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鳳辣子這輩子沒能嫁入榮國府, 最後由嬸孃做主,嫁給了衛國公府上的長子蕭瑀。門當戶對,王熙鳳最開始也是同意的。但是與上輩子不同的是, 她的丈夫有一個親孃, 而她, 沒了一個撐腰的孃家姑姑。所以, 當王熙鳳將手伸向婆家的權柄時, 撲面而來的閒言碎語,讓她感受到了什麼叫惡意,什麼叫孤立無援。

王熙鳳長得美, 真美,有種御姐氣勢的豔麗無雙, 所以, 當她剛成親的時候, 與丈夫蕭瑀真心實意地過了一段美滿和諧的生活。那段日子的記憶,王熙鳳在之後的挫折裡, 時不時地便會拿出來咀嚼一番。

她知道,有一個正經的婆婆在,她摸不到多少權利,可是,父母雙亡的不安, 促使了她不甘就此放棄。鳳辣子就是一個生命不息奮鬥不止的人, 嫁到哪裡都不會甘心平庸, 只做一個聽話的小媳婦。

王熙鳳幸福嗎?以她自己來看, 相公不爭氣, 自己成親多年還沒孩子,姨娘太妖嬈, 婆婆管太多,府裡的下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怎麼都算不上順遂幸福吧。

可是,當她有一天,一夢驚醒時,看到身邊面上略帶憨厚的相公,再看看身邊樸素中帶着底蘊與奢華的擺設,鳳辣子突然覺得自己很幸福了。

在鳳辣子的夢裡,她嫁進了榮國府。可是她嫁的那個榮國府不是現在的那個一等將軍府賈尚書府。她的夢裡,賈尚書早逝,整個榮國府不得不依靠賣女兒來維持榮光。而她呢?她嫁進去之後做了什麼?

她爲了這個幾近垮塌的腐朽家族,心狠手辣,做事決絕,奉獻了自己全部的心血。可以說,那個家族直到撐到最後一天,都是依靠着她的不擇手段與嘔心瀝血。她不得不做足了架勢,不留後路,否則那個夢裡的榮國府會崩塌地更快更徹底。

可是,最後呢,她得到了什麼?離心離德的夫君,病怏怏的女兒,背叛的丫鬟,還有一身罪名。最後,他們所有人都將罪責推卸到她的身上。她不過是一把刀而已,或者說她存在的意義,就是一隻替罪羊。

王熙鳳再次躺下,閉上雙眼,眼淚緩緩落下。好在,她這一世的夫君是個憨厚的,雖說不機靈,卻也不讓人寒心。闔上雙眼之前,鳳辣子看到的是那繡着百子千孫的樸實帳子,而不是夢幻飄逸的軟煙羅。

她不能再繼續消耗婆母和夫君不多的忍耐力了,過好自己的日子。只要她不犯大錯,衛國公府是厚道的,不會對她怎麼樣。至於說孃家,還管他做什麼呢?最後,孃家兄長也沒有救她那苦命的女兒。

還有她的女兒……王熙鳳算了算日子,夢中她小產的那個兒子差不多就是近日沒的。躺在牀上僵直了身體,鳳辣子抓緊手中的牀單,她需要好好休息。明日,明日去請大夫,說不定,說不定,這輩子那個可憐的孩子還願意並且又投胎進了她的肚子呢?

這一天,恰巧是警幻徹底消失在天地間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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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徵明剛剛學會走路的時候,元春是崩潰的。兒子一直到會走路,都不怎麼會說話。如今的育兒問題,又沒有度娘可以問,只能問些老人家。偏偏直親王府裡面,年紀最大的是服侍在直親王身邊的嬤嬤,不是什麼都能問,元春心裡有些憋屈。

“母親,明哥兒會叫母親了。”元春有些灰心喪氣地對着王夫人陳述,“但是他不喜歡對着我叫。他好像認爲夫君是他的母親。怎麼會這樣呢?”

“喲,還有這樣的事情?可是世子爺教導得多了?”王夫人也有些驚異,她的幾個兒女,都從小聰慧,會說話走路的時候,很少有叫錯人的情況。

“母親!”明哥兒半趴在榻上,突然擡起頭對着外面喊了一聲。

“看,明哥兒不是對着你叫了嘛,淨瞎說,孩子怎麼會認不出母親。”王夫人聽到叫聲,頓時眼前一亮。要不要教外孫叫外祖母。

“母親,是夫君回來了。”元春整理了一下衣裙,向外迎了出去。

“春兒,聽門房說,可是岳母過來了?”水灝微笑着拉了一下元春的小手,又鬆開,當着外人的面,他還是很守禮的。“多日不見,岳母可還安好?”

“好,好,我就是過來看看元春。世子要是忙,便去忙吧,不必專程過來見一面。”王夫人對這個女婿真是不能更滿意了。除了她自己的幾個孩子,京城裡哪還有這麼知禮又親近岳家又能幹的女婿。

水灝見王夫人確實沒有什麼要事,閒聊了幾句,便放心回了書房。岳母向來疼愛元春,而元春近日裡又心情不好,有些焦躁,還是需要岳母開解散心。

母女二人重新回到內室,“明哥兒還真,認錯人了?“王夫人這下子相信自己女兒的話了,”這可得儘快掰回來。要是在外也這樣叫,可就出醜了。“

“盡力吧,讓奶嬤嬤多教教。“元春揉了揉額頭。

剛會走路還沒什麼見識的時候,水徵明對所有會動的東西都很好奇,比如說,水灝養在院子裡的那隻狗。因着他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小廝,都會聽他指揮,所以,當他試圖跟大黑狗溝通的時候,大黑不理會他,水徵明頓時就氣壞了,啊啊叫着,讓丫鬟打它。

教育孩子很麻煩,也很重要。當日晚上,元春發現了這回事,這麼霸道,頓時覺得自己肩上的重擔更重了。

小孩子最好玩的時間也就那麼幾年,等到進了書院之後,元春的煩惱便開始了轉移。

比如說,明哥兒不知何故,變得分外老成,不再像個孩子一樣玩鬧。除了待在她身邊的時候還有幾分依戀與天真,面對外人都是一副大人模樣。

比如說,她的相公,整日裡除了與她廝混時還有點柔情蜜意,在教育兒子時,簡直與訓練士兵一樣冷酷。

“這孩子長大也不是一日之間的事情,明哥兒可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元春私下裡跟水灝商議,有些擔憂,是不是孩子不適應學院裡的生活。

“也許時跟一羣大點的孩子在一起,他有長大的自覺了。“水灝絲毫不在意,也沒說自己背後做了什麼事情,”孩子都會長大的,你擔心他,還不如多關心關心你的夫君。“說着就抱起元春,”要是嫌明哥兒不乖,咱們再生個聽話懂事的。“

“我哪有嫌棄明哥兒……唔……“元春很快就沒心思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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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連着兩聲清脆的叫喚,元春便知道,是她那兩個小姑子來了。以前,這兩個小姑娘對她恭恭敬敬,絲毫沒有親近她的跡象。自從老直親王妃去了,似乎將她當成了母親。

元春有點懷疑自己的這個判斷,可是,要不然,說不過去啊。看她們撒嬌賣乖的樣子,元春的心還是軟的。罷了,不多想了,只當是真的。也盡了她當嫂子的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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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元春躺在牀上,老眼昏花的時候,她恍惚見到天上似乎有人在等她。可是一眨眼,身邊便只有她生的幾個臭小子和兩個當女兒一樣養大的小姑子。

她也算圓滿了,榮國府沒有抄家,夫君上進貼心,兒子孝順出息。孫子們都在兒媳婦身邊養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一個孫輩都沒有教養過。還有什麼沒做呢?元春的雙眼漸漸闔上,讓她再睡一覺好好想想。

“母親……”,“祖母……”

就在元春睡意漸濃的時候,家裡的一大羣人在旁邊跟哭喪一樣,大聲嚎叫,把她的睡意都嚇沒了。

“哭什麼哭,吵死了……”元春有些生氣。

“祖母,您……沒事啊……我們還以爲……”您去世了呢。看到元春的眼神,小兒媳生的孫子將剩下的話嚥了下去。

兒女都是債啊,元春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翻身睡一覺吧,至於說,他們還有什麼小心思,她也懶得管了。夫君頭年也去世了,就剩自己一個人,愛咋咋地吧。反正她當初算計那麼多,也是爲了想給夫君減輕負擔,雖然最後也沒能幫得上他。

剛剛夢裡是什麼來着?元春再次漸漸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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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你終於回來了。”元春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完全不同風格的水灝。比起在凡間時的威武,此時的水灝更加瀟灑俊朗,多了一絲飄逸。

“嗯,我回來了。龍君怎得在此等候?”元春在睡夢中離開人世,又在回到仙界的時候,獲得了自己幾世的全部記憶。

元春並非自己以爲的,僅僅王妍那一世,她只是閒時無聊,封印了記憶,下凡去玩了一圈。畢竟現世的科技與仙界實在差異太大,玩一世,很有意思。很多除去工作便很無聊的仙人都會在假期這麼幹,就當是以另外的身份旅遊一趟。

而元春則是在旅遊途中,不小心觸發了不知哪一位仙人接下的任務玉簡,沒了記憶重新開始在現世修仙,又進入了紅樓世界。這經歷也是曲折。

“不知龍君可知,原先準備進入紅樓世界的,是哪位仙君?”元春輕輕笑了笑,“也不知道我這誤入一趟,是否耽誤了那位仙君的事情。”萬一人家接的任務與她所做的事情恰好相反,她還得去賠禮一番。

“無事,吾本就是去紅樓世界穩定氣運,到是讓仙子替吾完成了任務。”水灝還帶着上一世的情感,本能地便將元春還當作自己的妻子,所以在天門等候。但是,看元春的樣子,水灝有些不安,也端起了架子。

就在水灝準備轉身告辭,回去自己一條龍慢慢舔舐傷口,療情傷的時候,他看到了元春頭上的簪子。那是他在凡間時送給元春的。要知道,下凡的仙人不能隨意將凡間的東西帶回來,是要付出代價的。

那一瞬間,水灝突然就明白了,什麼叫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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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虛幻境雖說是不起眼的一個小仙境,可是卻也包含着三千生靈。如今因着下凡仙子仙君的插手,司主警幻仙子與副司主可卿仙子直接就在小世界殞命,元春與水灝也不能不管。

所幸,水灝身具神職,又是龍族之人,衆人還是非常給他面子的。在絳珠仙草與太虛幻境中的一衆仙子全部返回仙境之後,便任命提升原先掌管愛神的仙子,太陰仙子全權處理太虛幻境一衆事宜。之所以等其他人一起回來,也是爲了防止諸如薛寶釵之流心中不滿,暗中生事。

因着元春投胎時佔用了幻境中石榴花釵在紅樓世界的身份,所以,石榴花釵將紅樓世界的前因後果看了個清楚,不敢多做碎言。畢竟元春纔是真正的石榴花仙,她只是一個仿花的釵子。

按照元春的想法,她是希望絳珠仙草來掌管太虛幻境的,因爲絳珠與她同爲仙植成仙,又經歷了凡間真正的情,掌管風月之事,應該不成問題。

而水灝阻止了她,畢竟,絳珠在紅樓世界的表現,也展示了她的部分本性,不是一個喜愛處理麻煩的人。而且,寶玉也回到了仙界,沒有忘記凡間情愛,整日裡纏着絳珠,哪裡還有時間去處理事務。

那便這樣吧,元春笑了笑,後退靠在了水灝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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