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過這樣的經歷麼?現實經歷過的刻骨銘心,在一定時間的撕心裂肺之後,就慢慢淡了,你開始用盡全力去逃避那種痛楚,只因爲不想人生更加顛沛流離。然而,那種在你心底緩緩模糊了的折磨,有時候會在夢境中逐一綻放。而夢境之中的你,不得不再一次去感同身受那種恐怖,而那種讓人感到恐懼的折磨,往往在暗夜的醞釀中,放大了百倍千倍。

我躺在牀上,心想還有三天就可以離開邪煉公寓了,心中有些激動,終於可以擺脫這個噩夢了,雖然有可能接下來面對的是更大的噩夢……這種淡淡的興奮,卻讓我失眠了。

睡不着也好,心中默默盤算着,所謂的聯盟結成了,這些人接下來會去做什麼呢?按照王尼瑪所說,大家接下來的行動實際上都要遵照我手中筆記本的提示。所以我還是不太明白,這些人爲什麼各自抱着不同的目的,最後卻要遵照筆記本的指示,或許是每個人都有其難言之隱吧。

迷迷糊糊的想着,倒有了一絲睏意。閉上眼,甩開腦子中的思緒,打算睡一會。半夢半醒之間,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爬上我的心頭。自從安歌給我種下心蠱之後,我的感知能力大大加強,而殘龍紋吸收率浴室人魚的陰氣之後,這種感知能力又提高了一截,灰原說這是通陰的前兆。

而此刻,剛剛有了一點睡意的我,忽然感知到了什麼。我緊緊閉着眼睛,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是我卻隱隱約約知道,有一個人站在我的牀頭,看着我。是誰?直覺告訴我那是一個成年男人,王尼瑪還是灰原?可是都不像啊……

他就那麼安安靜靜的站在那。恐懼像黏溼的蠕蟲,爬滿了我的全身,讓我即噁心又無奈。MD,我要看看他到底要幹什麼,我拼命睜開眼。

睜開眼的一瞬間,我感覺整個世界破碎又重合,一口濁氣吐了出來。原來我竟然在做夢!坐起身來,單手撐臉,感覺手裡滿是冰涼的冷汗。這個夢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到……我感覺此刻背後,那個人還在盯着我!

我不敢貿然回頭,怕和一張來自地獄的面孔鼻尖對鼻尖的貼住。我感覺從額頭流到手指上的汗更多了,整個人也禁不住發抖。而剛纔的憤怒亦隨之而來,沒撐着臉的手握成拳,隨着扭過去的頭狠狠向後揮去。

世界破碎然後重合,我發現自己還躺在牀上,剛纔的還是夢?新一輪的恐懼如冰冷的海浪般緩緩襲來。我被困在夜與晨的夾角中,一層又一層的噩夢把我捆綁。到最後睜眼到發乾的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在夢裡,還是醒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開門聲,是僞娘起來上廁所。我好像忽然被解脫出來,雖然前一秒記憶中自己睜開着眼,可是現在又重新睜開了眼。我死屍一般躺在牀上,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擺脫那夢魘的侵襲。

就在這時候,忽然安歌柔柔的聲音傳進我的腦海:“筆記本中所說的敵人出現了,準備戰鬥,帶着僞娘來。”安歌通過心蠱給我傳達消息了。

我趕緊起身,摸着黑穿上衣服褲子,小聲叫喚着剛從廁所出來的僞娘,一起往安歌的房間跑去。黑暗中,關上自己房間房門的剎那,我似乎又看到了噩夢中那個黑色的人影,在半空之中飄飄蕩蕩。

筆記本上最新出現的指示,是在離開邪煉公寓之前,消除一切對我們團隊有威脅的存在。但是具體要幹什麼誰也不知道,只能忐忑的等待着。

我和僞孃的房間離安歌的房間不遠,我倆在走廊裡狂奔着,我心說這麼短的一段路可別發生什麼意外。真可謂是怕什麼來什麼,沒跑出幾步,僞娘忽然站定不動,什麼也不說的呆呆看着前邊。

“別鬧脾氣,趕緊走,乖奧。”我哄着一聲不吭的僞娘,心說到了安歌那就沒事了,可是這瘋子死活不動。

黑暗的走廊中,我不敢大聲生長,天知道所謂的敵人在哪。就在我無可奈何之際,忽然感覺身上的殘龍紋隱隱作痛。後邊!上邊!我猛地轉過身往上看,只見走廊的天花板上隱隱吊着什麼東西。

走廊裡的光線很暗,我越想去看清楚那是什麼,卻越發看不清,但是我知道那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是三十六計走爲上,拉着僞娘趕緊跑吧,一回頭,僞娘人卻沒了。身旁空空如也,這瘋子跑哪去了?我感覺自己可能是着了道了。

“僞娘,僞娘……”我小聲叫着,同時慢慢繞開頭頂那個飄飄忽忽的東西。可是剛走出幾步,我站在那不動了,因爲我聽到頭頂的東西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而這時候旁邊的一個房間的房門打開了,順着傾瀉而出的光我看到,頭頂上吊着的那個東西,竟然是僞娘!

剛纔我和僞娘一起過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頭頂上有東西,可是現在發現確實僞娘,那麼剛纔和我一起跑出來的是誰?我沒多想,因爲我發現身邊這扇打開的門後,沒有任何人,只有流瀉而出的冰冷燈光。

跑吧,我救不了僞娘,必須馬上去找安歌幫忙。我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大叫着:“僞娘出事了,妹子你快出來。”但是安歌那邊沒有任何迴應。

很快跑到了安歌的房間,我看到房間的門虛掩着,本來應該大步跑進去的我卻忽然停住了腳步,我該不該進去?門爲什麼是虛掩着的?這時候只聽砰地一聲,之前來路的那扇門忽然緊緊關死了,走廊裡唯一黯淡的光線消失了。

僞娘發出的吭哧吭哧聲也不見了,周圍好像陷入一片睡夢之中那樣安靜。我整個人好像凝固在黑暗中,不能動也不敢動。而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呼喚我,讓我打開眼前的門,走進那個房間。

但是一種本能的抗拒感卻支撐着我,不能去!我知道安歌此刻肯定不在房間裡,房間裡誘惑着我進去的,一定絕非善類。我忽然想到了揚化蓮,之前差點被吸死的時候,就是因爲我稀裡糊塗隨便走。想到這我一下子清醒了,冷汗順着額頭流了下來。

“哎……”我清晰的聽到虛掩着的門後傳來一聲嘆息,這嘆息聲讓我毛骨悚然。

門裡的絕對不是安歌,我儘量放輕腳步,慢慢後退着。這時候從樓下隱隱傳來吵鬧的聲音,一定是有人在那,我還是趕緊退出這個黑暗的樓層吧。

走了一小段距離,我又回到了天花板上吊着僞孃的那個地方,此時頭頂已經沒有一點聲音了,不知道僞娘是不是還吊在上邊。我不敢出聲,決定繼續屏住呼吸,一直走下樓去。就當我打算離開打算時候,剛纔打開然後緊閉的門,忽然又打開了!

“救救我……”一個人影從門中跌跌撞撞的走出來。

那個人的步子很僵硬,看起來怪異極了。我急忙往後退,一直靠在牆上。藉着房間裡的光,我看清楚了這個人。他也是公寓的住戶之一,我們都是同一個樓層的,雖然不認識,但是看着眼熟。

可是此刻,我卻不知道他還是不是個人了!眼前這個不斷小聲呼叫的東西,竟然是一個紙紮的人!白色的紙紮身子,上邊卻託着個人頭!而他的呼救聲越來越小,最後低不可聞,我看到慘白的顏色在他的臉上蔓延,最後,整個人都變成了紙人!

那種喪禮上才能看到的簡陋紙人,此刻就僵立在我的面前,而幾秒鐘之前,它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當最後一縷頭髮變成白色的碎紙條之後,只聽啪的一聲,紙人的下體裂開了,腹部出現一個巨大的裂口,無數人的肚腸內藏從中滑落而出!這個人的內臟沒有變成紙人的一部分,脆弱的紙張承受不住內臟的重量……

我看着這噁心至今的一幕,呆了好幾秒纔想起來,自己的處境實在很危險,不禁拔腿就跑。沒辦法再偷偷摸摸的了,巨大的恐懼已經不是我這個人該承受的了。

我幾乎是嚎叫着,跑下樓梯。

平時我基本就是自己房間所在的樓層活動,這是第一次下樓,眼前的樓梯昏暗逼仄,整個空間陰氣森森,怎麼看都不像是人間。想到這裡我更加害怕了,短短的樓梯三兩步就跑下去,一口氣跑到一樓。

一樓是個大廳,而不遠處一扇巨大明亮的玻璃門外,就是外邊的世界了!但是此刻我卻不得不駐足停止,一是我想到了未滿一個月,我是不能離開邪煉公寓的,二是眼前的情節,讓我想重新回到樓上,哪怕是面對那個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