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轉角處,一個腦袋露出來看着文興遠去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呸!讓爺爺逮到你,不騸了你,算爺爺不是殺豬匠!”說着就來到門前,舉手砸門:“臭婆娘!開門!”
於紅梅剛剛進了院子,聽得胡屠戶的砸門聲,心裡慶幸,大爺走得真及時,再晚一會兒就給發現了,她忙折身去開門,入眼的是胡屠戶的橫眉豎目。
看到於紅梅臉蛋紅紅的,胡屠戶氣不打一處出來,擡腳就踹了去:“大白天的關什麼門?”
於紅梅心裡大驚,揉揉被踹痛了的膝蓋,從地上爬起來低眉順眼道:“我在家做活來着,你也知道是託文家大爺纔有了這個活計,咱們每月說不準有幾百錢的進項呢!”
胡屠戶看到院子裡一個案上擺着的小包袱,裡面微微露出幾個鞋幫子才作罷。
原來於紅梅早就把包袱放在那裡,萬一胡屠戶回來以此掩飾,免得因爲沒做飯而又捱打。
當下於紅梅在竈下忙活了起來。胡屠戶去了臥房裡一圈,看到被褥難得疊得整整齊齊,心裡的疑惑才消失,轉眼看到案上有一杯喝了半碗的殘茶,疑雲頓起,他知道於紅梅不喝茶,自己也捨不得喝那個苦溜溜地費錢的玩意,看來家裡是來了人才泡茶的,看着於紅梅在竈下忙碌着,他狀似無心地問:“你那個結拜姐妹又來了?”
於紅梅笑道:“哪裡呢!人家是姨太太,在文家享福着呢,來我們家做什麼,坐沒處做,站沒處站的。”
胡屠戶雖貌似粗魯卻是有心眼的,聽了之後沒再說話,心裡卻有了計較。
次日清晨,胡屠戶對於紅梅講:“今日裡我午飯不回來吃了,你早早把飯給我做出來,我帶着,免得耽擱了賣肉,你也能在家好好做針線,畢竟誤了交付的工期,人家鋪子裡是不樂意的。”
於紅梅一愣,頓時喜笑顏開:“使得,我就趕出你的午飯來,我放到瓦罐裡,估計到晌午還有餘溫。”說着就愉快地去竈下忙碌去了,沒留意胡屠戶眼底的一抹冷意。
早飯罷,胡屠戶挑着擔子去了集市,回頭對於紅梅說:“你安心在家裡做針線,把門插上,免得不安分的登徒子來騷擾於你。”
於紅梅驚詫,很少見胡屠戶如此關心,不由笑靨連連:“奴家知道了!”說完關上了大門,心裡樂滋滋地。
冬日的暖陽照的她昏昏欲睡,她看看時辰,覺得文興快來了,就開始梳妝打扮起來,雖是冬日的嚴寒天氣裡,她卻穿上了翠綠的春衫,有些冷,看着臉色有些發青,她又敷上了厚厚的一層粉,撲上了胭脂,又將眉毛畫得彎彎的,對着銅鏡一笑,自己也覺得風情萬種。這裡剛剛忙活完,就聽得輕輕地叩門聲,她心裡一動,知道是文興來了,那個死鬼挨千刀的再也不會這麼輕手輕腳的。
走到大門處,將門打開,果然是文興那個冤家來了。
文興急急地進來,於紅梅瞧門外四下裡一
看,大街上冷冷清清,一個人也無,於是放下了心,回手把門銷上。
文興早已按捺不住,看着於紅梅穿着春衫笑道:“好俏生生的衣裳!”說着就動手動腳起來。
於紅梅咯咯嬌笑,“這還是大爺在任上時給奴家買的呢,跟了這個死鬼好幾年他也捨不得給奴家置辦一件像樣的衣衫!”
文興笑道:“衣衫怕什麼?那個殺豬匠一個月才賺幾個錢?能餬口就不錯了,放心吧,你只要遂了大爺的意,哪怕一天一件新衣裳,大爺我也置辦得起!”說着就攔腰想把於紅梅抱起,無奈自己身體孱弱,而那於紅梅也着實肥碩了些,竟然是抱不動的,不由有些掃興。
於紅梅笑道:“奴家胖了,大爺自然是抱不動的,要不奴家抱大爺也使得。”說着竟然將文興一彎腰橫抱着進了屋裡,將文興驚詫得眼珠子快掉出來了。
於紅梅將文興放到炕邊,竟然也臉不紅氣不喘,文興豎起大拇指:“紅梅你好力氣!”
於紅梅笑道:“奴家幫着那個死鬼扛死豬扛習慣了,你以爲還是那個橫草不沾、豎草不拿的姨太太呢!”
文興訕訕的,轉眼看着於紅梅飽滿的前胸,禁不住蠢蠢欲動。
二人很快做到一處,於紅梅思量着那個死鬼中午不回來吃飯於是也大了膽子,連屋門也不掩,二人在炕上又行那周公之禮。
卻說胡屠戶昨日多留了心眼,昨夜已經將殺豬刀磨得鋥亮,今天早早地來到集市上卻是無心賣肉,看着昨日看到文家那個大公子從自家出來,他心裡就犯嘀咕,只是捉賊見贓,捉姦拿雙,他今日裡勢必能捉住那對野鴛鴦!他陰沉着臉,有人過來賣肉,看到他一臉殺氣也給唬走了。旁邊燒餅攤上的武大郎笑道:“怎麼了?昨夜裡婆娘沒讓你沾身怎的?今天這麼沒好氣的?和氣生財嘛,虎着臉把主顧都嚇走了!”
胡屠戶嘆了一口氣道:“你哪裡知道我的煩惱。”說着自己畢竟是粗人也憋不住話,就把昨日回去看到文家大公子從自家出去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武大郎。
那武大郎五十開外年紀,他的婆娘就是昨日裡在文家鋪子裡粘鞋幫子的那個老婆子。他聽得文興這麼說,看着集市上三三兩兩的人,都不甚留意這邊,才悄聲向胡屠戶道:“按理我這樣說是多嘴了,可是,你和我是多年的老哥們了,我昨日裡聽得我家那個老婆子說你家的娘子好像是因爲文家大爺的緣故纔得到文家鋪子的活計,那些婆娘們風言風語的說起來,好像原來你家娘子就與那個文家大公子有首尾呢!”
胡屠戶紫脹了臉皮,“我家娘子原來是從文家賣出來的,至於是不是原來服侍文家大公子的,我不清楚,可是都賣出來了,難道文家大公子還不放手?這都三年了!”
武大郎撇着胡屠戶的臉色暗自一笑,嘴上卻說:“可能是那些婆娘們胡唚。當不得真的,就是服侍大公子的人怎麼了,只要歸了你,不就
是你的娘子嗎?我看着原來還不錯,服侍你吃吃喝喝的,也來幫着守攤,挺不錯的,就是前些日子,我就納悶了文家那個大公子買了你那麼多的肉,讓你渾家一個勁地送進去,你不覺得有貓膩?”
胡屠戶如夢初醒,一拍腦袋懊悔道:“幸虧老哥提醒,否則我可就着了道了,我有手有腳,又有殺豬的手藝,可不做那個帶着綠帽子的剩王八!”
武大郎更在一邊煽風點火:“我瞧着你家娘子從秋天到如今打扮得妖妖調調的,不似平常那般樸素,也不是咱們這樣小本經營的人家,你可不能放手不管的,聽我家老婆子說,她時常去文家鋪子裡買衣裳,那裡的衣裳可是不便宜的。”
胡屠戶道:“我不曾給過她銀子啊!”
武大郎笑道:“人家要是傍上了金主,還在乎你給的三核桃倆棗的?”
胡屠戶的臉氣得發青,他猛地拿出了殺豬刀,將武大郎嚇了一跳:“老胡,你做啥?”
胡屠戶道:“你幫我守着攤子,我回家一趟,去去就回,啊!”說完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武大郎一個守着兩個攤子開始後怕,他猛地打了自己一個耳刮子,“臭嘴!胡咧咧什麼,要是出了人命,可不是牽連於我?”
胡屠戶邊握着亮錚錚的殺豬刀邊尋思武大郎的話,越想越覺得於紅梅和文興之間有貓膩,恨不得立馬插翅飛回家中,看看於紅梅到底做什麼。
來到家門口,一推門,裡面插得緊緊的。他皺起眉正舉起拳頭準備砸門,思量半晌又放下拳頭,看看自家不算高的圍牆,後退幾步,猛得蹭蹭蹭猛跑、一躍,竟然也勉強爬上了牆頭,他小心地向院子裡一瞅,靜悄悄的,院子裡那個案上依然放着鞋幫子等物,於是就放下了心,暗道自己多疑,小心地跳下牆來,去開了大門。想着於紅梅應該是在屋裡收拾雜務呢,於是就來到臥房門口,卻是聽到了男男女女歡愛的呻吟聲。
胡屠戶大怒,握緊了殺豬刀就衝了進來。
炕上,一對男女在裹着被子調笑着。胡屠戶怒火沖天地走了進來,炕上的二人還不覺,男的說:“好油嘴兒,就知道哄着大爺開心!”女的嬌笑“大爺弄痛奴家了,就像那個挨千刀的一般沒趣兒!”
胡屠戶大怒,猛地上前揭開了被子,卻是赤條條的男女交合在一起的情形,他氣得血色上涌,一把殺豬刀就捅了上來。
於紅梅和文興今日不曾做得機密,正在入港處,二人都不留意胡屠戶竟然潛入了,直到二人身上被子被扯掉,才猛得看到胡屠戶那憤怒的噴火的眼睛。
於紅梅尖叫了一聲,立馬將文興推到一旁,抓起了一個枕頭護着光溜溜的身子。那個文興也嚇得哆嗦成一團,看着胡屠戶的刀子過來,趕緊一躲,卻是“噗通”一聲掉到了炕下。他赤條條地摔倒炕下面,連爬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嚇得面白氣弱:“你,你做什麼,殺人——殺人可是犯王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