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隱隱散發着殺意,當月光送來黑夜之後,經歷了層層複雜繁瑣的程序,我終於踏上了鬥魔界召開術者大會的豪華遊輪,不夜船。

說起來慚愧,豪華遊輪這玩意我只是在電視裡看過,今天是第一次親自登上去,倒也沒什麼特殊的感覺,畢竟我的心境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接頭混混了。以前的我可以朝生暮死,現在的我卻想長久的活下去,儘管一路逢兇遇險,但是我一定要走下去!

霓虹起,夜風獵獵。

遠方的燈塔掃過我的面頰,我站在夜船遊輪巨大的甲板上。甲板的中心區域空出了很大一片,足夠十組術者捉對廝殺。空出區域的一端坐滿了人,是術者大會的舉辦者和各方勢力的代表人物,中間坐的是鬥魔界資格最老勢力最大的幾個通玄流派的長者,各個都是手眼通天的大術者。

中心區域的左邊是神院的地方,這批人挺多,爲首的是神院高層的幾人,有四位,其中有我見過的劉神司,不過看來他絕對不是第一人。與幾位大神司並列而坐的有四個人,是神院四大家族的四位族長,其中我認識的有兩個,鐵之一族的鐵大琴,花之一族的花念君。這一批人後邊站着四大家族的精英、神院的高手和附屬勢力的一些頂尖人物,無發無天赫然在列。

中心區域的右邊落座的是探異者,這裡的人最多,而且坐的位置順序有些雜亂。不過幾位坐在最前邊的都是探異流派中最出名的若干術者,其餘大多數人都站在他們之後,亂窩窩的一大幫。我仔細找了找,把那羣人看了個大概,但是沒發現孤天子、林通奇和黃三兒的身影,不知道他們三個會不會來。

甲板的另外一端,也就是我所在的一端,氣氛要凝重的多。這邊的人員成分很複雜,粗略算一下術者大會的工作人員要比大會的參與人員還多!因爲參與人員中有一大半是來自請罪船的。我們這些人都有坐位,但是每個坐位旁邊都標槍一般站着一個術者,手中更是拿着明晃晃的刀槍棍棒等武器,外行看見會以爲是在開舞林大會,但是坐在這些傢伙事兒旁邊我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上邊所散發出的術法氣息,都是經過精心加持的。除了我們這一批請罪船上來的人之外,還有其他一幫人,估計是論術船和解惑船的術者,因爲我在其中看到了滿臉死氣的花念羽。

人越聚越多,在我登上也夜船大約一小時之後,術者大會另一方重要的參與者豢影協會的人也到場了。豢影協會來了十多個人,皇者級的來了三個,千年皇、鬼皇和蠱皇,其餘的人臉都很面生,但是估計也不是庸手。豢影衆人一出現,夜船上的氣氛更加凝重了,只覺得神院衆人眼睛裡都要冒出火來了,幾個大神司雖然不動聲色,但是這麼淡然鎮定反而顯得不自然了。

術者大會正式開始。

大會麼,自然要有開場白,一個鬍子花白的老頭子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東西,無非是大會召開的意義啊,所要解決的問題啊什麼的。羅嗦了好一會,終於說到了重點,神院和豢影協會的問題。

其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神院和豢影協會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能調和的,神院代表着國家的權利部門,雖然說術者大會是鬥魔界的術者們自發召開的,但是單個拿出來誰敢小看神院分毫?而豢影協會就是屬於和這個國家部門死磕到底的一部分極端分子,但是這一小撮人卻並不被鬥魔界特別排斥,甚至有不少人心底裡是支持他們的。

這樣一來事情就很值得玩味了,一幫老東西你看我一眼我看一眼,愣是沒人主動開口,誰也不想接下這個話茬,最後倒是神院方面四大神司站出一來一個,豢影協會方面蠱皇出面,兩個人像老朋友敘舊一般談了起來。

話說的不少,但是實質性的進展很慢,雙方誰都不退步分毫。神院的意思是,我們其實沒有什麼與你們談判的必要性,只要時間足夠,豢影協會必定被剿除。而豢影協會方面也很強硬,決不妥協。

“這麼談下去會有結果麼,說實話我都不知道你們豢影協會誰說話算數,是千年皇還是繪皇?”神院的大神司終於說了句轉折性的話。

“你這話什麼意思,千年皇在豢影的地位需要質疑?”蠱皇冷聲問。

“需不需要質疑不是你說的,你們豢影那麼多皇者,怎麼進來就來了兩個人一隻鬼?繪皇怎麼不來?”神司笑着問。

“兩人一鬼又怎樣?就是來了我一個,也足以接下你們神院一幫人的場子。”蠱皇也笑着說。

“話說滿了可不中聽,之前東北地區新竹花園的事你聽說了吧,那個殘龍先生童遄是參與的倖存者之一,好像他有能力去那種地方都是繪皇派系支持的吧,否則走喪命格的力量怎麼會在他身上融合的那麼快。”神司問。

沒想到這兩個傢伙把話題扯到我身上來了,關於新竹花園的驚變也是本次術者大會臨時加入討論的重點話題之一,不過我踏上請罪船一事卻並不是因爲這個。話題扯到了這裡,大會主辦方的幾個老東西也坐不住了,出言讓神院神司和蠱皇的無聊爭論先放在一邊,然後說讓當事人上場。

我一個人頂着海風走到甲板的中心,周圍所有的目光都射向我。那種圍繞着我的議論紛紛讓我很不滿,但是許多無聊話還是鑽進了我的耳朵。

“這就是傳說中的走喪怪物啊,果然不帶半點人樣!”

“殘龍先生這麼年輕,東北地區真的是沒有什麼好苗子了。”

“別看他年輕,估計手上的人命比那些成名多年的邪派術者都多,絕非善類。”

我的臉色肯定不好看,要不是有這麼多高手在一旁虎視眈眈,我早解開壓抑多日的走喪之力了。

“當事人已經來了,關於繪皇指示人加速融合他體內走喪之力一事,因爲違反了之前術者大會的停戰協議,所以在這裡不得不仔細詢問。”那個老東西緩緩的說。

這時候甲板一端的人羣裡走出一個壯漢,竟然是當初杜瘋子找來的那個龍象寺俗家執法弟子,他媽的,就知道這孫子不會善罷甘休。

“再下龍象寺俗家執法弟子,之前與殘龍先生有過一面之緣。”壯漢畢恭畢敬地說,腦袋都不敢擡高了。

“你見到殘龍先生之時,可是召開術者大會消息傳出之後?”神院大神司問。

“是的,雖然那時候剛剛傳出要召開術者大會的消息不久,但是殘龍先生所在的吉林地區的術者們已經都知道了。”壯漢說。

“據你的觀察,當時殘龍先生身上的走喪命格之力明顯麼?”神院大神司繼續問,用眼睛瞟着蠱皇,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已經十分強盛,達到了影響心智的地步。”壯漢信口雌黃。

聽到這裡我很不爽,我怎麼就影響自己的心智了?當時的情況我又不是不記得,他媽的住在河南的杜瘋子千里迢迢領了這麼一個人過來,難道是沒事旅遊?肯定是他們那一片術者團體的首腦蠱爺指使的!蠱爺那條老狗是什麼立場我不知道,但是多半是想拉我下水,可是冷澤天和池尚寒全都會錯意了,才導致那次會面不歡而散。

“我說你們這麼一唱一和的累不累啊,我是當事人吧,找來這麼個東西問話算怎麼回事?”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殘龍先生請自重,打斷他人談話的很不禮貌的。”大神司不陰不陽地說。

“這麼說沒我事是不?”我看也沒看那大神司一眼,轉頭問主辦方的那個老東西,沒等他回答就徑直轉身回到人羣,走到自己的座位處坐了下來。

估計所有人都沒想到我這麼狂,根本不給大神司和老東西的面子,立刻有響起了一陣嗡嗡的議論聲,連一直站在我作爲旁邊的那個不苟言笑的術者看我的眼神都變了。老東西涵養倒是不錯,沒多說什麼擺擺手示意大神司繼續問話。

“也就是說,在得到了術者大會召開消息之後,殘龍先生身上的走喪之力忽然大大增強對吧?”大神司笑着問,問完話沒等那個龍象寺的傻叉回話也轉身徑直走回座位,留下龍象寺的傻叉回答完之後摸着腦袋不知所措。

對話至此結束,已經沒有問下去的必要了。誰都知道我身上的走喪之力是豢影協會弄上去的,從術者大會召開的消息發佈之時,神院和豢影協會就罷手停戰,而屬於雙方爭奪的我也暫時得到了一年安寧日子,這都是之前商議好的。但是在風鎮的火車站外,豢影協會方面出現多爲皇者級人物,直接動用強硬手段加速走喪命格和我的融合速度,最可怕的是這件事千年皇當時並不知道,這無疑打了千年皇一個嘴巴。豢影協會到底是誰當家?是老而不死的超級術者千年皇,還是謎一般神龍首尾皆不現的繪皇?這個話題已經像雨後春筍一樣飛速蔓延到了整個鬥魔界,今天神院的大神司把這事擺到了檯面上來說,用心頗爲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