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教到了一向示弱的大清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亨同忽然老實了,他有的是外交辭令,正好掩蓋住自己的尷尬。
“不過爲了貴國與各國的邦交,鄙人以爲,還是要化干戈爲玉帛”,亨同討好的說道,一邊他還哈着腰,畢恭畢敬的對着羅師爺,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唔”,羅師爺輕哼了一聲,大概是破天荒頭一次看見洋人在自己面前低頭,一忽兒,他有些飄飄然了,這也難怪,咱們大清國被人瞧扁了,好不容易有個揚眉吐氣的機會,露臉了的這位衙門裡的公事人終於腰板挺直了,只見他可憐的望着點頭哈腰的這位投機客、冒險家,似乎還有話要說。
“邵大人如今有命在身了,也跟大清國和法蘭西之間的戰端有關”,說到這兒,羅師爺忽然又耍起了太極拳,“俗話說未雨綢繆哪”,他深長的嘆口氣,然後閉上了嘴。
這邊孫更生興沖沖的拉着黃包車,腳步輕快的一溜小跑,回到了老城廂裡廂,眼看着到了家,他美美的打了個哈欠,顯然是鴉片刺激的效果,然後他嗓音有點尖利的衝着屋裡喊道:“佳琳”,而卻意外的發覺沒人迴應他。
孫更生分明瞧見了屋裡有燈光,“小囡哪裡去了?”,他詫異的咕噥道,一邊趕緊放好了車子,走過去透過窗戶一看。
“哦喲”,孫更生不看則罷,這一看唻,差點暈倒在地,怎麼啦?
“哪裡來的洋婆
子?”,孫更生作精作怪的嚷嚷道,他瞧的清清爽爽的,屋裡廂有位身着洋服的外國女人正在顧影自憐,最後這位佳人還得意的扭了扭腰枝,這下更加的不得唻。
大概是孫更聲鬧得動靜太大了,只見屋裡的佳人有了反應,耳邊一陣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或是摺疊的響聲過後,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聲音,“孃舅?”,屋裡羅佳琳大概也是被驚着了,只聽她戰戰兢兢的反問道。
在聽清了屋裡人的口音之後,“儂在弄啥?!”,聽上去孫更生的口氣有些惱怒了。
“沒、沒弄啥”,羅佳琳竭力的辯白道,一邊她正面把身體對着孃舅,這樣纔好完全掩蓋住了身後露出一隻角的洋服。
可是羅佳琳這樣去做,無異於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讓孫更生更加的生氣了,“阿姐”,只見他嘴脣哆嗦了起來,“自從儂把佳琳託付給我,一向伊都乖巧聽話”,他一雙含淚的眼睛不看羅佳琳,只是埋頭盯着地面,一個勁的訴說道。
“天曉得伊外頭去找了啥活計,回來就變成了這摸樣?”,說着、說着,孫更生生氣了,一張臉漲得通紅了,“阿姐”,說着、說着,他竟然聲淚俱下的呼喚道。
“娘、孃舅”,這下輪到羅佳琳慌了神,“儂別這樣,我知道錯了”,她的一張臉不禁緋紅了,緊跟着委屈的淚水也簌簌的滴落下來了,只是她依舊拿着身體做掩護,不肯輕易讓孃舅看見了那件漂亮甚至
可以說華麗的洋服。
原本有些心軟的孫更生一見外甥女這樣,真的生氣了,一張臉在鴉片流毒的作用下,變得有點歇斯底里的了,“叫儂跟着外頭的癟三不學好”,一邊說着,一邊他高高的揚起手,一個巴掌揮向了羅佳琳。
“孃舅”,隨着羅佳琳無奈而又悽楚的喊聲,孫更生的巴掌落到了她的臉上,隨着“啪”的一聲脆響,羅佳琳的淚水奔涌而出,只是她強忍着沒有嗚咽出聲,唯其這樣,更加的顯得她是如此的體貼孃舅的心思。
這辰光羅佳琳反而向前走了一步,在她身後,那件羅伯特先生精心裁製的新衣服滑落到了地上,這是件多美的衣服哪,或許可以理解爲那是個窮苦人家孩子的一個美夢,此刻它卻委身塵土了。
“儂要記住,阿拉就是餓了肚皮,也不去做那些虧心的事體”,孫更生惱怒的嚷嚷道,一邊他嚴厲的用審視的眼光拷問似的打量着羅佳琳,似乎要從她身上找到答案。
“孃舅”,羅佳琳再也忍不住了,她結結巴巴的辯解道:“我沒做啥虧心的事體”,她竭力的辯白道,可憐她哪裡敢說前頭的事情,一切都是因爲那把不該去碰的牌九。
“我知道錯了”,羅佳琳委屈的朝着孫更生說道,不該這回就連一向熟知她的孃舅也沒察覺到她話語之中,有些異樣了。
孫更生滿意的朝着羅佳琳望過去,信賴的目光毫不掩飾的投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