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玉堂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指,“這新沙遜洋行的買辦趙伯韜究竟講的是啥?”,他心頭嘀咕道。
趙伯韜望着拎不清爽的李玉堂,“既然今朝李先生講了”,只是一笑道:“你我就何不雅俗共賞?”,只聽他一語雙關的講道。
“哦”,李玉堂聽到這裡,他歡喜的笑道:“呵呵”。
“Mr趙,我親愛的朋友”,這辰光聽到外頭動靜的弗朗索瓦出現在了門口,他熱情的朝着趙伯韜招呼道。
只見在李玉堂有些驚訝的注目下頭,趙伯韜一如既往的熱情迎了上來,張開雙臂和弗朗索瓦來了個熱烈的擁抱。
從趙伯韜手臂的力度判斷,李玉堂笑了。
“敢情兒趙買辦和洋人熟絡着嘞”,李玉堂又驚又喜的在心頭嘀咕道。
“看樣子一定是北越的戰事朝着有利於法蘭西的方向發展了”,這邊強顏歡笑的弗朗索瓦一見滿面紅光的李玉堂,心頭猜測道。
我講儂就拎不清爽了,伊剛纔見識了西洋景,這心裡頭不好意思,倒是真的,跟啥安南的局勢,不搭界的。
這洋人,別苗頭,又錯了。
弗朗索瓦伸出一支胳膊用力的拍了拍趙伯韜的肩膀,“你來的正好”,只聽他熱情的邀請道:“還有李先生大駕光臨,進去喝幾杯”,他口氣好似要做東的意思。
“好的、好的”,李玉堂一聽這位法租界的頭面人物要邀請自己去裡頭弄啥洋玩意兒,不禁眉開眼笑道。
阿曉得?恐怕只有大清國兩江總督曾大人來了,洋人們纔會賞這個面子。
難怪李玉堂一臉的得意。
儂瞧一瞧今朝上海灘上頭的《官場現形記》,一部活劇,就要上演了。
這世道。
此刻這家夢巴黎咖啡館裡輕柔的響起了奧芬巴赫輕歌劇《地獄中的奧菲歐》中那首膾炙人口的《船歌》,抒情而又寬廣的歌聲迴盪在黃浦江邊。
這位十九世紀中前期,成名於法國的音樂家,用了大量的有節奏的旋律來表現威尼斯河面上剛朵拉發出的槳聲,好似上海灘久遠的景象,槳聲唧唧,漁舟唱晚,夜裡的辰光
,漁火點點,襯托得滿江好似水晶宮。
人們常說的上海這座城市是由一個小漁村發展起來的,如今上海縣城郭外的灘塗地上,早已矗立起了一座座或中或洋的建築物,昔日淺沙細浪的黃浦江,早已被往來的輪船攪亂了靜謐,好幾座鐵橋飛渡,人們可以輕鬆的走到浦東去了。
一箇舊時代的田園牧歌,就這樣被工業文明和資本的力量從人們的視線中,被抹平了。
奧芬巴赫的《船歌》優美抒情的曲調,配合着異常明亮而又通透的女聲,迴旋在夢巴黎的每一寸空間之中,令人不禁陶醉,弗朗索瓦笑了,上海總會裡頭地產俱樂部的一切很快就像颱風一樣,已經闖進來了,從他臉上的表情就能看清楚颱風掠過的痕跡。
弗朗索瓦果然像上次一樣,趾高氣揚的站着,他高大的身軀好似一頭公牛似的,一雙眼睛因爲酒精的刺激而顯得血紅,他嘴裡噴着濃重的酒氣,“爲法蘭西乾杯”,弗朗索瓦高聲的叫嚷道:“孤拔將軍已經開進了幾十裡,佔領了山西的外圍陣地,正在四面合圍黑旗軍”。
“天佑法蘭西,我們在東方的夢想一步步就要實現了”,隨着他興奮的叫囂聲,周圍的洋人們興高采烈的附和着,亨同更是毫不掩飾的、討好的跟着舉起了酒杯,“cheers”,他揚聲大叫道,是啊,如果法蘭西取得了最終的勝利,到時候外國僑民就會蜂擁而入上海灘的租界,而到時候他的地塊看漲,價格就會飛昇,這個是顯然的,而且可以預期的。
“亨同先生想必進賬不少了吧?”,弗朗索瓦含笑的注視着他,“以後多多合作”,他那眼神裡面意味深長,那隱藏在笑容背後的深意,是如此的深不可測。
據說最初的公董局官員都是由些冒險家構成的,似乎在人們心目中,這些冒險家都是由一些洋流氓組成,冒險家不過是美稱罷了,和加勒比海盜相比,不過披着件西服、內套一件馬甲罷了。
亨同來不及細想弗朗索瓦話裡的意思,“萬能的主保佑”,他忘乎所以了,此刻亨同已經被伏特加的高烈度俘獲了,每一根神經都在灼燒,活像在一條流淌着雲朵的天河。
“唔”,他縱情的
模仿着威尼斯船伕那樣,一般大聲唱着,“我的心上人,今晚波光灩漣,兩岸夜來香盛開在水城的河岸上”,一旁的弗朗索瓦也不接着剛纔的話題說下去,而是舉起酒杯接着唱道:“波濤盪漾,我心輕颺,天使在夜空中飛翔”。
隨後,咖啡館裡的衆人紛紛舉起酒杯來,聲嘶力竭的叫嚷道:“乾杯”,這一陣陣的喧囂聲打破了黃浦江原本的靜謐,久久的不散去。
弗朗索瓦果然像上次一樣,趾高氣揚的站着,他高大的身軀好似一頭公牛似的,一雙眼睛因爲酒精的刺激而顯得血紅,他嘴裡噴着濃重的酒氣,“爲法蘭西乾杯”,弗朗索瓦高聲的叫嚷道。
“孤拔將軍已經開進了幾十裡,佔領了興化的外圍陣地,正在四面合圍大清國軍隊”,弗朗索瓦差點興奮的吼起來了道。
“天佑法蘭西,我們在東方的夢想一步步就要實現了”,隨着他興奮的叫囂聲,周圍的洋人們興高采烈的附和着,亨同更是毫不掩飾的、討好的跟着舉起了酒杯,“cheers”,他揚聲大叫道。
一時間整個包廂裡頭都回蕩着弗朗索瓦狂喜的叫囂聲。
這一下,賓主雙方之間的氣氛凝固了,不得微妙了,進而尷尬起來了。
“哦喲”,剛剛坐下的李玉堂一聽,頓時在心裡頭怪叫一聲道:“難道講上海灘上頭又出啥狀況了嗎?”。
一時間李玉堂尷尬的張望着起立的弗朗索瓦,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看得趙伯韜清清爽爽唻。
趙伯韜也是瞬間就從愕然的神態之中回覆了過來,“鄙人建議”,他盛情的扭臉對着李玉堂和弗朗索瓦笑道:“爲了大清國和法蘭西國朋友的友誼乾杯”。
趙伯韜倒是拎得清,分明這在座的倆個人就是目下敵對的兩國體面人物,要講啥爲了兩國的友誼乾杯,啥人會相信?
圓滑的趙伯韜玩弄個噱頭,只是“朋友”兩個字講出來,頓時讓李玉堂和弗朗索瓦都是一愣,隨即倆人又下意識的不約而同看了看對方。
“李先生”,“弗朗索瓦”,李玉堂和弗朗索瓦倆人不約而同的招呼起對方來了,仔細瞧上去,都是滿面春風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