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復仇者(三)

盧小豪同史麗麗在家等大葵的消息,等了一個多月,音訊全無,盧小豪便來找大葵的婆娘,劉姐一看盧小豪來打聽她老公的情況,驚疑地問:“他說外出找活幹,我整天在等他的消息呢,都急死了,你來打聽他幹什麼?”

盧小豪一聽,這才猛然醒悟,敢情大葵這事是瞞着他婆娘去的,忙解釋道:“他原來同我說過,他要是在外面找了事做,就讓我也去。”劉姐忙問:“你知道他去幹什麼了?”盧小豪只得道:“正想問你呢,我好去找他。”

劉姐道:“他走的時候,又不說去哪裡,又不說去外面幹什麼,這一走,到現在連個音訊都沒有,這些天晚上,常常做噩夢,夢見他同人打架,滿身血糊糊的,他這人,就好打抱不平,他會不會出了什麼事了?”

盧小豪心裡一驚,是他買通他去殺人,爲麗麗報仇,難道他會被對方殺了?盧小豪不敢再向她說什麼了,心裡七上八下,忙告辭回到家,對史麗麗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我越想越後悔,像這樣的惡人,什麼事做不出來,這麼久沒有他的消息,會不會被這人把大葵殺了滅口了?”

史麗麗恨得牙齒咬得咯咯響,道:“要是這樣,我自己去,我去殺了他!”

盧小豪看出了史麗麗兇得要迸出火來的眼光,道:“要去,也是我去,我去完成了你的心願。”

“大葵都殺了不他,你去,也是送死。”

盧小豪一臉不屑:“大葵那人,有勇無謀之輩,對方要是有心計,他哪裡是對手。”

“既然這樣,你還讓他去送死?”

“那是我太低估對手了。”

“你要是放心我的話,我同你一起去,我發誓,我絕不會跑的。”

史麗麗一雙充滿仇恨和渴求的眼光看着盧小豪。

盧小豪苦笑:“你以爲我擔心你跑嗎,你真要跑的話,我絕對不攔你。”

“我不會跑的,我只要殺了那個男人,要是能報了這個仇,了了我這個心願,只要你不嫌我,我會死心塌地跟你一輩子。”史麗麗雙眼充滿淚花,死死地盯着他。

“我們殺得了他嗎?就是殺了他,我們也得償命。”

“我會想辦法的,我有的是辦法殺他,就是要償命,我也認了,我絕不連累你。”

盧小豪的眼圈也紅了,上前抱往了女人:“我還怕你連累我嗎,你知道嗎,我情願自己替你去死,也不會讓你死的,你要是死了,我也沒有活的念頭了。”

盧小豪的父親盧延榮在縣裡做房地產,母親也去幫助打理生意,家裡只有奶奶,雖然七十多歲了,身體還健朗,只是不願去城裡,情願待在老家,盧小豪職高畢業,找了幾個工作,都不如意,父親的生意他又看不上,就在家陪伴奶奶。

奶奶聽說小豪兩口子去城裡找工作,哪裡攔得住,看他倆口子出了門,馬上就打了個電話給盧延榮,盧延榮一聽就慌了,忙在縣城汽車站截住了小豪倆口子。

“爸!”史麗麗心裡明白,含着淚對盧延榮道:“您是不是擔心我跑了呀?”

盧延榮一時語塞。

史麗麗從自己包裡掏出一塊白色手絹,鋪在行李箱上,右指伸進嘴裡,狠狠地咬破了指頭,指頭瞬間涌出血來,就要在手絹上寫字,被盧小豪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你要幹什麼呀麗麗!”

史麗麗淚眼盈盈對盧延榮道:“爸,我只是想向您保證,我不會離開小豪跑的,我史麗麗不是這樣的人,我史麗麗這一輩子,生是小豪的人,死是小豪的鬼。”

盧延榮一陣沉默,半天沒有說話,從身上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史麗麗:“你們出去不容易,在外面花錢的地方多,不要太節省。”

史麗麗堅決拒絕:“爸,小豪帶的錢,也夠花了,這錢,我不能要,爸您放心,我們去外面,能賺到錢,我們就在外面賺錢了,賺不到錢,我們就回來,實在需要錢了,我會向您要的。”

盧小豪倆口子在衡邵火車站下了車,出車站時,史麗麗的一雙兇眼,便在四處瞅着活躍在車站的身穿安全員工作制服的人,而遲遲不願出站,盧小豪連拉帶拽,一邊悄悄勸道:“先出站,找個地方住下,再慢慢來找,”好不容易帶着她出了站,在對面一家小旅館住了下來。

晚上,倆口子並躺在牀上,史麗麗兩眼死盯着天花板,瞪得嚇人。

盧小豪道:“這裡不是你老家嗎,要不要去你老家看看父母?”

史麗麗不作聲。

“要不,你一人回去,我在這裡等你。“

史麗麗恨恨地:“我說過,我就讓家裡人當我死了,你不要再提了好嗎。”

盧小豪點了點頭:“好好,我們先報仇。”

“不管大葵是死是活,我們先找大葵。”

“行,先找大葵。”

“如果大葵是他弄死的,我們就報警,他就死定了。”

盧小豪點了點頭:“還記得男的長相嗎?”

“剝了皮都認得。”

“叫什麼名字不知道?”

史麗麗搖了搖頭。

“知道他住的地方嗎?”

史麗麗點了點頭。

“知道他住的地方就好,這樣,我明天就去車站打聽,打聽明白了,我們再想個辦法約他出來。”

“你怎麼約他出來?約他出來後怎麼辦?”

盧小豪取出了地圖,指了指地圖:“你看,火車站東面,就是蒸陽河,我們的車經過這裡的,這是個堤壩,有十多米高,我們約他來這裡,把他推下水就是了。”

史麗麗冷笑:“他要是會游泳呢?”

“這麼高的地方下去,他還能活?”

“那跳臺跳水那麼高,人跳下去也不是沒事?”

“那你說怎麼辦?”

“我要你捆了他的手腳,我要讓他認出我,我還有話跟他說呢,然後,我親手弄死他!”

盧小豪想了想:“要不,我讓他喝酒,把他灌醉了,不過,我怕到時候你下不了手,公安查出來,我們也要償命,要不,我們把他弄到手後,就報案吧,讓公安抓他。”

史麗麗咬着牙道:“他要是沒殺人,讓公安抓他,大不了判他幾年就放了出來,我不解恨!你放心,你只要把人弄過來,其他的事,我來做,沒你的事。”

“你就是弄死他,被公安抓了,也要償命,你要這樣,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我來弄。”

史麗麗搖着頭:“我弄死他,是我自己要報仇,是爲民除害,我還會找個理由說是正當防衛,就是被公安抓了,也不會判死的,你知道嗎?”

第二天一早,盧小豪就來到車站大門值班室,先打聽大葵。

值班室有一老一少兩個門衛,盧小豪向兩人比劃着大葵的體形相貌,比劃了大半天,年輕的門衛明白了,道:“哦,是有這麼個人,來這裡打聽過人。”

“打聽的是什麼人?”

“他找的是肖尚香。”

“他找到沒有?後來他去哪裡了?”

“他找的肖尚香,不在這裡了,她同這裡的一批人調去東州站了。”

盧小豪一驚:“什麼時候的事?”

“有快兩個月了吧。”

盧小豪忙回到旅館。

“肖尚香?”史麗麗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就是拐賣我的那個女人!”

盧小豪也點了點頭:“如果是她,只要找到了她,就找到了大葵,也就會找到你要找的那個男人。”

倆人當即退房,趕赴東州。

到了東州車站,陰差陽錯,倆人住的還是大葵往的旅館,在這家旅館,盧小豪打聽到了肖尚香單位值班門衛的電話。

肖尚香這些天才鬆了一口氣,火車站拐賣婦女兒童案總算結了,警方在東州火車站抓獲了王大煌和洪豔,根據兩人的交代,警方解救了一百四十多名婦女和十七名兒童。肖尚香慶幸,自己只同夏旺達單獨聯繫,她不知道夏旺達在東州站還有聯繫人。肖尚香也不禁暗自嘆息,她自己向他掏心掏肺,而他呢,卻還瞞着她這麼多的事,自己吃獨食。他這一去,到現在連個音信都沒有,她感覺到了從未體驗過的孤單落寞,越來越恨這個無情無義鐵石心腸的男人。

肖尚香下午剛下了班,去食堂打晚飯,到了飯堂門口,就聽見老賴尖着嗓子喊她接電話。

肖尚香心裡嗝噔了一下:是夏旺達?對,應該是他,他也知道,這案子已結了,他們可以見面了。

肖尚香的心跳比她的步子還急,到了值班室,她對着電話喂了一聲,她感覺自己的聲音都變了。

電話裡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你是肖尚香嗎?”

“我是肖尚香。”

對方停頓了一下。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此刻的肖尚香的心裡,只有夏旺達。

“你現在有空嗎,我們有事找你談談。”

肖尚香又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難道老夏出事了?是公安來找她?肖尚香冷靜一想,要是公安找他,一定會連同當地的公安一道來找他,不會電話相約。

“你是什麼人?找我幹什麼?”

“你過來,就在對面的如家旅館,我們見了面,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一聽到如家旅館,肖尚香的心就懸了起來,她努力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冷笑道:“真是好笑,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我會去找你?”

“那好,我告訴你,大葵,盧大葵,你見過吧?”

肖尚香心裡又是一震,她不禁往身後看了看,幸好身邊沒人。

“什麼大鬼小鬼的,我聽不懂。”

“我告訴你,大葵現在失蹤了,我們找不到他了,你要不承認,也沒有關係,我會讓公安來找你的。”

肖尚香腦子一陣發懵,她定了定神:“你們是他的什麼人?”

“你不要問這麼多了,你現在馬上過來,我們有話好好說,我們就住在這裡的如家旅館302房,你放心,我們只是找人,保證不會傷害你。”

302房?肖尚香心裡默唸道,怎麼會這麼巧?

肖尚香放下電話,定了一會神,他們找大葵,我怕什麼?夏旺達不是死了嘛,不是還以大葵的身份活着嘛,這事除了我肖尚香,還會有第二個人知道嗎?說不定,還能打探到夏旺達的消息呢,她這麼一想,便走出了值班室,往如家旅館趕來。

肖尚香來到302室,門開着,進門一看,便呆住了,對面站着的,正是史麗麗,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門後的盧小豪便撲了上來,同史麗麗一道,將她按到在地上,盧小豪拿出了透明膠帶,綁往了肖尚香的手,將她按坐在牀上。

史麗麗一面喘着粗氣,一面道:“肖尚香,你看清了沒有,知道我是誰了吧?”

肖尚香也喘着粗氣,低着頭,一聲不吭。

史麗麗上前一手抓了她的頭髮,拉起了她的頭:“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吧!你是想死呢,還是想讓我們把你賣到深山溝裡去?”

肖尚香瞪着滾圓的眼衝向史麗麗:“你們有種,就弄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史麗麗也杏眼圓睜:“你以爲我不敢嗎?”

盧小豪忙制止了史麗麗,問肖尚香:“說,大葵在哪?”

“他跑了。”

“他跑了?”

“他殺了人跑了。”

“他殺人?殺了誰?”

“他殺了夏旺達。”

“夏旺達是誰?”

肖尚香擡頭看了看史麗麗,對盧小豪:“就是那個把她騙到他家裡的車站安全員,是他把她交給我的。”

盧小豪同史麗麗面面相覷。

盧小豪問:“大葵去哪裡了?”

“我說了,我不知道,他殺的是我的男人,他會告訴我他去哪裡了嗎!”肖尚香吼吼地哭了。

史麗麗仍恨恨地:“大葵是怎麼殺他的?“

“我哪裡知道,我男人的房子着了火以後,我才知道,我男人被活活燒死在房間裡,人都成了木炭了。”肖尚香哭訴。

史麗麗指着肖尚香:“告訴你,你要是有半句假話,你就同他一樣的下場。”

肖尚香哭道:“你們現在就去我們單位去打聽呀,我們全單位的人都曉得,他們能騙你嗎!你要還不相信,就去找公安呀,他們不會騙你吧,大葵當時就住在這個旅館,他殺人後,就是從這裡取了行李走的,你們要是不信,你問問服務員。”

史麗麗透了一口惡氣:“公安是不是在抓大葵?”

肖尚香搖了搖頭:“公安不知道是大葵殺的人,我沒有告訴公安。”

史麗麗哼了一聲:“大葵是怎麼找到你男人的?”

肖尚香哭訴的更傷心了:“大葵先找了我,讓我找我男人,說是要找他辦事,我就相信他了,告訴了我男人的房間號,沒想到我男人就被活活燒死在家裡,我知道是大葵乾的,但我不敢告訴公安,擔心只要我告訴公安,我男人做的事,還有我做的事,就會被他們查出來,所以我只好忍氣吞聲,只說我男人是自己不小心,失火燒死的。”

史麗麗看了一眼盧小豪。

“你們要是放了我,我不會把大葵的事說出來的,大葵也就不會有事。你們要弄死我,就弄死我好了,我也想去見我男人了。”肖尚香哀哭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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