一個人獨守空房。
我反覆的看着他回的內容好幾遍,刪刪減減,最後一個字也沒回。
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也說不上來自己這會兒是個什麼情緒,只想一個人靜靜。
靜靜就好。
池柳居雖然不常住,但裡面的傢俱全都是佈置好的,入住即可。
我的公寓是C棟,打卡進了小區之後還得走過一個林蔭小道才能到樓下。
這個是富人區,安保工作做得很好,如果不是小區裡的人根本是進不來的,所以當我被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抱在懷裡我整個人還是有些懵的。
聞着男人身上的酒味,一股陌生的氣息傳入我的鼻息。
我的潔癖好了很多,可還是特別討厭和這些人有身體接觸,而且這個男人身上的煙味還特別重,特別難聞。
我用手肘用力的往那男人身上一拐,趁着他的手鬆了鬆,我就開始用力的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叫,試圖吸引其他人來。
那個男人可能是酒精上頭,聽着我的叫聲,還來了勁,沒跑幾步,就被他扯住了頭髮。
他操着一口外地的口音說:“這婆娘長得還挺乖,跑什麼跑,500一晚,幹不幹。”
我一肚子的火,沒地方發泄,聽他這般侮辱人的話,二話沒說,就擡起一隻腳,將腳上的涼鞋取下直接往他臉上招呼。
動作快得讓這個酒鬼沒有反應過來,臉上的疼痛讓他酒醒了大半,他呲牙咧嘴的扇了我一耳光。
勁太大,打得我退後了兩步,整個腦袋嗡嗡作響,還沒回神,就看見他又伸出了手。
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卻聽見這個酒鬼悶哼了一聲。
緩緩的睜開眼,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我看見季朗星將男人踹倒在地,發狠的踢着他的肚子。
“艹你媽逼的。”我聽着他罵了一句,隨後又見他伸出腳想要踹男人的胯下。
“別……”我將季朗星拉住,防止他失控。
能住在這裡面的人,都不是等閒之輩,給點教訓就好。
季朗星一個毫無根基的人,得罪的人夠多了,不能在因爲我惹禍。
他看了我一眼,有些不耐煩的又踢了男人兩腳,我也藉此機會用鞋子往那男人臉上抽了幾下。
別說,還真是有些奇異的快、感。
我越來越用力,男人的鼻子都被我抽得出血,季朗星見我有些失控,伸手拽住了我:“夠了。”
說完,我還沒來得及向他道聲謝,他就放開我的手,一個人往公寓走去。
一如他高中的時候,酷酷的,拽拽的,對誰都是愛搭不理,偏偏還把班上很多女同學迷得五迷三道的。
地上的男人還在哼哼唧唧,我也沒了心情,也往前走去。
林蔭小道不長,很快就到了C棟底樓,他彷彿在刻意的等我,卻不曾開口說一句話。
我很納悶,他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難不成他也在這裡住?
進了電梯,只有我們兩個人,沉默不語的樣子實在有些怪異。
沉默片刻,我還是開口了:“剛纔謝謝你了。”
“嗯。”他淡淡的回答,便沒有了下文。
見他沒有交談的慾望,我也自覺地閉了嘴。
只是當電梯到了十五樓的時候,我才驚訝不已,他似乎和我住在了同一個樓層。
看着他拿出鑰匙開着隔壁的門,我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你住在這裡?”
除了一聲響亮的關門聲,我沒有聽見他任何的回答。
我撇撇嘴,打開了自己的家門,心想這人的脾氣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惡劣。
因爲很少在這裡住,所以唯一能入口的也只有一點速溶咖啡。
我洗了個澡,泡了一杯咖啡,便跑到了外面的陽臺上站着,吹了吹風。
而這一坐,我才發現了這套公寓的戶型挺特別,兩家的陽臺竟然是連着的,只隔了一道牆。
一扭頭,就看見季朗星穿着家居服站在那裡,頭髮溼漉漉的,手裡拿着一罐啤酒。
有幾分野性的美感,也有幾分無處可訴的孤獨。
其實撇開一些私人原因,季朗星活得挺不容易的。
父母早逝,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卻一個知冷知熱的人也沒有,或許是有的,只是他不想要罷了。
看他今天這態度,也是不準備和我說話,將咖啡喝完之後,我站了會兒便準備去睡覺。
卻突然聽見他開口。
“我那天在某個心裡治療師那裡看見了你。”
我握着杯子的手緊了緊,長舒了一口氣,才扭頭問他:“你想說什麼?”
“我就說爲什麼回國之後,你像變了個人一樣,我想過很多可能,卻沒想過你會失憶。”
“你怎麼知道我失憶,誰告訴你的?”我心裡閃過徐品超的臉,知道的人就那麼幾個,而他的嫌疑最大。
這人怎麼這麼沒有職業操守。
“果然如此。”
聽他這樣一說,我便知道了我被他套話了。
其實這件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只是不喜歡他這種打探我隱私的做法。
沉默着,又聽到他說:“明天如果沒事,我帶你去個地方,或許能讓你恢復記憶。”
我不覺得他會好心,防備之心又起:“你想幹什麼?”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隨後又冷冷一笑,擡頭仰望着星空,語氣是說不出來的酸楚。
“呵,我想幹什麼?我不過是想要一個交代罷了。”
我的心臟突然像是被人扼住一般,疼得厲害。
哪怕我無情無義,他依舊是這般執着。
此情之重,重得讓我無法熟視無睹。
“好,我去。”我閉上眼,緩緩的吐出了這幾個字。
隔天早上,季朗星便敲響了我的門,那會兒我還在睡覺。
我趕忙起牀找了衣服換上,去給他開門。
他站在門外等了一會兒,十分的不耐煩,看着我頭髮亂糟糟的,皺着眉頭說:“如果不想去,我不勉強。”
“去去去,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
說完我也沒有招呼他,就跑到洗手間洗漱。
我聽見關門的聲音,以爲他回了自己的家,也沒有在意,剛想打理頭髮的時候,又聽見有人在敲門。
這季朗星還真是沒耐性,這纔多久,又來了。
只是我一出洗手間,就有些發懵,外面的門鈴還在響,而季朗星卻站在客廳裡,最關鍵的是,這會兒他脫了自己原本穿着的T恤,裸着上身,見我出來,突然衝我陰險的笑了笑。
看着他輕輕的轉動着門把手,我直覺不妙。
果然,一開門,就看見薄昱辰站在外面,面帶微笑的臉看見季朗星轉眼間就佈滿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