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回頭太難

大棒槌鹿天垂並沒有弄懂韓冰對他失望在哪裡,他只是單純認爲自己不該在韓天王失蹤時候,爲奪取兵權發動叛亂,當然他也不認爲自己是在叛亂,只是手段有些激烈而已。最主要是不該自稱兵馬大元帥,這可就類似犯上作亂了,有了自比天王的意味,所以他覺得因爲這個恐怕殺了他別人都不會有意見。

“大棒槌對不起韓王,屬下犯上,自命不凡,讓韓王失望,屬下罪該萬死!”大棒槌俯身下拜請罪。

不過很可惜,韓冰對於他奪權,自稱大元帥都很開心,至少有個人在他言傳身教之下開化了,邁出了脫離原始野人的第一步。

“你錯了,知道你錯在哪裡嗎?”韓冰收起笑臉,不動聲色地問道。

“屬下,屬下錯,錯在,呃——”讓韓冰這麼一問,大棒槌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難道自己奪權自立都沒錯?不能夠啊,韓王這是啥意思,說反話?不像啊,那我究竟錯在哪了,誰能告訴我錯在哪了?大棒槌一時間腦子裡一團亂麻。

“不知道吧,告訴你,看到你能在我失蹤之後爭權,自立爲帥,我並沒有怪你,相反還挺開心,對你在這次事變中的表現還算滿意。你沒有昏了頭,領着你那點烏合之衆跟軍隊對着幹,說明你還知道自己斤兩;沒有把刀架在人質特別是葉楓的脖子上,說明你還知道前車之鑑,心裡還有兄弟情義在;政務院癱瘓,你還能指揮你的人維持秩序,沒有發生逼反流民的惡性事件,說明你還有點管理有段。

大棒槌,這造反可是個技術活,你看你首先就缺乏準備工作,政務院軍政院都沒有內應,平民流民都沒有擁護者,當然這也不能全怪你,事發突然,準備不足也是難免,但至少說明你平時你沒注意拉攏團結各類人等,所以緊急情況發生,你找不到盟友。”

大棒槌已經聽傻了,什麼情況啊,老大這怎麼還傳授自己造反經,難道還希望自己再來一次?我讀書少,老大你別欺負我啊!

韓冰沒管旁邊臉色變幻不定的大棒槌咋想,繼續自己關於造反理論的課後評點。“你看你已經做了,人也關起來了,那還不趕緊逼迫他們低頭。先抓軍權是正確的,可你一開始就只把政務院那些文官關起來有什麼屁用!

國防軍、近衛軍都在外邊,這也就是那倆都督不想看見國內動亂,不想讓刀上沾染自己人血,不然人家還用管你抓了誰,直接派兵攻城,你那幾個蝦兵蟹將能守得住?

既然通過談判得到了你想要的軍權,下一步就該儘快改造軍隊裡軍官的構成,得派出自己得力部下換下原來的中下層軍官,這才能把軍隊徹底掌握在自己手中。像你這樣,僅僅把兩個都督調走,下邊人真的服你?你擡眼看看,如果不是老子在這,你在被人家砍成羊蠍子了。”

“最主要的,既然決定反了,那就沒有回頭的理由。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也要五鼎烹,你可到好,剛看見我就繳械投降了,這點勇氣你造哪門子反,你讓跟着你的人怎麼辦?本來都想着跟你升官發財,現在可到好,發財沒望了,棺材可就在眼前了,你就是這麼給人當老大的?”韓冰越說越氣憤,用手指點着大棒槌的腦袋數落着。

反正不管韓冰怎麼噴,大棒槌是已經徹底迷糊了,感情自己造反還造對了?自己錯就錯在沒有堅持到底,那咋辦,難道剛一見韓天王就讓人把他抓起來,軟禁了?別逗了,我敢下令也沒人敢執行啊。老大你可別逗我玩了,要殺要剮你老隨意,不帶這麼折磨人的。

大棒槌不管韓冰咋說,跪在那不斷用頭杵地,腦門子已經見血了。韓冰白呼了一大通,心情暢快了,也不管對方能不能接受。看看大棒槌那卑微的樣子,看來白說了,想一蹴而就還是太理想化,慢慢來吧。跟亞當夏娃一樣,第一次偷吃聰明果,總是要個消化過程。以後聽的見的多了,也就明白自己這番話的意思了。

“起來吧,大棒槌,我知道一直以來我沒有讓你帶兵出征,你很不滿意。你也不想想,最早跟着我的人裡,最受重用的就屬你們鹿氏三英,你難道想讓旁人看着你們抱團,成立小集體嗎?不用反駁,我知道你們不會那麼做,可其他弟兄怎麼看?你以後不用跟其他人打交道的嗎?這次發動叛亂,沒有人應和就已經看出來,沒人願意看到你們幾個一家獨大,所以我給你們分開,就因爲不想看到兄弟離心,可惜還是沒能讓你體會我的用心。”

韓冰繼續扒瞎,既然沒想殺人,自然得好好收收心,當然不能說是爲了防範他們鹿氏才把他們拆開,冠冕堂皇的理由還是很好找的。不管咋樣,這事就這樣了,沒看到陵園外已經有人馬過來,看來天狼城內也清理完了。

大棒槌在韓冰命令下,從地上爬起來,再看看下邊,被自己軟禁在軍政院的於天瓦,正匆匆帶着隊伍向這裡跑來,身旁是自己兄弟鹿天震,看到這還不明白就真白活了。一衆人等到了臺座底下列隊站好,刀出鞘,弓上弦,嚴整肅穆,一個個眼神凌厲,盯着臺上的大棒槌。

顧不上搽掉臉上的血跡,大棒槌對着韓冰深深一揖,然後把雙手併攏前伸,大步走下臺階,將手伸到小棒槌鹿天震面前,這是束手就擒的意思。

看到韓冰點了點頭,鹿天震命人將大棒槌五花大綁,押了下去。做完這些,他也不知下一步該怎麼做了。他韓冰不動窩別人誰能動,等着吧。直到韓冰眼看着大棒槌被押走,在眼前消失,這才緩過神來,慢慢拾階而下。

於天瓦都督領着部衆全都趕緊立正敬禮,等着韓天王的進一步指示。看着這些對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韓冰滿心歡喜。這個世界就該是這樣,有造反的還得有平叛的;有背叛的也得有忠誠的,只有平衡才穩定。

以前只有忠誠,缺乏背叛,這不是個能夠繼續進步的集體,現在好了,有了這一次,相信會有很多人心理會受到觸動,韓冰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觸動,反正以他的實力,除非老天要收了他,否則沒人能動搖他的統治地位,這個自信他還是堅定不移的。

因爲沒造成什麼大的損失,韓冰這位天王一回歸,整個天狼城的秩序立即就得到恢復,各行各業該幹嘛幹嘛。當然保安系統需要清理一遍,其實大多數人也不是要造反,誰讓他韓冰失蹤,都以他回不來了,纔會跟着自己老大奪權,其目的還是想天狼國好,而不是要毀了她。

所以韓冰的意見是隻處理大棒槌以及他身邊最近的兩個手下,其他人不過都是打打醬油,沒有犯什麼錯,直接放了。由於大多是退役的老兵,工作還是要安排,不然真給逼急眼也不好辦。

對於大棒槌等三個主要人犯,如何處理衆說紛紜。政務院因爲被軟禁了一個來月,火氣比較大,主張不殺不足以平民憤;而軍政院都是曾經在戰場上背對背廝殺過的生死弟兄,主張鞭刑,然後關在大牢,永不翻身。

韓冰可沒有殺人的心,大棒槌對於他來說還有重大用處,現在師戰失蹤,手底下擴軍缺乏軍官,特別是領兵大將。很快就要開始南下征程,軍事人才必須重用,他打算讓大棒槌戴罪立功,不是有人說過:使功不如使過麼。饒他一命,大棒槌應該在今後的征戰中,積極表現,以耀眼軍功洗刷罪過。

但不做懲罰肯定不行,所以想來想去,韓冰決定公開處以鞭刑二十,跟着他的兩個倒黴蛋,各自鞭刑十五,鞭刑結束後先關地牢禁閉七天,能不能挺過去就看這幾個小子身體素質了。

這邊處理了鹿天垂的叛亂,那邊還得開會,通報長白山考察情況。失蹤這些天的情況不用他來解釋,一起回來的小棒槌和吳氏哥倆,以及跟着充當護衛隊的一百多庫巴人,都能把事編得天花亂墜,反正吹牛不上稅,怎麼牛掰怎麼吹唄。

到了韓冰這,還得給小情人葉楓詳細解說一遍,當然什麼春秋筆法,什麼賦比興,反正不能太寫實,也不能像外邊那些二貨胡勾八扯,葉楓可不好糊弄,當了這麼多年大總管,尤其一直心有所屬,對於韓冰那肯定了解透徹,除了不知道長短,其他該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這天晚上吃過晚飯,韓冰領着葉楓,後邊跟着小棒槌和二十御林軍。倆人攜手走到河邊碼頭,站在涼亭裡,望着腳下的滔滔河水,葉楓依偎在韓冰身畔,靜靜聽着流水的嘩嘩聲,彷彿一首歡快的歌,再扭頭看看這個如意郎君,真是也看越得意。

雖然她也同意政務院衆人提出的殺了鹿天垂的意見,但內心裡還是很彆扭。雖然以前眼看着黑魚被肢解,看着韓冰在這三年裡大殺四方,但那都是刀架在外人頭上,而大棒槌這可是自從自己姐弟倆來到這,就一直如親兄妹一樣弟兄,殺他真的下不去手。

好在哥哥沒有那麼做,她也知道韓冰大概是打算讓大棒槌戴罪立功,前往南方,征戰一片新的土地,在她看來這是最好的結局。自己郎君永遠那麼英明神武,至於過去殺人,那不過是他心裡窩火,是師戰的失蹤導致的後果,現在看來他已經緩過來,今後殺人該不再是他的首選,謝天謝地,哥哥總算是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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