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冥思苦想,宗澤說的不錯,那如何改變這種局面?
宗澤見他苦惱,勸慰道:“法子我倒是想出一個,不過這法子有些太過危險,還是不用的好。”
宋江現在還管什麼危險,先聽聽在說,急忙催促。
看着衆人期待眼神,宗澤說道:“這法子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法子,先前說我大宋敗是敗在將帥不和,那麼就先要把將帥拿掉一個,現下我大宋唯有西軍可用,將是不能拿去的,那便去拿掉帥。”
侯蒙也是大爲着急:“如何個拿法?”
宗澤猶豫的看了宋江一眼:“法子也是有的,比方說宋江在北伐之前先行北上,若是成功比方說拿下一城,那時北伐尚未開始並無元帥,朝廷必要調軍支援,那不就是將先動了麼?到那時童貫尚未成帥,北伐便已是先行開始,二種將軍想也不會再因童貫原因而按兵不動了,畢竟收復燕雲之功哪個不想?”
侯蒙擊掌而起:“是極!不光不會退,反是會進兵神速,要搶在童貫抵達前線之前結束戰事!這樣童貫便一絲功勞也分不去!”
宗澤面有慚色:“這個法子也是有個大大的弊端,有誰能先行去做這個先鋒,河北禁軍不行,不說他們沒有這個能力,就是憑着他們的身份想老種小種上前接應,想都莫要想。我思來想去也只有宋江能去,一則他和童貫爲敵,功勞再怎麼也不會落到童貫頭上。二來禁軍現在是在不堪用,從前本朝只西軍與河東軍可用,自昨日起又多了一個濟州義勇。所以••••••”說着宗澤看着宋江,一言不發。
侯蒙二人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房內無聲,三雙眼睛期盼着看着坐在椅上的宋江。
宋江心裡發苦,這麼大的一頂帽子壓下來,自己去是不去?
這法子也許是現在形勢下唯一的可以破局的法子,可問題是這一去基本上是九死一生!
這一行是險之又險,若是攻不下城,便是徒勞無功還要折損自家兄弟,攻下了接應慢了,更不用提,勢必全軍覆沒!就算接應上來了,也未必就勝,要那時敗了一樣全軍覆沒,就算勝了,估計義勇軍也剩不下幾個人了。
宋江環視着在座三人殷切目光,心中猶豫不定。這是生與死之間的選擇!
去還是不去?
他不想去,爲什麼要拿自己人的命爲這趙氏皇朝去當炮灰?不過在全身心的忠於皇權之下的三人面前,宋江要考慮一下如何說得婉轉些。
宋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猶豫着低頭不語。那三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者是不知該如何說。
張子健躊躇一下:“如果這個法子可行,三郎可有什麼信得過的下屬可以領兵?”
聽了這話宋江倒想出怎麼推掉這事的理由了,他擡頭看了張子建一眼:“我下屬便不是人麼?別人死得我便死不得?我現在想的倒不是去或者不去的問題,而是這個法子可不可行的問題。”
“此話怎講?”宗澤連忙問道,他覺得自己這辦法應該是可行的。
宋江搖頭:“從道理上講你剛說得辦法的確可行,可是你忽略了朝堂上的很多事情。第一,這童貫會不會讓我先行北上?第二,我義勇不過三千如何搶城,搶哪座城,搶下來能不能守住?第三、二種會不會北上還是兩說,就算會北上,從西北到燕雲要走多久?還有個最重要的,童貫會不會讓他北上,畢竟河北禁軍近在咫尺,誰先北上?等朝廷爭論完估計我義勇將士的屍骨都撿不到了。若是這些問題都能解決,我必搶這北伐第一功!”
宋江娓娓道來,三人越聽越喪氣,宋江說得很有道理,就這麼三五千的孤軍能撐幾時?
幾人又喝了幾杯,再也沒有心思喝下去,宗澤率先告辭,臨行前拍拍宋江肩膀,長嘆一聲而去。
宋江見他已是先走,那二人各想心事,自己也找了個由頭與候蒙張子建道別,那二人也沒有心思挽留,三人揮手而散。
宋江出得潘樓,牽着馬匹在街上徐行。
今夜新月如鉤,月色還算分明,亥時的大街上依舊熱鬧得很,這個時辰城門應是關了,宋江便逛着街景便考慮着晚上在哪裡住上一宿。
他在鄉下住得久了,還真的沒有晚上出不了城的概念,巧是方纔自己往陳州門方向走時,聽到路人提及城門已關,他這纔想起來自己是在一千年前的宋朝,不是現代的都市。
是的,在汴京的夜晚,他的潛意識裡竟然以爲自己是在現代繁忙的都市。
宋江慢慢蕩着,踏雪似乎也被東京城裡的夜景迷住了,邁不起蹄子。
宋江左右瞧着想找處客棧,前面橫街燈火通明,一掛掛的燈籠從街邊各樓上垂下,光彩照人。宋江信步拐進了小街,一棟棟樓瞧了過去。
那座座紅樓,絲帶飄飄,燈籠高掛。繡樓上倩影矗立,娉婷秀媚,桃臉櫻脣,玉指纖纖,秋波滴溜,歌喉婉轉,道得字真韻正,令人側耳聽之不厭。
這條街哪有半個酒館客棧,有的全是那銷金之窟,融骨之所。這裡便是汴梁城七十二家勾欄所在之處楊樓街並東西雞兒巷。
宋江從未來過這等地方,四處張望看的是目不暇給。宋江本就年少英俊,加上踏雪也是神俊無比,自有倜儻的風流帥氣。
兩邊樓上樓下的姑娘更是紅袖頻頻揮之不停。宋江倒沒有在這渡夜的心思,發現自己行差步錯,牽着踏雪便回頭。
不想走的不遠卻聽得後面有女子呼喚:“宋公子留步!”
宋江訝異,這煙花巷裡自己未曾到過,怎麼會有人認得出我?
宋江回頭看去,還真是有些眼熟,那女子急匆匆追過來福了一福:“宋公子,我家姑娘請公子裡面坐坐。”
宋江打量她一下:“你家姑娘是?”
那女子捂着嘴笑道:“宋公子真的好記性,就前幾日在潘樓見過,怎生今日便忘了?”
宋江這才大悟:“周安安?”
那女子頗爲大膽:“宋公子咱們快上去吧,莫要叫姑娘等急了!”
直接上來拽了宋江便走,宋江暫時也不知道該往哪去,半推半就的便跟了過去。
沒幾十步,到了一樓前,樓前有一個大彩門,綵綢繞纏,邊有一個幌子:“豐樂樓”,到了樓前,那女子才放開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宋江鬆手把繮繩交給迎上來的小兒,跟着那女子走了進去。
進門直接穿過樓去,前面是一個主廊,寬約有十多尺,長有百餘步,主廊兩邊各有天井,天井南北有一小廊於主廊並列,這夜晚主廊上燈光暗淡,兩邊小廊卻是照得瓦亮,小廊上各有濃妝豔麗佳人數百,備客人挑選召喚。
宋江心裡感嘆,腳步一步不停,緊緊隨着那女子前行。
走到主廊盡頭,上面已無樓房覆頂,又分左中右三條小徑,那女子向左一拐,這小路青石所鋪,路旁假山聳立,溪水潺潺,分置七八個小院。
宋江瞧着那女子進了第三個小院,自己也隨了過去。
尚未進去便聞得院內淙淙琴聲,輕揚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