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貴族子弟怎生如此沒教養!”於哀皺眉看着那跑出去的小男孩,她瞄了一眼傅江山,卻發現傅江山根本沒有半分要上去追的意思。
於哀忙叫道:“傅江山,避幽玉就快被搶走了,你還愣着幹嘛?”
傅江山卻努了努嘴,示意教給於哀去解決。
“你!”
於哀氣得鼻孔都快冒出煙來,但是不願意避幽玉被別人拿走,她也只能親自動手了。只見她將死神彎鐮在空中微微一攪,一團黑氣的風便在鐮刃上盤旋。
然後於哀輕輕往前一送,那團黑風便迅速朝小男孩竄了過去,只聽得一陣呼嘯,黑風便輕而易舉地纏上了小男孩的雙腿,將他掀翻在了地上。
“哇哇哇——”小男孩嚎啕大哭了起來,避幽玉從他的手上摔飛出去。
於哀一驚,怕避幽玉摔碎,立馬又操縱着那黑風纏上了避幽玉,避幽玉輕輕地在空中盤旋了幾圈,便輕輕地落在了傅江山的手中。
不少貴族子弟都看見了避幽玉在空中盤旋的樣子,紛紛囔囔道:“哇,仙玉,一定是仙玉啊!傅公子一定是仙人轉世!”
那小姑娘對傅江山頓時又增添了幾分愛慕之意,甚至整個私塾裡的女學生看向傅江山的眼神中都多了幾分羞澀。
於哀看着這些女學生心中小鹿亂撞,臉上殷紅殷紅的模樣,直直翻眼,豈會料到這番舉措竟讓傅江山大出了風頭。
隨後一段時間內,傅江山是仙人轉世的謠言便再次傳遍了整個叢宇城。不少膝下有女的達官貴人都紛紛親自上門拜訪,大有要同傅府結親的意思。
於哀不經意間便讓傅江山成爲了叢宇城中所有待字閨中的少女傾慕對象,這叫於哀好生惱火,這傅江山現在還只是八九歲的小少爺而已,等以後長大了還怎麼得了?
於哀回到幽寂界中便使了勁對沈泥生撒氣,她認爲傅江山如今會對自己這麼冷漠,全都是因爲沈泥生的存在。
“你倒是給我投胎去啊!”於哀用力地推着沈泥生的背。
沈泥生被於哀推出了院子後,他
便自己往前走了幾步,又繞了回來,如此往返幾次,把於哀氣得嘴中吐着團團黑氣。
她便走到沈泥生擺放泥人的地方大肆地放縱了一番,將一些泥質的玩意兒盡皆摔爛在地上,一時間滿地泥屑。
然後,於哀才氣鼓鼓地出了屋,到死氣之森打坐靜思去了。
沈泥生也不生氣,他笑呵呵地打掃着地上的泥屑。因爲於哀至少沒打碎任何一個她自己的雕像,砸了泥人就如同砸了沈泥生的壎一樣會叫沈泥生心碎。
之前於哀每每生氣就要砸泥玩意兒,但每次都不砸象徵她自己的泥人,沈泥生問她爲什麼。
於哀說:“你希望我把自己砸成稀巴爛麼?好歹那些泥人長着我的模樣。”
從此在沈泥生的心中便是這樣,於哀沒有去摔泥人,就是她並沒有真正的生氣。
然而實際上於哀是很生氣的,她只是不願意看見“自己”破碎的模樣罷了。
傅府後花園,星空爛漫。
“你看我一眼唄,你理我一下唄。”
於哀坐在小亭子的護欄上,雙腿在黑袍下一搖一搖地晃着。若不是那一襲煞風景的黑袍,這女孩家的模樣,也是讓人心喜。
而傅江山正站在亭子中的石桌旁,認真地執筆作畫。因爲他現在還有些矮,所以是站在一張小板凳上的,那模樣當真有些讓於哀忍俊不禁。
於哀不知道傅江山正在畫着什麼,總之他畫的東西不是天便是地,否則便是這花園中的花花草草,飛檐雨花。
這世的傅江山莫名就喜歡上了作畫,儘管他歲數還小,但畫技卻是驚豔了整座叢宇城。許多達官貴人都爭相購買他的畫,說這是仙人所作的神畫,懸於房中壁上,定有提神醒腦之效。
如果那些達官貴人知道傅江山前前後後加起來的歲數都有一百多歲了,而且並不是什麼神仙,他們是否還會這樣追捧着傅江山?
桌上蠟燭燈籠明亮,於哀瞧着傅江山認真的小臉,雖是英俊無比,但總歸那臉還是太幼嫩,並且不是爲了自己而認真。
於哀又是
嘆了口氣:“你倒是看我一眼唄,理我一下唄。”
傅江山停住了筆,目光在畫上逗留了一會兒,忽地擡起頭來看着於哀,流露出思索而痛苦的神色,似乎因爲想不起什麼事情而感到萬分苦惱。
“你怎麼了?”於哀忙跳了下來,擔心地問着。
“沒事,別過來,莫打擾我。”傅江山搖了搖頭,阻止了於哀的腳步,然後重新提起染着紅墨水的毛筆來,在宣紙上微微地動了幾筆,方纔擱下筆,從懷中掏出名印來輕輕一摁。
落款:雍隆五十四年六月十六。
做完這些事情,傅江山在畫上吹了幾口氣,並用寬袖扇了幾扇,他纔拿起了宣紙,從小板凳上跳了下來。
“過來。”
“啊?哦哦哦。”
於哀吃了一驚,旋即欣喜若狂地從護欄上跳下走來,她已然記不清楚有多久傅江山沒有主動讓她到他的身邊去了。
“拿着。”
傅江山將畫遞給了於哀,旋即轉過身走出了小亭,他打着呵欠道,“記不清你的臉了,便這麼將就着吧。拿着這幅畫,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時間不早了,我去歇息了。”
於哀方纔還興奮着的情緒,頓時猶如墜入了萬丈冰窟,手中的畫也的落在了地上。
那畫的確確是於哀,是穿着死神黑袍的於哀。
方纔傅江山擡起頭來露出思索的神色,便是在回想於哀的臉吧,只是他忘了,畫不出於哀的臉了,所以畫上的於哀只能戴着黑帽,露出一雙悽悽的紅眸,手中鋒利的鐮刀,更是叫人顫慄。
“他果然記不得我的樣子了。”於哀咬着脣,委屈得落下淚來,那淚竟恰好落在了畫中的紅眸上,暈散開了那紅眸,不成樣子。
撿起了那張畫,於哀回到了幽寂界中自己的住所,越過了沈泥生,將那幅畫懸掛在了裡屋。
“傅江山……他畫的?”背後傳來沈泥生的聲音,他瞧見了傅江山的名印。
“嗯。”
沈泥生輕輕笑了,似是嘲諷:“那雙眼,畫不出你的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