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月點了點頭，對這幾個人，米月心神領會，只不過她想不到的是，這個保護傘，會牽涉到省裡的人。閃閃的提醒，也讓她意識到，要真是省裡的人，她這麼查下去，一旦真有了突破口，那麼，她面臨的結局將會是什麼。
“即使是省裡有人被胡天優收買了，當了保護傘，也不過是一家娛樂場所而已，用得着殺這麼多人，當這麼大的風險？”
閃閃哼了一聲：“你以爲，這天宮，僅僅是一家娛樂場所？”
“知道，可是，當時也沒有搜查出什麼違法犯罪證據的呀？”
閃閃冷笑：“那個胡天優都能及時脫身，還能給搜查的人留下犯罪證據嗎，現場沒有證據，不是還有人證嘛，他們殺這些人證，不就是爲了消滅罪證，爲那個保護傘洗脫罪名？”
閃閃壓低了聲音道：“你抓的這個人，與他們這夥人到底有沒有關連，真要是有關連，我看你們懷揣的是一個定時炸彈，或者是你們踏入雷區了。我多嘴，給你提幾個建議，一是，一定要保護好這個人，不能讓他糊里糊塗地死在你手裡，要是這樣，你們不但弄不了這案子，還會被他們反咬一口，你的下場可想而知；二是，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控制知情面，這事連我都知道，我看你們要想保密，也難了，所以，得想個辦法，審訊後弄些無關緊要的內容進行通報，對涉及到幕後的人員，千萬不可泄漏，最好只能控制在你們幾個辦案人員手中，再單獨向某個你們信得過的上級領導報告；第三，多安排些警力，加強對你們自身保護，再不能像以前這樣了，獨來獨往，一點安全保護措施都沒有。”
米月點了點頭，笑了笑：“你這麼關注我們這個案子，不是沒有來由吧？”
“當然，於公，我雖然脫下了這身制服，但我不能就這麼認慫；於私，是爲了你和小慧，我決不想讓你們出事。”
提起了小慧，米月突然想到了昨晚的事：“哦對了，你們昨晚在鬧什麼？”
閃閃一陣沉默，半晌道：“我與小慧的關係，做一般朋友可以，但我不想進一步發展下去，我今天之所以不讓她來，就是想讓你轉告她，讓她不要有這種想法，當然，也許是我自作多情了，她其實沒有這個想法。”
米月有些吃驚：“閃閃，小慧可是這市公安局響噹噹的警花，她單位那麼多的同事，她都沒有看上的，這樣的女子，你還嫌棄？”
“不不不，正因爲她這麼優秀，我不能害了她。”
“你害她什麼？”米月一雙疑惑的雙眼盯着他。
閃閃躲閃着米月的眼光：“昨晚我媽發病後，她在我媽面前說她是我女朋友的時候，我突然想到，像我媽這樣的身體，能有一位在她身邊照顧到她的人有多重要，可是，我做不到，小慧，作爲一名女刑偵這樣的職業，也是做不到的，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不僅如此，作爲一名妻子，上有老，下要生育孩子，她都不一定做得到。她其實可以找一個能讓她安心工作的男人，能讓她放心地把她自己、孩子以及家庭的事交給一個處處都能照顧到的男人，而這個男人，我做不到，不要說家庭孩子了，我能自己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
米月又沉默了，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那個同樣是律師的瀚墨，又想到了杜峰。
米月的表情凝固了，變成了一塊鐵板：“這就是你的理由？”
閃閃表情痛苦，一雙眼死死盯着米月：“其實，像她這樣的條件，想找什麼樣的男人都不難。”
米月看了看閃閃，苦笑了一聲：“閃閃，我看你是讀書讀多了，把自己讀成一個書呆子了吧，你做檢察官也好，做律師也好，你可以把這世上的一切，都用條條框框的法律去套，你也可以用法律來衡量一個人的好壞，來判斷人的善惡美醜，但這人的心，是不能用法律的條文來套的，一個人的善惡美醜，光是用法律的條文來衡量，是遠遠不夠的，一個人的心，太大了，大得像天，像大海，你套得住嗎，你套不住的，你沒有這大的衡量來套得住她。也許，你所說的一切理由，說得那樣的冠免堂皇，卻無法說服一個人的內心情感。你說得對，在情感方面，你確實是一個白癡，一個不通人情的白癡。”
閃閃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身子像一根木樁。
米月嘆息了一聲：“我不管你們的想法如何，我只是想告訴你，小慧的心中，很難裝得下一個男人，現在她好不容易裝進去了，你要讓她把他趕走，那隻會讓她承受百倍千倍的痛苦。你做過檢察官，是個律師，難道你的心，是生硬的理智打造的，不是血肉凝成的嗎！”
米月站身來，她沒有時間在這裡浪費了，她想，她該備足精神，去好好會一會那個陳小陽了。
米月聽從了閃閃的建議，將陳小陽從東州市局秘密押到了東雲市綠塘看守所，到了看守所的當晚，米月便提審陳小陽。
令米月意外的是，陳小陽並沒有給米月更多的提問機會，主動地交代了犯罪事實。
“3個按摩女，劉秋伶，何桂蘭，還有孫秀梅，都是我殺的，對，還有在朱長春飯店那個被誤殺的人，也是我投的毒，還有一次在雙灣灘殺人未遂的事，也是我乾的。”
米月有些意外，看了看身邊的莫小慧，半晌道：“爲什麼殺她們？”
“爲姿燕姐報仇。”
“報什麼仇？”
“是她們害死了姿燕姐。”
“怎麼害的？”
“姿燕姐的死，與她們有關。”
“嗯，你說，把你知道的，全說出來。”
米月向陳小陽倒了一紙杯水，遞到他面前，陳小陽一口喝了大半杯，詳細說了自己如何認識劉姿燕、與劉姿燕的交往過程以及在劉姿燕死的當晚去她家所發生的一切。
“我去她家時，她一個人在家，看到我後，非常生氣，讓我趕緊離開，不要讓別人看見。我知道她心情很不好，對她說，我來這裡，沒有任何人知道，保安也不知道，我問她爲什麼這麼害怕見到我，她說，她不想讓我陪她一塊死。我說，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會死，要死，我也情願跟她一塊死。她後來就不說話了，傷心地哭，我再三問她，她才說，千不該，萬不該，那天晚上喝多了酒，把什麼話都對她們都說出來，她哪裡會想到，這幾個姐妹會出賣她，我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她什麼也不說，說告訴我又有什麼用，你還會去替我報仇嗎！我說，只要是有人要害姐姐，我一定替姐報仇。到了晚上10點多鐘，她還要催我走，我不走，她說那你先去洗個澡吧，我就去洗澡了，洗完澡出來一看，才發現她把自己吊在天花板的吊燈下自殺了，我忙上去要把她抱下來，一看她早已斷了氣，茶几上有一張紙，紙上寫了一段話，我一看，好像是遺書，我當時又是害怕，又是氣又是恨，我查了她的手機，想看看到底是誰害的她，一查查到了她與其他4個女子的合影照片，這幾個女子，我在天宮見過，都是她的幾個好朋友，我把她的手機裝進自己褲袋裡，之後，就一直在找這幾個女子報仇。”
“遺書上寫的些什麼，寫在什麼紙上？”
“像是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寫的好像是什麼行屍走肉，什麼像落日餘輝一樣，在這個地球的一面消失，去向地球的另一面，具體內容的記不了這麼多。”
“你洗澡洗了多長時間？”
“大概半個多小時吧？”
“她用的是什麼繩子上吊的，是站在什麼地方上去的？”
“用的跳繩子的線，她應該是把一條餐桌用的椅子放在茶几上上去的，那把椅子，倒在茶几旁邊。”
“你洗澡時，沒有聽到外面的動靜？”
“洗澡用的是燃氣竈，燥聲大，哪能聽得出外面的動靜。”
“你在這之後做了些什麼事？你說看過她的遺書，爲何遺書上沒有發現你的指紋？”
“我也害怕在她遺書上留下我的指紋，所以就沒有動它，之後，我害怕深夜出去引起保安注意，就一直守在她身邊，直到第二天中午，我纔出去的，出去之前，我害怕公安來查，發現在她死後有人來過，所以我又把姐的身體原樣吊在繩子上，把我自己的腳印抹了，印上了姐的腳印。”
“爲什麼不報警？”
“我不敢，我是偷偷進來的，怕自己說不清楚。”
“你是怎麼進小區的？又是怎麼出來的？”
“我找了一個送快餐的，本來想以送快餐的身份混進去，因路上出了路上車禍堵在半路上，就幫一個不熟悉路途的代駕，開了代駕的車拐到西門進入，出來時是第二天中午，我還是以一個送快餐的身份從東門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