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不稀罕,就抹殺了十幾年的夫妻情義,也許在她心裡他們之間本無情義,全靠我爸使計糾纏。
“也罷,你不稀罕,總有人稀罕的,收手吧,你做這些事情毫無意義。”該說的不該說的,我也說得差不多了,這些話只憋在我心裡難受,她非要這樣自欺欺人,我也沒有要她承認。
“我不收手你們又能把我怎麼樣呢?我又憑什麼讓鬱華生過得那麼逍遙自在,他毀了我的生活,我怎麼可能讓他好過。”
楊清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每次提到我爸,她眼裡都會帶着恨意。
人都要給自己找點精神的寄託,對於楊清芳來說,儘管她和徐廷安現在已經在一起了,可畢竟物是人非了,他們之間早就隔了千山萬水,無法逾越。
造成這一切的人是鬱華生,如果她連鬱華生都不能恨了,那麼她這麼多年的痛苦又該怪誰呢?
怪當年她和徐廷安不夠堅定?怪她自己想不開?
如果不恨鬱華生,她就只能怪自己了,可她明明是受害者,她是有權恨鬱華生的。
我吸了口氣說道:“不管你恨不恨他,李美音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你沒必要那麼做。”
“無辜,那我當年不無辜嗎…….”
料想到她接下來的說辭,我直接將包裡的檔案袋拿出來,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僱的那些人已經承認了,證據就在我們手裡,如果你就此收手,我和我爸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否則,我們會依法辦事。”
楊清芳看着我手上的所謂證據,嘲諷的笑了笑:“依法辦事,你倒是厲害,對自己的親媽都能下得了手,我要是不答應,你是不是還要報警?”
“是。”
聽見我如此堅定的回答,她怔了怔,隨後又是冷冷一笑,“既然我敢這麼做,你覺得我會怕你們報警嗎,如果連這種事都擺不平,你未免也太小看徐家了。”
看她沒有絲毫悔過的意思,我不免有些失望。
很多時候勸說往往沒有暴力來得效果好,既然她這般有恃無恐,我也不應該有所顧忌了。
“是,徐家厲害,可要是我們將這些證據公佈在大衆之下,然後將你做的事一樁一樁的數出來,你覺得會有什麼效果呢?如今的網絡力量你應該明白有多大,警察做不了的事,羣衆是很樂意做的,到時你就會受萬人唾罵,你以爲徐家就不受影響嗎?”
“你敢!”她有些激動伸手想將我手裡的證據的奪過。
可我又不是傻的,等她伸出手時我早就將東西放進了包裡,況且,我手上也不止這一份證據。
“你可以試試,你看我到底敢不敢。”
我看着她放在桌上的手已經握成了拳,胸口起伏頗大,隨後咬牙切齒的說道:“真是和鬱華生一樣的奸詐,不愧是他的女兒,連自己的親媽都可以算計,你還真是好得很。”
心裡被她的話扎得千瘡百孔,面上我還保持着微笑。
“不是奸詐,我只是想保護好我想保護的人罷了。”
我想她的教養也是極好的,在這樣怒極的情況下,沒有動手潑我咖啡。
她的情緒千變萬化,最終也歸爲一片寧靜,低聲喃喃道:“我不該恨他嗎?他對我造成的傷害不是他對我的好就能抵消的。”
說完,她就站起身,拎着包準備離開。
“媽,收手吧,我們各自過各自的生活,沒有必要在揪着不放了,沒意義,真的沒意義。”
她的背影僵了僵,轉身看向我的時候眼裡充滿了詫異,隨後變爲了痛苦以及惆悵。
不知道別人哭起來怎麼樣,反正我哭起來是挺難看的。
眼前的人是生我養我的母親,哪怕這幾年的生疏,我也不可能完全抹掉她在我生命中那十幾年裡扮演的角色。
和我爸沒有離婚的時候,她對我這個女兒也挺好的,至於愛不愛我,我就當她是愛的吧。
哪怕我來之前就一直告訴自己要硬着心腸,達到此行的目的就行。
可這會兒和她針鋒相對的說了這麼多話,我也是難過的。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將眼裡所有的情緒掩去:“你們早就橋歸橋,路歸路,報復並不會讓你快樂多少,你就把我們當做陌生人吧,不要再廢心神了,我爸讓我告訴你,當初的事情他很抱歉,也很後悔。”
淚水順着眼角流到了鎖骨之上,我卻沒有任何擦拭的動作。
雙眼靜靜的放到她身上,只希望能聽到她一聲肯定的回答。
楊清芳伸手一隻手,在半空中停頓了一會兒之後,隨後又放下,帶着一種我看不懂的笑意,身體輕微顫抖的重複道:“他後悔,後悔什麼,後悔愛上了我,算計了我?”
重複之後,她又搖了搖頭嘆道:“原來,從始至終,活在過去的人只是我罷了。”
我低下頭,或許從今天開始,我記憶中的母親纔是真正的沒有了。
“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當初也是對你的到來充滿期望……我是……愛你的,只是…….罷了,就像你說的各自過各自的生活吧,我們緣盡於此,再見。”
她斷斷續續的說了幾個字,就迅速跑出了咖啡廳,背影倉促,在我眼裡漸漸變成了模糊的一點。
我將那杯未放糖的咖啡一飲而盡,嘴裡佈滿的苦味讓心裡的苦澀變得沒有那麼明顯。
緣盡於此,好一個緣盡於此啊。
肩膀被人輕輕摟住,薄昱辰拿出紙巾輕輕擦拭着我臉上的淚,我看了看他,將腦袋埋在他的胸膛上,不顧周圍的人,放聲大哭出來。
他一言不發,只是將我摟近懷裡,無聲的安慰着,等我發泄夠了。
他纔開口說道:“沒事了,以後你婆婆會把你當做她寶貝女兒來疼的。”
聽着他這不像安慰的安慰,我破涕爲笑,伸手掐了掐他,“其實也還好,我只是心裡有些難受而已。”
他點點頭:“哭出來就好了,不過幸好。”
聽他欲言又止,我問道:“幸好什麼?”
他看着我通紅的眼眶說道:“幸好,你不化妝,不然我覺得要醜死了。”
我將他推開,站起來瞪了他一眼:“債賤。”
話落就一個人出了咖啡廳。
薄昱辰跟在身後,勾住我的手指,“好啦,開玩笑呢,知道你很難受,我說過的,無論發生什麼,你還有我,所以,別哭。”
我伸手回握住他的手,回頭衝他笑了笑。
如果今天是我一個人來見楊清芳,或許我會更難受,不過有他在,真的要好得多。
“等我最近的事忙完了,自駕遊艇帶你去玩。”他轉移話題道。
“真的,你還會開遊艇?”我眼睛亮了亮,有些期待。
南淮臨海,但是我還真的沒有坐過遊艇,少年時候,鬱先生從來沒有帶我去過,等長大了,自己也能去了,就出了國。
在國外更沒有什麼機會。
如今薄昱辰不僅要帶我坐遊艇,還要自駕,我還真是挺欣喜的。
他勾起嘴角,頗爲自信的說道:“當然,我又不是隻會開車。”
我挽住他的手臂說道:“你最近要忙什麼?哦,是不是你三叔那個兒子的事兒?”
我剛說完,他就點了點頭:“關於我三叔的兒子,有件事我要和你說,他……”
話還沒說完,他的手機就響起。
“等等,我先接個電話。”
我點點頭,聽他叫了一聲唐安,也不知道那頭說了什麼,薄昱辰帶着笑意的臉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幾分嚴肅。
見他臉色不對,我輕聲問道:“怎麼了?”
他掛掉電話之後說:“公司有人找我,我得去一趟,你…..”
“我跟你一起去吧。”
本來他公司有什麼事我去也沒什麼用,但我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所以想和他一起去。
薄昱辰遲疑片刻,答應了我。
“找我的人,是季朗星?”在車上,薄昱辰沉默良久說道。
“哦,他找你是爲了工作上的事嗎?”
薄昱辰咬着自己的下脣,眉頭微微皺起,“應該是他知道了。”
“知道了什麼?”
我的問題並沒有得到答覆,眼皮跳了跳,腦袋裡突然出現了一些被我忽略掉的東西,卻怎麼也組裝不到一塊。
在我不安中,薄氏很快就到了。
到了薄氏的會客室外,遠遠的就看見季朗星坐在一把椅子上,雙腿翹起搭在了桌子上,聽見動靜,他扭頭看了看我們這邊。
那一眼真是充滿寒意,讓我心裡小小的驚了一下。
發生什麼事了?
“等會兒裡面發生什麼你都別管,站外面看着,別等其他人上來。”薄昱辰對身旁的唐安叮囑道。
薄昱辰看了看我,似乎想讓我去辦公室等他。
我拉住他的手,搖了搖頭。
隨着他進了會議室之後,門就被他關上。
季朗星翹起腳,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們,“薄總,你好啊。”
“你來找我,想問什麼?”
“想問什麼?”季朗星站起身,看着他道:“我不想問什麼,我他媽只是想揍你。”
話畢,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揮出了拳頭往薄昱辰身上招呼。
依照薄昱辰的反應力,應該是能躲的,只是他硬生生的受了那一拳。
季朗星沒有手軟,那一拳用了十分的力道,一拳落下,薄昱辰的嘴角就出了血。
我看着眼前的變故,看着季朗星還想動手的時候,站在了薄昱辰身前,用力推開季朗星。
“你是不是瘋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每次都要動手。”
“是,我是瘋了,鬱藍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們他媽把我當傻瓜一樣耍來耍去是不是很好玩?”
季朗星雙眼猩紅,見我擋在薄昱辰身前,他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讓我難受得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