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th.

‘神 要擦去他們一切的眼淚。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號,疼痛,因爲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出自:聖經——啓21:4)

2024年10月9日凌晨01:18

沉默,是一個人具備的素質,漠視,是一個人完備的武裝。

雅平靜地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雙手間多了一副手銬,她低着頭盯着地面把自己當作木頭人似的一聲也不吭。

“到現在爲止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白娟手裡拿着小平板記錄着此刻的筆錄。

“我”雅擡起頭愁眉不展地說道“我有點搞不清楚狀況,我做了什麼?”

“你殺了人”

“我真的殺了人?”

“是的,而且很多”

“問題我記不起來”

“那你知道你現在是誰嗎?”

“我,楊靜雅”

“現在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和我們講一講,特別是有關於被你關起來那些人的具體信息”

“我,楊靜雅,嗯,好像是什麼會長,可是,不,我沒有殺人!”

“記得前天七號,你那天做了什麼嗎?”

雅的眼睛滴溜轉,她再次低下腦袋“有個女人,她死了,在一棟大廈裡,好像有很多人,好像都死了,太陽,我看到了太陽,還有,還有,我不知道了”

白娟並不清楚眼前的這個傢伙兒是不是真的失憶了,還是記憶混亂,還是人格變換,還是這個傢伙兒壓根就是在演戲。她很無奈“那些人都死了,的確,他們是被你殺死的,還有一部分人因爲你失蹤了,我們現在要知道的是他們被關押地方的入口,還記得這個嗎?”在白牆的銀幕上呈現出兩張畢業照。

雅看向那兩張畢業照搖了搖頭“我不是在國內上的學,我在國外,在英國”

“你的確是在國內,而且是本地,這兩張照片中有你的存在,看”熒幕放大了照片中雅所在的位置。

“這,這不可能,我在英國,我的確在英國,你們騙我,這兩張照片是合成的,不信的話,我還有同學,英國的同學,她叫愛文·李。”

“據我們所知沒有愛文·李這個人,你知道嗎?你在自欺欺人”

“不可能,她存在過,至少還有一個人,她可以證明”

“誰?”

“王陽”

“她是你閨蜜,是你在L市第三中學的同班同學”

“不可能,我們在一起住呢,我們住在英國學校提供的學生公寓”

“她就在鏡子後面,我可以讓她進來”

王陽從鏡子側面的門進來了,她望着雅流下眼淚“雅,求求你說一下那入口吧”

“王陽,我不記得,但你不能騙我,我們還一起住過,就在英國,在我們高中的時候”

“不”王陽搖着頭“雅,我知道你那時候希望去英國,但你記錯了,你真的是在L市讀的中學,無論是初中還是高中,雅你會想起來的,我們會想辦法讓你活下去”

“陽陽”雅不可置信地凝視着王陽“你爲什麼不說,不說呢?我就是在英國”猛然間雅要站起來,結果被椅子絆了一跤,摔在地上,王陽急忙扶起雅。雅晃盪着腦袋,坐在地上靜靜地望着那角落裡的攝像頭,她又瞧了瞧周圍,彷彿瞥見了什麼,大叫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白娟見勢招呼醫生進來把雅按在地上打了一針鎮定劑,雅瞬間平靜了些許。

2024年10月9日凌晨02:25

72小時,災難發生後的一個“救難黃金72小時”,同理,人在飢餓及缺水狀態下也存在這麼一個72小時。

現在這裡的狀況已經不是一般的糟糕了,血腥、惡臭的氣味漫布在整個封閉的空間,他們在這裡能活着就虧得於那些氧氣輸入管了。最令人噁心的場景沒有顯現,因爲這裡沒有光,只有恐懼、驚異、逃脫的幻象,人最大的悲哀在於有希望而沒有寄託,他們的家人早都死光了,在他們身上看不到任何的光彩,唯有人本性上的基礎生存慾望。

幸遠用手觸摸着自己的手臂、大腿及身軀,以確保自己還存活於這個世上,並且是完整的。他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只是呆呆地靠在那裡,回想着自己這28年來所做的一切。他還沒有完成父母給予他的期望,他的父親本來就是名醫生,爲了讓他出國學習,付出了很多。他現在卻還只是一名普通的外科大夫,在國外也只能當個助手,到了國內纔有所發展。父親希望他成爲有名氣的外科主任,乃至院長,可惜他看不到了,他們都死了,自己也要死去嗎?28年來我做了些什麼呢?學習,學習,學習,然後工作,工作,工作,沒有女友,沒有幾個能夠發自肺腑的朋友,沒有自己當初的夢想,一切都是現實,像普通人那樣之後便是結婚,生子,在工作,然後死掉。至於自己的夢想,成爲一名演說家,好像真的不可能實現了,它成爲了泡影,在年輕的時候就沒有了追隨,消逝殆盡了。

然後,現在再次看來,不管是現實,還是麪包,還是自己的內心,都希望我可以不顧一切地去追隨它,就算是死了也不留遺憾。遺憾地是我什麼都沒有做,放棄了它,生命也就這樣要結束了。

俗稱世界沒有後悔藥,你做地每一件事情都必有它的後果,選擇決定了命運,命運決定了生命的價值。

2024年10月9日中午11:30

惡魔的視頻終止了,在那第八場過後視頻消逝了,頁面轉爲純白色,一個黑色的彈窗蹦了出來:

‘GAME OVER’

接着白色的頁面轉變爲了黑色,一個白色彈窗又反彈出來:

‘請就此輸入您想要的事或物’

袁亮毫不猶豫地輸入‘建築圖紙入口’

結果頁面提示‘請問您需要哪棟建築的圖紙,請輸入有關於這建築的具體信息’

他想了想,很是認真地輸入了‘楊靜雅惡魔的遊戲’

這時網頁轉換爲詭紅色‘您好,這是您需要的圖紙’

隨即電腦黑屏,袁亮暗叫“不好”,他嘗試將電腦恢復,結果沒用,白娟這會兒不在,高繼軍轉過身對他說“我的電腦也黑屏了,這傢伙兒想做什麼?”

袁亮搖着頭‘如果一個駭客想讓對方的電腦的損毀,肯定是用最極端的方式,想恢復基本就是難上加難,更何況此對手比自己的技術要高得不知多少。’

“叮咚!叮咚!叮咚!”

幾聲提示由紅炸毛的手環傳出,袁亮點開手環,一張建築圖紙浮現在他的眼中。‘她沒有食言,以後應該也不會吧,但願我沒有做出錯誤的決定’

惡魔的讚歌

載着深情的我

奔向我愛的惡魔

給予關懷般的撫育

奉上榮華的年代

被拯救

被遺忘

猶若第十三雙眼睛

注視着

守護着

我所在的城池

懺悔

咆哮

一首惡魔的讚歌

在我心裡油然而生

‘若有人名字沒記在生命冊上,他就被扔在火湖裡。’(出自:聖經——啓20:15)

2024年10月9日下午14:55

惡魔地下城的入口被開啓,一陣嗆人的灰塵隨風而動,那股令人窒息的氛圍立即涌來,黑暗陰沉籠罩在整個走廊之中。那近乎是賜予惡魔的玩笑,置有數十臺電腦的控制室已成爲廢鐵一攤,該損壞的和不該損壞的都損毀了,什麼都已變爲人類廢棄之物。在控制室延伸下去有三條路,寬度卻僅限一人通過。

50名特警隊員每人手裡都持有一份建築圖,他們決定分頭行動。三條路分別通向西北角、東北角以及東南角,大路引向雖在,小路死角卻逐步蔓延,弱小的人兒們就這樣在偌大迷霧般的地宮間穿梭,越往裡走燈光越呈現詭異幽深的暗紅色塊。

一絲絲風鈴的響動朝某條路前進,耳朵賊的警員已經感覺到了,這聲音來自於他們的前方。他們及其慎重地挪動着腳步,在黑色柚木地板上還是發出了“嘎呲,嘎呲”的伴奏。一種腐臭味散播開來,在它的來源方向是一道白光,那是一個被人爲鑿開的洞,洞的裡面是一間房間。

“叮鈴~叮鈴”

風鈴還在響,就在他們的頭頂,沒錯,那是三具已經腐爛地不成樣子的男屍。他們呈現巨人觀狀態,膨脹地宛如三個氣球,古怪的蟲子在不停地蠕動,一部分還在不斷地往下掉,墜入在警員們的身上。

奇異的姿態在另一條路上綻放,女屍被編碼,一個一個地拋棄在硫酸的浴池中,完整的僅有那些頭顱和肩膀,黃綠的屍汁夾雜着破碎的骨渣形成了一道可口的菜餚。在最終一條路上,那間黃滕騰的火爐放滿了脆皮的軀殼,黑調的、灰調的皮肉被安置在這裡。

前方的路徹底沒了燈光,警員們只能使用特警手電。募然,密不透風的空間迎來驚異的樂律,空靈的演唱混稠着嘈雜的重金屬,淒涼的哭嚎遊離着聲嘶力竭的尖叫,低語喃喃攪亂着鼓點的盪漾。燈光的兩面盡是黑暗,深不可測,怎麼走好像都走不出去,也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