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太委屈

沒法不惆悵,剛剛得報糧隊又被劫了。沒轍,季冰派出三百人返回護送糧隊。師戰從偵查小隊得到這個消息,命令躲在山裡敵人後方的於小豪,想辦法解決那三百季氏族兵,儘量保留他們性命。爲此又給他分派一百精銳虎賁軍。

季冰快瘋了,不斷得到後方報告,糧食護衛隊不斷遭到襲擊,雖然沒有死人,但總是受傷,總得補充,這讓季頭領煩惱不已。

氣憤不過,他命令族兵白天再次向着冰城發動攻擊,最後依舊是毛都沒摸着。正當他氣得要殺人的時候,前面圍堵木橋的族兵發來消息,敵人可能快斷糧了,已經阻擋三夥兒企圖夜間出來,給冰城送糧的對方小隊。

聽到這個好消息,季冰終於從前幾天的暴躁中緩過來,命令南面圍堵的族兵向北靠攏,他判斷城裡已經挺不住了,很快敵人就該棄城逃跑了。

第二天臨近天黑,冰城北門突然打開,衝出一大隊騎兵。同時橋頭那邊也衝出來個車隊,車上堆滿糧食麻袋,還有肉眼可見堆積的宰殺完的牛羊。

得到報告,季冰命令已經移動到東側的兩千人,和原就在西邊的兩千人,立即發動攻擊,這次攻擊破壞了對手輸送糧食的企圖。

城裡出來的騎兵只做了簡單抵抗,就迅速退回冰城。橋上出來的糧隊,也被迫匆忙退回冰牆壁壘,甚至丟下好幾輛大車,季冰一次突擊,繳獲不少糧食和肉食,甚至還有美酒。

這讓季冰興奮不已,回到大帳命令殺牛宰羊,獎勵全軍,他自己則喝得酩酊大醉,這沒喝過的白酒太特麼好喝了。配上味道鮮美的醬菜,豆製品,奶片,還有放在瓷罈子裡的紅燒肉,醬牛肉,紅燒魚,爛燉,這讓他吃得想哭,“這尼瑪是給人吃滴?竄香竄香啊!”

被繳獲的牛車上物資很多,大部分是食物,而且是煮熟的各種美食。季氏族兵大都有機會嚐到了美味,一個個羨慕不已,沒想到首領嘴裡罵的“麥食奴”,居然吃的是這麼好!

繳獲中還有幾大罈子條形的食物,配着醬湯,嘗一口,美!就是一根根太長了,用筷子夾起來太費勁,於是都下手抓,最後意猶未盡地舔淨手上湯汁。

美酒都被分掉,沒剩一滴,許多人當晚都很快進入甜美夢鄉。季冰也沒有例外,好東西都先送到他這裡,一碗酒下肚,第二碗還沒喝了就深睡不醒了。

好在還有很多清醒士兵守在營地周圍,防範敵人偷襲。只是在他們心裡,對手已經嚇破膽,估計沒有糧食,很快就要投降了。等他們投降了,就不砍他們頭了,天天讓他們在部落做美食,大夥天天都過好日子。

飲酒宿醉容易口渴,季冰大首領半夜醒來,渾身痠麻不愛起來,大聲呼喝,讓自己手下給自己拿碗水來。

一會兒,一個水壺遞到他嘴邊,想要伸手接過來,這才發現手腳已經被捆綁結實。面前站着一個年輕人,笑眯眯看着他,手裡拿着一個沒見過的容器。

“醒啦,大酋長?”年輕人態度輕鬆地問道。

“你是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不是在季氏軍營,自己正躺在一個牀榻上,牀榻他在部落營地茅屋裡也有,只是沒這個舒服。

“自我介紹一下,本人師戰,天狼國狼族天王,天狼軍大元帥。”師戰笑嘻嘻地回答道。

將軍都不知道是什麼鬼的季冰,更不知道什麼是大元帥,但能猜出來,應該是跟自己一樣的大首領一類。

他實在想不出自己本來還要把對方抓來,當做俘虜,給自己族人當大廚,怎麼一覺醒來,卻成了對方的俘虜。這是沒睡醒?趕緊閉上眼,再睜開,那張欠揍的臉,依舊出現在眼前。看來是真的,不是做夢,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成俘虜了。

“放心,我不會殺你。你想想這些日子,我有沒有殺過一個你們族人士兵?”師戰很有耐心。

季冰想了想,似乎真是這樣,自己士兵多是受傷,輕重之分而已。“你想幹什麼?”想明白了,他也不再緊張,靜靜地問道。

“哈哈哈!”師戰對季冰的反應很滿意,說明自己目的有九成把握達成。

“你剛來的時候,我就派人轉達了我的想法。我說過,咱們都是一樣的人族,我們可以互相幫助,和平共處,發展貿易,互通有無。”師戰說着命人把季冰手上的綁繩解開,隨後把水壺遞給他。

看着站在師戰身後兩個粗壯漢子,每個手中都握着一種沒見過的單面有刃的武器,看樣子還是青銅造的。

再一低頭,師戰腳邊還蹲着兩匹巨狼,對着他虎視眈眈,想必自己敢做出任何動作危及這位“大元帥”,很可能還沒傷到對方,自己就被殺死撕成碎片了。

拿着水壺看了看,擺弄幾下,終於發現傾倒後,上面那個小口可以出水。口渴使他暫時忘記了反抗,仰頭灌了大半壺涼開水,終於感覺神智再次佔據大腦。

“我現在在你手裡,想殺就殺吧。但想讓我投降,出賣我的部族,你是不會得逞的,黃帝聯盟不出軟骨頭。”說完瞪着眼直視着師戰,臉上看不出一點害怕和猶豫,就是心裡憋屈。

“哈哈哈哈!好!我喜歡!這才他麼叫爺們!”師戰在季冰肩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季冰心臟突地抖了一下,這小子力氣不小啊!

“你要是這就投降了,我師戰只能承認眼瞎了,還好沒讓老子失望,哈哈哈!”季冰一看就得二十多歲,師戰這傢伙比人家還小很多,高興的有點忘乎所以了,習慣性的“老子”脫口而出。

旁邊的近衛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在他們眼裡師戰跟這個俘虜頭領說話這麼客氣,有失身份,自稱老子那是給他臉了。

“給你們送的禮物都吃過了吧,味道怎麼樣?”師戰略帶戲謔地問道。

“你們,你們是故意的?”這時候再想不明白,季冰就白吃這麼多年小米飯了。原來根本沒有什麼缺糧,也沒有什麼接應糧隊行動,一切都是人家的圈套。可笑自己又吃又喝,還夸人家食物“竄香滴”,還差點美得掉眼淚,真是太可笑!

想明白前因,坐起來看看身處的環境。這是個小木屋,腳對着那面牆邊,有個火竈,裡邊正露出紅色火苗,把屋子烘的暖暖的,卻不見有一絲煙塵瀰漫,空氣裡也沒有一點柴火味道。

看他迷惑地觀察爐竈,師戰微笑着說道:“那是我們天狼國的爐竈,在牆上有個排煙口,所以屋裡沒有煙火味。怎麼樣,是不是比你們的好用得多?”這傢伙炫耀起沒完了。

“嗯,是挺好。那個,我是怎麼到這的,我的族兵都被打敗了?”他不太敢信僅僅睡一覺工夫,自己五千人就能那麼容易被打敗。

“斬首行動。”師戰沒多做解釋,說多了他季冰也未必懂。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不是一兩句能解釋得清的。

“斬首行動?”季冰看師戰沒有給自己解釋的意思,於是低頭慢慢琢磨一會兒,大概明白可能就是隻有自己被捕了,他的那些族兵還都在。這又增加了他的疑惑,自己營地那麼多人,他是怎麼做到的呢?

“不用想了,想瞎了心你也想不明白,以後給你演示一遍你就知道了。”師戰很大氣地給他保證,以後會讓他明白什麼是“斬首行動”。

現在人打仗就是個猛,部落首領的勇武相當重要,至於兵法三十六計什麼的,估計夢境裡都沒想到過。戰爭藝術還處於極其原始狀態,師戰略施小計就讓對手上當,這已經讓他沒什麼成就感。

從三江口追擊以來,遇上的都是莽夫,沒有任何技術含量,讓他都想最好有幾個手下將官轉投對方陣營,這樣再打起來,會不會有點意思。

想歸想,他還不至於那麼失心瘋,真有人掉頭跟他作對,肯定沒什麼好結果。跟着他的這些部下都知道,他們大帥並不是什麼善類。什麼好人敢跟狗熊猛虎對掐?

不過對自己手下的確很好,好的有些過分。最好的武器,最好的盔甲,最好的戰馬,最好的食物,最好的皮袍,最好的皮靴,師戰從來都是跟自己手下分享。

除了他的烏騅馬和青銅長刀,沒見他有什麼特殊喜好。也不對,還是有一樣,那就是天狼軍中的戰狼。那是他的心頭肉,傷了他可能沒事,傷了他的狼兄弟,那可是不死不休。

上次追擊五千裡,最大原因不是被偷襲,而是大毛等幾個毛子戰死在他面前。現在的毛二代有三匹跟着他一起,其他的都留在天狼城。這三匹狼就是他的最愛,待遇極高,寧可自己不吃都不能少了那三個的伙食。

眼前的屋裡,就是這三匹狼每天貼身護衛。師戰有條件時喜歡獨自一個人躲在小屋裡,或思考或想念,有時還會自言自語。

這時他不希望身邊有任何同類存在,他不想把這種陰暗情緒一面展示在部下面前。跟狼兄弟聊天,是他專屬的解壓方式。也只有不會說話的狼,才能聽到他講述的不可思議的往事。

這兩年接觸黃河流域人類部族,讓他越來越想看看自己能給這個世界帶來什麼變化。隨着年齡增長,他也逐漸成熟,變得更加理性,更多時候喜歡交流而不是征戰。

他相信憑自己的學識,應該可以讓這個世界提前幾千年變得更好。讓這一切就從眼前這個季氏族長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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