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鼓喧天,張燈結綵,賓客絡繹不絕,整個鎮都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樣子。
因爲鎮裡最大的富商崇大公子不僅回府了,還帶來一個美嬌娘,今日正是崇大公子的大婚之日,全鎮同慶,無不歡喜。
正值前線戰亂消停之時,於哀早早地勾完魂,就來到了崇府的上空。
她站上虛空中,冷眼看着下方的喧鬧。她很想進入到婚禮中去,可是因爲死氣的原因,她卻只能遠遠地看着。
前幾天卻還自覺得想開了,可是真到了成親這一天,於哀卻再次按捺不住心中憤怒,來到了人間界。她倒想要看看,同蘭心成親,崇雲能有多開心!
於哀從傍晚一直站到了深夜,她知曉崇雲知道她的到來,因爲崇雲多次擡頭看她。可是很快他就低下頭去,同賓客們敬酒。
也終於,夜深了,賓客一一告辭回家。
崇雲在下人的攙扶下,醉醺醺地進到他的新房中去了。
於哀很清楚,崇雲進到了這間新房,接下來他便要同蘭心圓房。可是爲什麼,明明說好了,要讓崇雲在人間不寂寥,不至於孤獨終老,可是於哀卻始終壓制不住心中翻涌的憤怒。
崇雲,他竟然要同別的女人圓房了!
爲什麼,爲什麼她要爲了他受盡世人的辱罵唾棄,要出入那些叫人噁心的地方。他卻要抱得美嬌娘,要和別的女人成親洞房?
蘭心,都是那個女人,她這些年來,不斷勾引着崇雲!
是的,都是蘭心的錯,如果沒有這個女人的出現,崇雲一定會一心一意地愛着自己。他一定不會同其他女人成親!
於哀越想越是憤怒,她憤怒地推開了房門,大步走了進去。一襲黑袍的她在滿室紅光中,特別的刺眼和格格不入。
於哀看見崇雲就大喇喇地躺在蘭心的身旁,而蘭心正輕手輕腳地解着崇雲的新郎服釦子,一顆一顆地解下來。
“狐媚女人!”
於哀氣憤地喊了一句,就往新牀大步走去,房裡呼呼地颳起了陰風,細小的家用盡皆摔碎在地上,擺設一應東倒西歪。
而蘭心也停止瞭解着崇雲的扣子,不可抑止地捂着胸口粗重地喘着氣,她難過地
蹙着眉頭,明顯有出氣沒進氣。
於哀的紅眸死死地盯着蘭心,竟在用她的死氣致死蘭心!於哀已然瘋魔!
“你在幹什麼!”
醉倒在牀上的崇雲明顯感到房內的氣氛不對勁,他慌忙坐起身來,卻發現身旁的新娘子一臉蒼白痛苦,而於哀正站在牀前不遠,他便憤怒地對於哀怒吼。
“我幹什麼你比我還明白!”於哀也憤恨地對崇雲叫道。
“你瘋了!”
崇雲從牀上走了下來,卻因爲醉了酒,險些就摔在地上,於哀竟下意識地想要去扶。
“首先,我很感激你。”
崇雲搖晃着身形,豎起了一根手指,閉着眼睛說道,“我最近身體好了不少,是你重新接起了任務吧?我很感激你!但是!”
他一步一顛地走到於哀的跟前,用力地抓着於哀的肩膀,將她推出了新房:“我不希望你再來打擾我和蘭心的生活,滾!”
嘭——
房門被狠狠地關上了。
於哀癱坐在房前,無聲地淌着淚,崇雲竟然叫她滾……他竟已絕情到了這種地步,自己爲何還癡癡傻傻地爲他執行着幽寂界的任務。
自己到底爲了什麼?爲了什麼……
曾經只是爲了能夠在累了煩了的時候能夠有一個溫暖的擁抱,可是如今這個擁抱已經再不屬於自己了,她還能做些什麼?
於哀在房外坐了一夜,直到太陽升起,她才返回了幽寂界。不過她知道,蘭心昏迷了一夜,所以崇雲和蘭心並不能完成圓房。
只是,於哀卻並不能每夜都到人間界去阻止他們圓房,他們總有機會……
一想到這裡,於哀便心疼難耐。
爲什麼每次鼓起勇氣重新去接受幽寂界的任務,卻又要再次受到打擊,讓她意志消沉,什麼事情都不想做,只想找個旮旯地發呆。
於哀再次失落地回到家中,在那個牆腳旮旯裡呆了許久許久。這次卻恐怕有一月之長,開始的時候管簿大人的任務不時在耳畔響起,於哀沒有理會。
後來管簿大人便不再理會於哀了,幽寂界正值忙亂之際,他又怎能分出心神來理會數千死神中的於哀?反正,
該有的懲罰已經落到了崇雲的身上。
沈泥生天天都在屋裡吹奏着於哀最喜歡的兒時壎曲,終於有一天,於哀動了。
她茫然地站起身來,正想走出屋子的時候,卻回過頭來,對沈泥生輕聲道了一句:“謝謝,我都聽着。”
“你喜歡就好。”沈泥生笑得很是開心。
於哀猛然心中一痛,如果崇雲也能因爲她的一顰一笑而歡顏,她也不至於呆在屋裡聽沈泥生吹壎了。
只是,這個世上總有人那麼的狠心。
於哀知道,崇雲已經落入了人間界的繁華之中,再也無法自拔。她便要以一個月未曾執行任務的過錯來懲罰崇雲!
於哀覺得,在崇雲讓自己“滾”之後,她能夠狠下心來,去看着崇雲被懲罰時,產生報復的快感。
於哀覺得自己已然不是自己了,她已經在這反反覆覆的痛楚中,入了魔。在這幽寂界中呆久了,想要保持正常,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她忽然想起了一個詞,便是幽寂界中生死神們都喜愛說的一個詞——空木。
於哀返回了人間界,站在了崇府的上空。
不過一個月罷了,崇府竟然被官差上了封條,家道中落,她仔細一聽,從路人的口中得知,原來崇府走了私鹽,被官府查封了。
如今崇府的人,能走的走,能逃的逃,已是淒涼無比。
“崇府的老爺被抓進去了,說也奇怪,崇府經商一向清白,怎麼會走了私鹽?”
“誰曉得這些商人私底下做着什麼勾搭?清白?呵,無商不奸!”
“據說現在崇府的少爺和少夫人,喲,那可是郎才女貌啊,如今卻淪落到只能住在城隍廟中和乞丐搶食了,也是可憐。”
“崇少爺不是能行醫麼?怎麼不靠行醫賺點銀子?”
“哎!別說了,崇少爺也不怎麼的,以前醫術好得不得了,最近醫誰誰倒黴,除了加中病症便再無起色,況且,他自己也整天吐血,誰還願意讓一個病秧子醫病?”
於哀聽着聽着,竟真的覺得暢快無比。
“我無法主宰別人的命運,但我卻能掌握你的命數,這便是你變了心的下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