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盡心機將軍工企業弄到自己的手裡,張由鬆一回到皇宮裡,就見到了一個老人物,劉宗周,花白鬍子的老爺爺一臉寂寞:“皇上啊,微臣聽說您在研製火藥?”
“誰說的?”張由鬆大吃一驚,皇宮裡誰的嘴這麼快?
“皇爺,是老奴說的。”秦清趕緊伏罪。
“秦清啊,沒有朕的允許,你擅自和外臣連通消息,你說,你是忠誠老實之人嗎?”
“皇爺,”秦清急忙跪下了:“秦清沒有賣主,實在是老奴擔心您玩弄火藥傷了龍體,主動去求劉都御史的!”
“好了好了,起來吧,以後啊,沒有朕的允許,再出現類似的事情,朕就以欺君之罪處分!”
“是!”
張由鬆將劉宗周請到了宮裡坐了,然後講了自己的打算,對於這個老好人,道德模範,學界泰斗,他是推心置腹的。
“皇上的主意是不錯,可是,您能夠製造出多好的大炮?這些事情啊,隨便找個千戶軍官來統領管理都夠了!”劉宗周一百個不願意,認爲皇帝這樣做就是玩。是自掉身價。
“劉老先生啊,朕的手裡沒有兵權,只有這個辦法,才能卡住京城中各軍的脖子,以後,所有各軍都得來求朕的火藥和大炮,自然就得被朕節制了。”
“就算,可是,您剛纔說這場子的費用您也由內庫承擔了?”
“是啊。”
“壞了!”劉宗周痛心疾首:“皇上啊,您沒有想過吧?真要把這個鑄炮場子象您想的那樣弄起來,一年沒有百十萬兩銀子怎麼行?這錢來得容易嗎?”
“內庫中連百萬兩銀子都沒有啊?”張由鬆一愣。
劉宗周肯定:“沒有!”
他告訴皇帝,以前,崇禎皇帝的內庫倒是挺充實的,後來很快就掏空了,現在大明新立,百廢俱興,皇宮大內的開銷都從南京戶部撥款,內庫根本就沒有銀子!而因爲江南地帶的各種開支巨大,能夠支持皇宮一年二三十萬兩銀子勉強夠用就不錯了!
媽地,皇帝還這麼窮啊。
張由鬆不信,將秦清叫過來,仔細地詢問,又將尚可叫過來詢問,最後才相信了。
“朕真是個昏君啊,連口袋裡多少錢兒都不知道!”
送走了劉宗周,張由鬆開始構思自己的新式鑄炮場的經營管理,又籌劃着弄經費的路子。首先,他想出了一個名字,派人給大儒劉宗周送去,要求他來題字,“大明御用軍工廠。”
錢兒,錢兒從哪裡來?
張由鬆想試探下自己皇帝的威力,立刻吩咐人去找四個閣臣,又去找戶部尚書,要求立刻爲軍工廠撥款一百萬兩銀子,不料,四大閣臣和戶部尚書立刻來見皇帝,異口同聲向他道苦,還將戶部的帳目給他拿來看,“皇上,戶部現在左右爲難啊,收銀涓涓細流,花銷倒海翻江,根本就不夠花!”
“那,八十萬兩。”
“沒有啊,皇上。”
“五十萬兩。”
“不行。”
“媽……三十萬兩!朕只要三十萬兩,剩餘不足的部分,朕自己去想方設法籌措!”
“皇上啊,也沒有啊。如果是皇上急着用度,戶部倒可以拆借東西牆,給您湊八萬兩銀子。”
“朕到底是皇帝還是乞丐啊?”
“這?”
張由鬆趁機對財政收支狀況進行了瞭解。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在稅收大爲增加的情況下,南明朝廷的財政收支相當緊張,各種各樣的開銷大得嚇人,特別是養兵和養官兩項。
“一百五十餘萬官軍編制?七萬官吏?”
“此等官員,只計算正式職位,如果加上衙差等領取公官家錢糧者,數目當在二十萬以上!”高弘圖哭喪着臉兒說。
“是啊,皇上,微臣等也在盡心盡力地想着辦法,怎樣用度呢!”王鐸嘆息不已。
“問題是,我朝廷真正掌握的稅賦之地大大減少,江淮四鎮,襄樊左良玉等部,雖然不向朝廷多要軍餉,但是,那些地方,也都不向朝廷繳納稅收了。收入日少,花費日多,皇上,這家難當啊。”史可法最後才說。
沒錢兒?養兵太多了,養官兒也太多了,還有,肯定是官員們貪污腐化,把大量的金錢都裝進了自己的腰包了。
自己的兵工廠需要花費多少呢?如果每年造出來一百門大炮,三千支步槍,相當的火藥,再加上研製的費用,能夠武裝一個步兵團一個炮兵團,就得花費數十萬兩
看來,不僅爲軍工企業的事情,就是爲整個大明的財政體系,他這個皇帝也得過問了。
“那好,朕就先不說兵工廠的事情,只說我們朝廷的財政開支,你們自己說,怎麼才能開源節流,保證財政的收支平衡呢?”
張由鬆一說罷,頓時發現,在場所有的大臣都將眼光盯着他,有許多驚喜。因爲,這個難題,皇帝從來都不提,只管花銷用,那這些人難爲得不輕。另外,皇帝主動讓步,還使用了極爲陌生的詞彙,讓大家覺得,皇帝十分專業。
張由鬆在政府部門工作過,尤其是辦公室混過的人,怎麼不知道政府開支的奧秘?又怎麼不知道國家財政的虧空根源?放在大明朝,同樣錯誤不了。他將戶部的大帳目搬出來,仔細地查看,然後,逐條和戶部,閣臣們討論,分析節儉用度的方式,可能性。
“嗯,朕今天對諸位愛卿的辛苦更清楚了,可謂是感同身受啊,原來,我大明看着光鮮,其實外強中乾,內裡空虛啊。”
皇帝的分析,不無譏諷,讓五大臣都臉紅了。
“皇上,要管好財政,必須裁減官兵。”馬士英建議。
“根本之路還在於,懲治官員貪污,而且,官員數目太多了!弊端叢生。”史可法向馬士英斜了一眼,輕聲說道。
“兵官都無可減少之理由,只有將江淮和襄樊等處的稅收繳納,朝廷纔好有源頭活水。”高弘圖說。
一個說要減兵,一個說要減官兒,一個說要集中權利,都是大事,在目前的情況下,都難以實行。
“朕也知道,其實目前,無論如何困難,都不能裁兵裁員!”張由鬆將戶部的大帳目合上,侃侃而談:“我朝新立,正是凝視人心之時,只有獎賞和籠絡,斷然沒有將有能力的人往外推的份兒,所以,不管兵員如何,官員多少,暫時都不能裁減,否則,必然引起離心離德,朝廷混亂,至於收回江淮襄樊賦稅之區,那派遣誰去呢?這五鎮總兵都好惹嗎?萬一將矛盾激化了呢?所以,也不妥。”
“那,皇上以爲怎樣可好?”大臣們都看着皇帝。
“來日方長,緩緩再議吧!”張由鬆伸伸懶腰,打了一個呵欠,心裡暗暗詛咒,媽地,還是你們這些權臣們自己去弄吧,老子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