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緊賠笑道：“我的意思是，其實我賣了不止96萬，這不想少付你兩個錢嗎，所以就……別見怪哈小嚴，畢竟這麼多錢也不是淨賺，成本也不低啊。”
然而嚴朵依舊默然不語，臉上凝重之色是顯而易見的。
“小嚴，小嚴？”彭思明連喊了幾聲。
嚴朵回過神來，擡頭看了看彭老闆，突然笑道：“彭老闆，其實我今天來有件事要告訴您，因爲我馬上就高三了嘛，所以以後恐怕沒時間來您這鑑定商品了，當時我們籤的協議是一年，現在一年還沒到，等於是我違反了協議。您要是非說這四萬八是我的提成，那就給您算做違約金吧。”
“什……什麼，不來了？”彭思明已經不是驚訝了，而是驚慌了，連聲說道：“等等、等等，怎麼了這是，剛纔不是還好好的，我要是說錯了什麼你告訴我，別突然就說這種話啊！”
嚴朵笑了笑：“真的是因爲要高考了，沒別的原因。”
要高考……這個理由實在太有分量了，彭思明壓根找不到話來反駁。
“可是違約金也要不了四萬八啊，我也不需要什麼違約金，小嚴你就拿着吧拿着吧，不然你這幾個月不是白忙活。”彭老闆硬是要把錢往嚴朵手上塞。
嚴朵執意不收，最後乾脆丟下一句“回見”，然後騎車跑了。
追到店門口的彭老闆拿着信封直跺腳，這都什麼世道啊，給錢都不要！
眼見嚴朵已經走遠了，彭思明趕緊回店裡把錢往抽屜裡一丟，然後迅速撥了個電話出去。
電話一接通，彭思明就急吼吼地說道：“小謝，你交代的事我沒辦好！”
謝忱那邊手頭正忙，一聽見彭思明的話立刻停下所有的工作，問道：“怎麼了？”
“她死活都不肯要這筆錢。”彭思明哭喪着臉說道。
“爲什麼？”
“我也不知道，她好像不太相信我說的話，而且還說以後不來了，這筆錢就算是給我的違約金。”
估計謝忱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半晌沒說話。
“那現在怎麼辦？”彭思明問道。
“既然她不要那就算了吧。”謝忱的聲音很低沉，略帶陰翳，和平常很不一樣。
聽了這句話彭思明也沉默了片刻，突然間他說道：“我說你也是奇怪，你想給人家送錢你直接給就是了，有錢誰會不要啊，非要搞這麼一出，反而叫人起疑了吧！你說我最近前前後後借了多少價值不菲的古董擺店裡，折騰了幾個月結果還白搭，你無聊不無聊……話說你真不是看上小嚴了，要真的看上了就去追啊，有男朋友又怎麼樣，你謝大老闆有財又有貌的還怕搶不過別人……”
彭思明這邊還在叨叨叨個沒完，謝忱一陣頭疼，直接打斷他：“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這事就這樣吧，回頭我請你喝茶。”
“哈？喝茶？你那又有新茶？”
“嗯，新茶。”
謝忱掛斷電話，正準備重新撥號，突然間電話又響了，一看來電顯示居然是他的母親。
“小晨？是不是打擾你工作了。”謝母說話的語氣一貫溫和，謝忱煩亂的心稍稍有所緩解。
“沒有，不算太忙，什麼事？”謝忱問道。
“也沒什麼大事。”這幾年謝母和兒子說話的語氣也比從前多了幾分拘謹，“就是告訴你，你幾本證件名字都已經幫你找人改過了，你要是有空就回來拿一下……你也好些天都沒回來了。”
“好，過幾天我一定去，最近……最近有點忙。”謝忱說道。
得到兒子的承諾，謝母嘆了口氣，說道：“你呀你，沒事非要改什麼名字，你爸給你選的‘晨’字有什麼不好，偏要改個這麼冷門的字，拿出去好多人都不認識，解釋起來都難。你又不是不知道成年以後改名有多麻煩，還有這麼多證件要改，別影響你的工作就好。”
“不會的。”謝忱笑了笑，“要影響早該影響了，而且這不都已經全部改掉了嗎。”
謝母對自家兒子的頑固也早就習慣了，嘆了口氣，問了問日常生活中的問題，就掛了。
放下電話，謝忱盯着桌上擺的一沓名片，看着那個“忱”字出神，腦海裡漸漸浮現一段已經十分模糊的記憶，有人在對他說：“原來是早晨的晨啊，我還以爲是忱意的忱呢，人家古人寫信表示謝意的時候不都說‘聊表謝忱’嘛。”
他重重地靠在椅背上用手遮住眼睛，如果不改，我怕我會忘了啊……
……
嚴朵剛回到家，自行車還沒停穩就接到土豪君的電話。
這一回連寒暄都省了，謝忱單刀直入地問道：“聽說老彭給你的提成你給推了？”
嚴朵也懶得拐彎抹角：“那個真的是提成嗎？”
謝忱似乎被她這句話問得猝不及防，居然足足沉默了十幾秒才說話：“不是提成還能是什麼。”
“謝總！”嚴朵的語氣突然間嚴肅了起來，“您能別把我當傻子一樣糊弄嗎！我的智商沒問題，而且我也是個‘玩家’。”
玩家，Pyer，對普通人而言不過就是個再平常不過的遊戲術語，在他們兩個之間卻有着截然不同的含義。
這個詞代表能力，代表未來，代表他們交流中的對等關係，還代表“你騙不了我”和“如果我想，賺錢對我來說根本就不難，不需要你的施捨”，嚴朵覺得不需要她解釋得那麼清楚，聰明如他一定聽得懂她要表達的意思。
他們從認識至今不過短短一年，嚴朵對他的稱呼從謝先生到直呼名字，再到玩笑性質的謝大老闆、土豪，除了嚴建軍在場的那一回，嚴朵從來沒有對他使用過這樣客套的稱呼方式。
這一次謝忱半晌都沒有說話，嚴朵隱約聽見對面的呼吸聲都比平常重了不少。
這是……生氣了？
該生氣的是我好不好，嚴朵心裡越發惱怒，你憑什麼生氣啊。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後，最終先開口的還是謝忱。
“你別想太多，我沒惡意。”
嚴朵居然笑了：“處心積慮給了我家那麼多好處，當然沒有惡意，好吧，我姑且認爲你真的只是想做善事……”
“我沒這個意思……”謝忱試圖解釋。
“你先聽我說完。”嚴朵打斷他的話，“我姑且認爲你的種種行爲是出於善意，那麼你清除了我同學關於你的記憶又是爲了什麼？你不要告訴我這也是善意的。”
“你同學……”這個問題似乎真的把謝忱問倒了，嚴朵第一次在和他交流中感覺到遲疑。
“就是那個叫於睿的同學，你們前幾天還在我的學校門口見過，千萬別告訴我你已經忘了，爲什麼這麼做，給我一個解釋！”她的語氣已經近乎嚴厲，可見確實是很惱火。
然而她表面上雖然氣勢洶洶，事實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手機都快拿不穩，突然間她發現自己很害怕，害怕手機對面那個人接近她其實另有目的。
謝忱猶豫了片刻後，說道：“這件事電話裡說不清楚，我們見面再說，我可以發誓我對你絕對沒有任何惡意。”
等了片刻，見嚴朵沒有說話，謝忱又說道，“不過我最近有點忙，可能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去找你……”他遲疑了一下，問道，“可以嗎？”
嚴朵很失望，她想聽到的不是這個，她想聽到的是，他說自己至始至終沒有任何其他的目的。
“隨便你吧……”嚴朵無力地說道。
“那好，回頭再聯繫你。對了，你那兩個護身道具一定要隨時帶在身上，千萬別隨意拿下來，別忘記了。現在我有點事，我先掛了。”謝忱似乎鬆了一口氣，而且急於終止談話。
“好，不過掛之前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嚴朵說道，“你知道土豪金和略懂略懂這兩個流行語是哪一年流行起來的嗎？”
話音未落，嚴朵就聽見對面似乎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不過她此刻十分煩躁，多說半句的心情都沒有，直接掛斷電話。
……
電話另一頭，謝忱正聽着手機裡傳出的“嘟嘟”聲發呆，一個員工從外面進來，問道：“謝總，怎麼了，我好像聽見很大的聲音。咦，您的手怎麼了？”
謝忱了一下，收起手機，不着痕跡地把還在微微顫抖的手藏在身後，說道：“沒事，東西倒了，砸到我的手，麻煩你幫我收拾一下，我現在有點事。”
新的辦公室剛剛落成，整個公司的人都在忙着搬家，東西都是剛剛運過來還沒收拾好，總經理的辦公室裡面也是一團亂。
“好。”那個員工滿口答應下來，然而謝忱走後，他往裡面一看，頓時就淚流滿面了。
如山一般多的書籍和仿真書（用來充門面用的裝飾書，裡面是空的）堆在新的書櫃旁邊倒了一地，而放書的書櫃接近三米高，這要收拾到哪年哪月啊……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頓，叫你多事！叫你多事！叫你多事！……
……
嚴朵覺得自己被深深地鄙視了，同樣身爲玩家，自己居然淪落到需要別人施捨的地步。
沒錯自己的確不如謝忱有錢，但這也是有客觀原因在的，她現在只是個學生，做什麼事都束手束腳十分麻煩，先搞定自己的學業再考慮其他是非常理智的選擇。
謝忱自己當年不也是大三之後纔開始創業的嗎?
但此時此刻接踵而來的負面情緒讓她暫時失去了理智，就連剛纔一不小心挑明瞭自己和對方都是重生者的這件事，她也渾不在意。
某人不是覺得她窮困潦倒嗎，她偏要賺錢給他看。
她倔強地抿緊了嘴脣，然後打開電腦，思考自己的優勢所在。
自己考過英語六級，擁有女性時尚行業的數年工作經驗，也有管理經驗，對未來的流行趨勢瞭如指掌，勉強也算半個時尚達人，她還有意識控制這個逆天的技能，如果去做公關、營銷等行業估計無往不利……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瞭解未來的網絡。
如果她買下那個智能網絡託管，單憑她一個人就能建立一個網絡工作室，專門幫人處理網絡上的問題。
想變網紅？想引導輿論？想打廣告？可以，實在再簡單不過了，智能網絡託管就是這麼逆天。
說實話嚴朵一直覺得很奇怪，謝忱早就有了智能網絡託管卻一直沒拿它去牟利，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她打開遊戲機，準備訂購智能網絡託管，突然間系統提示她遊戲有新的版本可以升級，並詢問是否需要升級。
嚴朵微微一怔，選擇了是。
選擇完畢後，系統就開始以極高的速度開始升級，一分鐘後，系統就提示她升級完畢，目前遊戲版本爲1.95版。
嚴朵打開更新日誌查看了一下，發現這一次升級的內容足足有四項。
一、所有消息均可設置爲視網膜彈出模式，其中包括系統消息、玩家留言、玩家聊天消息等等所有在遊戲中以文字形式出現的消息。
二、購買遠程操作插件（價值10000金幣），即可在沒有隨身攜帶遊戲載體的情況下進行絕大多數遊戲操作。
三、增加好友賬號註銷提示信息。
四、隨機任務獎勵變更，從今天開始，隨機任務獎勵可以在金錢、經驗、專屬道具（僅能通過任務獲得的道具，無法使用任何方式購買和兌換，例如：好運巧克力）三項中任意選擇一項。
前兩項變更，使遊戲操作更加便捷，以後出門都不需要總是隨身攜帶遊戲機，哪怕和好友聊天也可以直接使用意念操作。
第三項更新其實針對的就是好友死亡註銷，以前玩家必須要給該好友發送信息才能得到該好友已經死亡註銷提示，之前小宙曾經在嚴朵長期無法上線期間，每天都給她發送信息，就是爲了確認她的生死，現在系統會直接提示玩家，就不需要這麼麻煩了。
當然，好友之間關係如果沒有惡劣到一定程度，估計誰也不會希望收到這種提示。
至於第四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