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月問：“後來你是怎麼找到這幾個人報仇的？”
“我當時看到的照片，是在金河畔美食廣場，我打聽到了，先找到了何桂蘭，問她，爲什麼要害姿燕姐，她說，是她自己尋死，與我們有什麼關係，說完氣沖沖地走了，我當時就想弄死她，替姐報仇，就跟蹤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機會，在雙灣海灘，趁她游泳時在水裡殺她，可惜沒有成功，後來我又通過找朱東勤找到了劉秋伶，知道她同她男人在開一家餐館，我在找朱東勤的時候，他正在打電話，我聽到了他從老家替朱長春帶回幹蘑菇以及蘑菇中毒的事，我就想，何不趁這個機會，從幹蘑菇裡下毒蘑菇，我就從長嶺山專門採了不少毒蘑菇，榨成汁，到了她的餐館附近守着，看到朱東勤派人送來了幹蘑菇，劉秋伶當天就把幹蘑菇泡洗好了，就在晚飯人多時，乘其不備，將毒蘑菇汁倒在盆裡的幹蘑菇中。”
“後來我發現沒有弄死她，她在一出租房賣淫，我就又找機會下手，在她出租屋周圍踩點好幾次，知道那個巷子盡頭的後窗可以抽出鐵欄杆，人可以出入，也知道她在接客的時候，他老公都要躲出去的，還知道她在清早接客最多，清早的時候，周圍的閒雜出入人員也少，所以我就選擇在清早動手，那天清早我去的時候，是背了雙肩包，包裡裝了刀和繩子，計劃是用繩子勒死她，而後僞裝成上吊自殺現場。那一次，他們倆口子像是在吵架，後來來了一個嫖客，也被他們趕走了，又看到她老公也氣沖沖地出了門，我便趁機推門進去，哪裡知道門一開，那劉秋伶手裡拿了一把水果刀，一臉怒氣地站在門口，脖子上有幾道已滲血的傷口，估計她可能以爲進來的是她老公，一看見是我，便當成是來嫖她的嫖客，便對我說，你出去，今天不做了，我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就把我往門外推，推着推着，我發現她手裡的水果刀，便橫下心來，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刀，乘她不備，便在她脖子上紮了一刀，當時那血全噴到了我的臉上和身上，我看她雙手捂住脖子上的傷口，身子慢慢倒了下去，她喊了幾聲長春，就沒有動靜了，我把水果刀拿到洗手間，把自己身上的血洗了洗，也洗掉了刀把上的指紋，把水果刀扔到了她身邊，便匆匆從後窗逃離現場。”
“後面那兩起呢？”
“這次殺了人後，我也在暗中觀察警察破案，才知道他們把殺人的罪名定在她老公朱長春身上。這件事給了我啓發，後來，我在殺何桂蘭和孫秀梅時，分別在她們家裝了竊聽器，在她們夫妻吵架打架的時候，趁機進入她們家裡殺人。”
“你從哪裡弄到的竊聽器？裝在哪裡？”
“我在東州市淝水電聲配件公司當管理員時，那個公司就是搞音響的，有不少技術人員悄悄弄竊聽器等電器賣，我也買了幾個，也學會了怎麼安裝，我把竊聽器都裝在她們使用的電風扇裡。”
“這兩起殺人案，相隔時間這麼長，你難道天天都在竊聽？”
“殺了劉秋伶後，我過了幾個月不敢再動手，在得知劉秋伶的案子沒有我的事後，纔敢再動手，我先在何桂蘭家裝了竊聽器，沒想到不到一個星期，機會就來了。”
“你當時人在什麼位置？”
“我就住在她們樓下204房。”
“204房？”米月一驚，看了看小慧。
“你是怎麼住進去的？”莫小慧也十分驚異。
“我找了一個婦女，讓她去租的房，租期半年，先讓她住了幾天後，我才偷偷住進去的，房東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一邊聽竊聽器，一邊在窗戶邊看他們出了門，看到沈滿纔出門後，我便戴上手套，套上鞋套，正準備去她房間，之後又看到房東倆口子回來了，我怕房東去看望何桂蘭，所以就沒有敢動手，之後沈滿才也回來了，聽他們吵得更兇了，聽到好像沈滿才說了句你想死是不是，想死是不是？後面就聽何桂蘭沒有聲音了，我感覺好像是沈滿才一氣之下殺了何桂蘭，所以就不敢去她房間，省得留下痕跡，也知道他們在醫院一時回不來，只在聽竊聽器的聲音，聽了有兩個多小時，才聽到房間有動靜，我才知道何桂蘭並沒有死，便趁他們還沒有回來，溜到她房間裡，一看何桂蘭坐在牀邊的地上，身子靠在牀沿，一隻手在按壓自己的脖子喘氣，她見到我，正要問話，就被我順手取了她身邊的吹風機電源線，將她勒死。之後，消除了我的一些遺留痕跡，便回到204室，將屋裡收拾了一番，趁公安出現在現場，巷子裡看熱鬧的人多混雜的時候，悄悄溜出了現場。”
“殺孫秀梅時，我過了差不多有一個月，發現公安同樣沒有查到我後，纔去找到她的住址，裝了竊聽器，過了不到五天就找到了機會，當時，我也是通過另一名婦女在對面的大塘旅館租的房。”
“大塘旅館？”米月記得，她已把它列入了排查範圍。
“我聽到了孫秀梅與顧小明吵架，孫秀梅說如果不依她，她就要到小明單位去鬧，去他家裡鬧，如果單位不理，她就要在他單位門口喝農藥，如果他家裡人不理，她就要吊死在他家門口等等，顧小明說，他先死給她看，他死了以後，她想怎麼鬧就怎麼鬧吧，後來顧小明就出了門，出門時，孫秀梅還說，你要死，就去死好了，像你這種沒良心的王八蛋，多活一天就多讓一個人受罪！我想這正是好機會，就忙趕過去了，幸好這段時間，附近沒有什麼人，沒有被人發現，我敲開門後，孫秀梅還以爲是顧小明，一開門就氣恨恨地說：“你不是去死嗎，還回來幹什麼！”一見是我，便問我是誰，我也不說話，關上了門，就去捂她的嘴，她拼命掙扎，雙腳亂瞪，我就把她按倒在牀上，看見牀頭邊有一條紅色內褲，順手就拿起來勒她的脖子，事後，我匆忙逃離了現場。”
“你安裝竊聽器時，是通過什麼途徑進入房間的？作案後，取走竊聽器沒有？”
“都是在他們外出，房間裡沒有人的時候，我在房門口打電話請開鎖的開的房門，每次作完案後，我便取走了竊聽器，電風扇保持原樣。”
“開鎖的人沒有驗證你房主的身份嗎？”
“問我要看，我說證件都在屋裡呢，出門倒垃圾的時候不小心關了門，或者當天有風的時候，門被風吹關了。”
“認識李堂花嗎？”
“認識，我也要殺她，後來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卻在部隊營區裡，別說去她房間，連軍營大門我都不敢進，後來我藏在營門附近，想等她出來，可是，這個李堂花，她從來不一個人出營門，出來後身邊不是她老公，就是有兵跟着，我就一直沒有下手機的機會，後來時間過得很久了，我也就沒有心思再找她了。”
“你最後一次見李堂花是什麼時候？”
“過了半年多了吧，2013年5月份的時候，她同她老公出來逛過百貨店，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找過她。”
“你作案時，隨身帶的是什麼東西？”
“每次帶的都是一隻黑色的雙肩包，裡面有水果刀，繩子，手套，腳套，螺絲刀，剪刀，鉗子，錘子等等。”
“帶螺絲刀，鉗子幹什麼？”
“安裝拆除竊聽器用。”
“這些東西現在還在嗎？”
“早就扔了。”
“扔在哪裡了？”
“拉圾桶裡了。”
“你認識阿仲嗎？”
“哪個阿仲？”
“長嶺山護林員。”
陳小陽搖了搖頭：“不認識。”
“你怎麼會想到長嶺山採毒蘑菇的？”
“我在淝水電聲配件公司工作時，那公司對面就是山，我們常常去山上玩，山上有不少蘑菇，當時我一個公司的同事還告訴我哪些是毒茹，哪些不是，後來在東雲，東雲附近就是長嶺山，所以我就去長嶺山找毒茹。”
“你是怎麼認識朱東勤的？”
“姿燕姐同我說起過，朱東勤原來是她的老闆。”
審完了陳小陽，已是深夜了，米月同小慧回到辦公室，倆人都沒有一絲睡意。
米月嘆息了一聲：“看來，我大意了，本想給他提個醒，讓他回去好好想怎麼交代，可是，這正好給了他有充足的時間考慮，考慮怎麼樣來糊弄我們，向我們提供作僞證的機會。”
“怎麼，你覺得他的交代有問題？”小慧吃驚道。
“他怎麼殺的人，殺人的過程，自然沒有問題，問題是他殺人的動機，想想看，就爲了給他所謂的女朋友劉姿燕報仇，他連這幾個按摩女是怎麼害劉姿燕的原因過程和結果都沒有搞清楚，他會爲了一個已死的女朋友，處心積慮地，一個接一個地去殺人？”
“這也難說，對一個他愛得癡狂的女人來說，也不能排除有這種心理。”
“如果是愛得癡狂，他不會爲了不暴露自己的痕跡，當即報警，讓公安替他找仇人報仇的，也不會一直堅持到次日中午才偷偷離開，在離開前還把他深愛的女子的屍體又掛在吊繩上。還有，即使是劉姿燕真要自殺，也應該是在想法把陳小陽趕出家門，或者把自己鎖在房間裡，讓陳小陽無法阻止她，纔會自殺，怎麼可能在他洗澡的時候自殺？要知道，她並不知道陳小陽這個澡要洗多長時間，萬一他洗一會就出來了呢，何況，如果真是她寫的遺書，那豈是一會半會就能做得到的？對，還有，你不是聽閃閃說那紙遺書當初是放在化妝臺上，他卻說放在茶几上。”
小慧驚異道：“難道劉姿燕就是他殺的？”
米月搖了搖頭：“不會，從他交代的情況看，他並沒有殺她的動機，而且，他既然已殺了這麼多人，不在乎還要向我們隱瞞劉姿燕這一個人，我想，饒閃閃提醒得對，他說是爲了報仇，也許有一定的動機，但我想，應該還有人，在利用他的這個動機，在幕後僱他或者威逼他去殺的人。”
“難道，當時在現場，還有其他的人？”
“對，也許陳小陽就是在這個時候，令人意外地闖進了這夥人精心佈置的陷阱中。”
“可是，在審問的時候，你當時並沒有指出來？”
米月嘆息了一聲：“他既然向我們精心編織了這麼個完美的故事，怎麼會輕易交代他處心積慮要隱瞞的東西，要想讓他交代，必順向他亮出殺手鐗，那就是，證據！”
“這一時我們還去哪裡找證據？”
“看來，還得你出手了，找閃閃。”
“你是說通過閃閃找章濤？”
“不，這次我們要找的，是負責現場勘查的趙小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