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匪作亂,宮中危險,韓王請到帝國公使館暫避鋒芒,待局勢穩定後,再行歸宮。”一個日軍軍官慌忙說道。
“朕哪兒都不去。這~~~這兒是朕的王宮,是祖宗留下的基業。朕不離開~~~朕要見大鳥公使,他答應朕保護景福宮安全的~~~”面對凶神惡煞的鬼子軍官,輕微顫抖的韓王李熙囁喏着說道。
看到眼前這個平日裡唯唯喏喏的傢伙竟敢拒絕自己的“好意”,鬼子軍官冷冷一笑,手卻放在了隨身佩帶的西洋劍上:“韓王還是跟我走的好!否則……閣下的安全恐怕不能保證。”
看到眼前倭人滿臉猙獰,韓王下意識地向身旁的妃子閔氏靠了靠。“還是…等大鳥公使來了’再說吧。”
“哼……”鬼子軍官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兩個倭兵大步走了過來就要架起韓王。
“放肆!你們怎能這樣無~~~”韓王的貼身老太監口中的“禮”字尚未說出就讓刺刀捅了個透心涼。
活生生的老人瞬時喪命,讓這些嬌生貫養的王室成員一片驚亂,尖叫連連……
“住手!!!你等暫且退下容我王梳整一番。如果再次無禮,那麼本妃和陛下寧死不動!朝鮮王室不容輕辱!!!”一直沉默未語的閔妃終於開了口,堅定絕決的話語在混亂嘈雜中顯得擲地有聲,不容侵犯。就連驚慌失措的宮中諸人聞聽此語後,也逐漸平靜下來。
盯着對方毫不屈服的雙眸,鬼子軍官也只能憤憤退讓:“那好,不過請王妃快些,時間緊迫!”說完,佩劍歸鞘,轉身離去。
片刻的寂靜後,宮殿外突然傳來陣陣吩嚷喧譁。殿內衆人雖沒失聲尖叫,卻也面面相覷,滿臉驚慌。美豔沉穩的閔妃卻端坐如常、一臉平靜,甚至還端起了茶盞優雅地抿了一口……只是微微顫抖的玉手沒人注意罷了。
慢慢地殿門外的喧鬧聲逐漸消失不聞……
“砰”虛掩的殿門,應聲大開。
“韓王,宮中侍衛通敵叛逆,已被誅殺!”還是那個鬼子軍官,只不過這次近來,手中提着滴血的佩劍,滿身透着濃烈的殺機。兩個渾身浴血的倭兵進來架着韓王就往外走。
不理亂作一團的殿內諸人,鬼子軍官徑直走到韓王妃閔氏面前,通紅的雙眼中透出股股獸意夾雜着陣陣殺機:“很漂亮的女人……可惜太聰明瞭……和大日本帝國做對,是沒有好下場的!要不然……”說未說盡
就舉起了利劍,狠狠刺下……
“啪”
“啪”
在殿內衆人的尖叫哭喊中,突然響起了手槍聲。
那個壯碩的鬼子軍官則軟軟地倒在了地上,眼中充滿愕然、不甘、不解……
“王妃勿驚!我等奉大清新營趙大人令,特來護駕!”金盛虧用朝
語朗聲說道,手中的火器依舊飄出嫋嫋硝煙。
伴隨着他的話語聲,後邊幾個新營士兵攙着滿身鮮血、臉色蒼白、抖個不停的韓王李熙。這個養尊處優的國王今天算是遭“大罪”受“大驚”啦——被清軍從日軍手中截獲下來的時候可是頗歷驚險呢……這不!身上都見血啦~~~不過都是倭人的!
面對這一突然變故,饒是閔妃一貫臨亂不慌、堅毅鎮定,可終究是名嬌生貫養的女子,驟逢生死鉅變,一時難以應對,只是傻傻地呆坐一旁,默然不語。
瞥了眼猶自狂吐的韓王和一臉木然的閔氏,金盛虧癟了癟嘴,轉身大聲吼道:“鳴槍,告訴趙大人我們在這兒!”
循着宮中傳出的陣陣槍聲,新營衆人很快就趕了過來。
“請韓王授予本官調動漢城諸軍之權。”
“請韓王臨政,廢除大院君僞政。”
“請下令全城軍民共討倭人。”
“請下令解救被日軍‘脅裹’的大院君!”
……
匆匆趕來的趙天寶草草參拜了狼狽不堪的韓王后,接連請命,只不過這個語氣就有點兒過了,容不得對方不同意。
“一切就有勞趙大人了~~~還請大人保護好大院君。”韓王尚未說話,一邊的王妃搶先用漢語幽然開口。
見韓王連連點頭,趙天寶告退離去。他可還有很多事兒要忙呢。
“你帶人駐守景福宮,加強警備,千萬要掌握好韓王。如果日軍反攻猛烈,低擋不住的話,帶着韓王退回東門。要防範那個閔氏,這女人不簡單。把王宮中的侍衛給收編啦!好了,我去了……”
趙天寶對着都嘯天一個拜手就跨馬而去,他還要趁亂解救那些被俘的清軍呢。
“你帶人去逮捕大院君,還要讓漢城民衆知道日軍敗了,快去!”策馬狂奔的趙天寶對着身旁的金盛虧下令。
十幾騎跟隨金盛虧領命而去,整個大隊卻並無絲毫停頓,朝着目標快速挺進……
隨着漢城四處劇烈響起的槍聲,城南表面平靜的被俘清軍駐地也是亂流滾滾,暗濤洶洶……
“小鬼子急啦~~~”看了一眼屋外匆忙調動的看守日軍,鄧志勇隨口嘆了一句,隨後便陷入沉思中。誰能料到這位滿臉平靜的年輕人,此時內心卻是波動激盪、起伏不定——敗啦,徹底的敗啦……
天朝千餘年的宗藩體系就這樣完啦……
朝鮮這個國朝二百餘年的藩屬也丟了……
這華夏的榮光••••••不再啦!!!
大清在漢城還是很有力量的,八百“慶”字營老兵,一千多朝鮮新軍。當初日人進城,封鎖景福宮時,如果在朝大員能夠整合力量,放手一搏,救出韓王,驅逐日軍還是相當有把握的。如果那樣,朝廷接下來對日是戰是和都將佔據主動。
可是••••••
袁世凱拋棄衆人獨自開溜,唐紹儀的憂柔寡斷、首鼠兩端,北洋中樞的含糊推卸……
漢城清軍羣龍無首,幾乎是一夜就讓人家給整鍋端啦,一個都沒跑掉……
自己在朝鮮新軍中也被一紙“韓王令”給活捉了……
沒有光榮地戰死沙場而是屈辱地被俘,被俘啊……
自己可是赴普魯士留學的北洋新銳啊……
難道就揹着恥辱,終老此生?!還有那個建設國防勁旅的夢想也就此了斷嗎……不能啊……
“鄧大人,拼吧~~~”身旁的臧經東滿臉激動,看向鄧志勇的目光充滿熱切。
他也是到過普魯士的北洋精英人物,懷着滿腔包裹熱忱到朝鮮培訓新軍,可是就這樣窩窩囊囊地被俘了,心裡可是憋屈的很呢。
聞言驚醒的鄧志勇看了看周圍這些一臉期待、躍躍欲試的年輕人,鄭重地點了點頭——都是天朝七尺男兒,誰願意被蠻夷之邦的矮小鬼子呼來喚去?!
媽的,拼啦……
當這些看守清俘的日軍爲城內越來越亂的槍炮聲惴惴不安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鎖有戰俘的那幾個大木房突然冒出了滾滾濃煙。
被困清軍驚慌急切的求救聲,木材燃燒的噼啪聲,傷者悲悽痛苦的慘叫,聲,遠處飄來的槍炮聲……
一切都清楚地告訴日軍,戰俘營着火啦。
“集合一半士兵救火,其他人加強警備”看守戰俘的日軍喬木中隊長略一思付,下令道。
“長官,現在漢城混亂應該……”
“我可不是擔心這些支那人的賤命!如果這火把皇軍的營房燃着了,武士們晚上睡哪兒?!對了,把那些支那人放出來幫着皇軍救火。”喬木中隊長直接打斷了這個小隊長的質疑,冷冷答道。
幾個日軍上前剛打開房門就被蜂擁而出的戰俘給衝散了,頓時場面愈發混亂起來……
鄧志勇就夾雜在衆人裡面衝了出來,趁亂湊到一個鬼子身邊,手中鋒利的碎瓷片突然使勁兒的划向了對方的喉嚨。
同樣的場景在混亂的人羣中屢屢上演,十幾個毫無防備的鬼子兵就這樣稀裡糊塗地命喪黃泉。
“啪”
槍聲響起,卻是一個鬼子臨死前扣動了扳機。
“衝啊~~~”再無遲疑,鄧志勇端着從鬼子手中奪得的村田式步槍就朝着鬼子撲了上去。幾十個熱血沸騰的年輕清軍,或挺着奪來的步槍,或拿着舉着鋒利的刺刀,甚至兩手空空就緊跟着衝了過去••••••
雖然變故突發,但是早有防備的日軍還是給予清軍衆人迎頭一擊。幾十號漢子瞬間就被打成了篩子,有幾個甚至還被步槍圓頭子彈強大的動能直接衝飛了起來••••••
“趴下,找掩護!”鄧智勇臨危不亂,就地一滾躲過日軍的排槍,向身後的衆人吼道。
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有他的戰術修養,這些承平日久的“慶”字營士兵終究疏於訓練,單憑一時血勇怎能抵住如狼似虎的精銳日軍?!來不及躲避的年輕漢子瞬間就被日軍猝然響起的重機槍掃到了一大片。
“嗨~~~”
滿眼通紅的鄧志勇,狠狠地捶着身前的麻袋,很是無奈。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一邊倒的戰鬥,日軍盡情地用陣陣齊射來收割着清軍的性命。
雖然如此,以鄧、臧爲首的年輕人並沒有放棄反抗,斷斷續續的槍聲就是他們證明了他們在用生命譜寫着自身的榮光!!!
聽到前面隱隱傳來的槍聲,趙天寶一邊催促着部下加速行軍,一邊琢磨着槍聲的緣由。
三百多匹戰馬的奔騰縱橫,讓小本個城南都發生了輕微的顫動。正在戰俘營內激烈對抗的日、清雙方几乎是同時感到了大地的震動,而後雙方更是將心尖兒提到嗓子口。
以雙方指揮官的軍事素養,都聽出了這是一支三百人左右的馬隊。如今,誰得到馬隊的支持誰就穩操勝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