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又開始輪流問問題,不是分數就是名次,要不就是問某某喜歡的人是誰。
輪到嚴朵的時候就爲難了,嚴朵說:“我真沒什麼要問的啊,要不就幫我問問英語卷子上四個字是誰寫的吧。”
邱勇沒吭聲,江小愛立刻接茬:“行,筆仙筆仙,嚴朵英語試卷上那四個字是誰寫的?”
嚴朵等的就是這一刻,她立刻在早就做好準備的遊戲機屏幕上點了一下“確定”,道具“啓示光環”開始啓用。
接着她發動“物質控制技能”操縱那支鉛筆在紙上歪七扭八地寫起了字,100%的效果加成果然不是蓋的,技能時間大幅延長,精確度也大幅提高。
幾秒鐘的功夫“邱勇”兩個字就出現在紙上,雖然看起來彆扭得緊,但還是能清楚地辨認出是哪兩個字。
其他同學還沒感覺出不對,黃曉敏還哈哈大笑說:“你怎麼把自己的名字給寫上去了啊!”
邱勇本人卻被嚇得六神無主,她猛地把手一抽,江小愛被拽得一個踉蹌,鉛筆被摔在地上。
笑聲瞬間戛然而止。
大家可都還記得剛纔說過,筆掉了的話招來的孤魂野鬼就送不走了,玩筆仙的人會交上厄運。
江小愛嚇得臉都白了,帶着哭腔喊道:“你發什麼神經啊,現在可怎麼辦?”
嚴朵也沒想到會嚇到其他同學,不過她暫時還顧上江小愛,而是趁着十分鐘時間沒到,趕緊給邱勇接連用了幾次意識控制。
邱勇的臉比江小愛還難看,已經不僅僅是蒼白了,連嘴脣都在哆嗦了。
其實她根本就不相信世界上有什麼筆仙,一開始裝作很害怕的樣子不過是習慣使然,然而在大家玩的過程中,不知道怎麼着她就越來越相信這玩意真的是很玄乎。甭管招來的到底是不是筆仙,反正肯定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縱那支筆就對了。
那隻手的主人之前寫的字都是一團亂七八糟的線條,怎麼就獨獨把她的名字寫得那麼清楚呢?她越想越害怕,腦袋一熱又起了消滅證據的念頭,立刻把那張紙搶了過來三下五除二撕得粉碎。
江小愛已經快要昏倒了。
這下就算是再蠢的人也覺出不對味了,方月還是好心,安撫了一句:“就是遊戲而已,不用那麼緊張。”
大家都跪了,剛纔把這個遊戲描述得最玄乎的就是你好不好……
站在人羣外圍一直沒搞清楚狀況的高峰問道:“怎麼了,幹嘛突然都這樣了,剛纔筆仙寫了什麼啊?”
“寫了邱勇的名字。”童華好心的解釋給他聽。
高峰特別意外,他趕緊壓低了聲音問道:“湊巧?還是真的有鬼?”
問題是教室裡很安靜,再小的聲音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大家心裡都存了疑影,所以沒人吭聲,都想看看邱勇到底是怎麼回答的。
一般人肯定要吼兩聲“不關我的事”,可人家攥着一團碎紙屑愣是咬着嘴脣一個字不說。
半晌,大家都默默地嘆了,這回八九不離十了。
大家用眼睛瞟了瞟嚴朵,想看看她準備怎麼追究。
啓示光環的時效還有幾十秒,嚴朵正忙着用意識控制安撫江小愛,壓根沒注意到大家的目光。
100%的效果加成果然好用,過了一會,江小愛的情緒果然好了很多,她還納悶呢,自己明明是受五講四美三熱愛薰陶的社會主義好少年,怎麼會相信這些迷信的東西,腐朽了吧!墮落了吧!
但是剛纔邱勇不管不顧把手抽走的事她還記得,心裡憋着一股氣,一見這情形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我說玩筆仙怎麼都沒看見鬼,原來有人心裡有個大鬼,小鬼都不敢來了。”
對邱勇用的幾次意識控制都是逆着對方的本意來的,所以時效特別短,邱勇的心情也漸漸平復了,聽到江小愛的這句話,她還條件反射地回了句:“我沒有,不是我……”
還沒說完她就察覺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事情演變成這樣,她算完了,再解釋沒人會信她,還說那麼多沒用的幹嘛,索性低着頭不說話了。
下午上學的同學也陸陸續續來了,嚴朵面對大家期待的目光絲毫不爲所動,只是平靜地說:“先散了吧,堵着路了。”
有什麼好追究的呢,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甚至是超額完成目標。
起初她想要達到的效果只是引起大家的懷疑而已,再逐步抽絲剝繭把實話挖出來,要知道懷疑就是一個火種,只要有傳播的途徑,變成熊熊烈火那是遲早的事。
沒想到她居然一句話也沒爲自己辯解,立刻坐實了大家的懷疑。
雖然嚴朵保持沉默,但邱勇就是在嚴朵的試卷上寫字詛咒的人這件事很快傳遍了全班,神奇的事,所有人說到這件事的時候都會追加一句“告訴你吧,這件事是筆仙告訴大家的”。
然後這句話就往十分詭異的方向越傳越玄乎了。
前.真兇沈辰逸同學扯着脖子直嚷嚷:“早說不是我乾的吧,現在好了,連神仙都看不過去,勞資我總算沉冤得雪了。”
大家都覺得嚴朵保持沉默可能是想把這件事留到楊老師回來再處理。
黃曉敏以前當班長的時候做事就雷厲風行,總覺得這樣拖着不好,但是她現在只是個副班長,不好管得太多,索性把中午的事從頭到尾對虞文佑說了一遍,就撂開手不管了。
虞文佑很頭疼,這些婆婆媽媽的事真是太煩人了,嚴朵本人也不說句話,楊老師又不在,他哪知道該怎麼處理。
所以他乾脆又把這件事捅到朱老師那去了。
其實楊老師不在,一班這幾天的代理班主任是荊老師,但荊老師的脾氣……不提也罷,最終還是交給朱老師了。
朱老師做事倒是爽快,下午邱勇就被請到她的辦公室去了,足足待了一節課纔回來,回來的時候狼狽的很,臉上盡是眼淚鼻涕的痕跡,也不知道朱老師到底給她灌了多少佛跳牆才搞成這樣。
邱勇回到教室第一件事先跑到嚴朵跟前蚊子哼哼一樣說了句:“嚴朵,對不起。”說完又告訴她,朱老師叫她也去一趟。
她說對不起的時候態度雖然彆扭了點,但嚴朵沒看出半點不情願。
別說是嚴朵本人了,但凡聽見的人都五體投地了。
話說朱老師,你有這本事跑來當什麼老師啊,應該去參加世界反戰爭同盟啊!
嚴朵去朱老師辦公室的路上都還在發懵。
朱老師見到嚴朵的第一句話是:“我下禮拜就要走了,臨到下班你們還給我來這一出,小姑娘的心思……哎!”
嚴朵被她說的一頭霧水。
朱老師呵呵呵:“我可沒說你,你什麼時候能像個小姑娘一點我就放心了。”
那就是在說邱勇了?
朱老師笑道:“邱勇跟你道過歉了吧?”
嚴朵點點頭。
朱老師問:“那你是怎麼想的,你準備原諒她嗎?我可不是要強壓着你跟她和解,就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嚴朵表示明白,自從上次楊老師和她談心後,她就知道朱老師是真的關心她,一直都心存感激,所以現在朱老師說什麼她都覺得很有道理,簡直就像洗腦了一樣。
她想了片刻,對朱老師說:“其實我不想繼續追究她什麼,但是我總得搞清楚她到底爲什麼針對我,我自認沒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還有就是她無論如何不能讓邱勇永遠置身事外,起碼也要把事情揭穿了才行,做過的事情總是要承擔後果,不過這話就不好對朱老師說了。
朱老師表示理解,但是說到原因她也有點難以啓齒:“剛纔也說了,小姑娘的心思嘛……正好我也想問問你,你認識劉劭同學嗎?”
“劉少?不認識。”還劉爺呢,這名字起的。
朱老師說:“你再好好想想,確定沒見過劉劭,是三班的。”
肯定不認識,連一點印象都沒有,嚴朵果斷地搖搖頭。
“哦……”朱老師鬆了一口氣,臉上寫着“果然如此”,然後她告訴嚴朵其實這事就是邱勇對她有點誤會,嚴朵本人肯定是一點錯也沒有,但原因她確實不能告訴她,說出去可能會對邱勇造成傷害,所以只好請她見諒了。
嚴朵很不滿意,抱怨道:“可是這麼一來同學們都會認爲我對邱勇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啊!”
朱老師說:“你放心,一會我會去班裡跟大家解釋清楚,不會讓大家對你產生誤會的。”
嚴朵不甘心,又爭取了一番,但朱老師還是不肯鬆口,只好悻悻地回去了。
沒過多久朱老師也出現在一班教室,向大家說明關於嚴朵試卷上的四個字,其實是因爲班裡某同學對嚴朵產生誤會的緣故,她再三強調嚴朵本人對此事毫不知情,而那位同學在沒有調查清楚事實真相的情況下就做出過激行爲,屬於過失方。
不過朱老師也表示,這位同學已經向嚴朵同學道過歉了,嚴朵同學也表示不想追究,所以也請其他同學對這件事揭過不提,不要再追根究底。
嚴朵無奈,看來想從朱老師口中套出實話來是不可能了,但是她真的不喜歡矇在鼓裡的感覺,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她試着對邱勇用了一次高級鑑定術,但卻不報太大的希望,高級鑑定術的結果隨機性太強,像上次楊老師那件事前前後後用了十來次高級鑑定術,楊老師家的祖宗十八代都快給她挖完了,才拼湊出事情的全過程,實在太累人了。
班裡其他同學的態度,除了嚴朵的幾個好友依舊義憤填膺,其他人則對筆仙揭穿真相這件事更加津津樂道。很多人已經開始趁着自習課的時間偷偷玩起了筆仙,結果被“無意中經過”的金主任逮了個正着。
大家算是看出來了,金主任八成就是楊老師請來幫忙盯着他們的,今天全天光是嚴朵自己就發現他出現了三回,要說湊巧也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快放學的時候,月考的紅榜又貼在樓下公告欄裡。
嚴朵先把自己的名字找了出來,和她預料中的一樣,全年級第三名。
黃曉敏這次衝到了第二名,第一名依然是虞文佑,他們倆總分只相差兩分。
萬年老二於睿同學落到了第五名,用壯士斷腕的方式擺脫了第二名的魔咒。
之前曾向嚴朵打包票幫她把前因後果查個清楚的焦陽,放學後連個招呼也沒打就黑着臉回家了,嚴朵在紅榜上找了一圈,也吃了一驚,這一回焦陽直接落到了全年級第五十五名,已經一腳踏進出局線了。
習茵嘆了口氣說:“她最近總是說學起來好累,完全跟不上進度,補習班也報了,結果也沒看到效果。”
嚴朵也是嘆息,焦陽現在的樣子很像是在重複她當年的怪圈,只不過她自己當年直接落到了一百名開外,所以更引人注目罷了。
沒了消息靈通的焦陽,查清前因後果自然也無從談起,嚴朵無奈地放學回家了。
結果還沒離開學校呢,她就真相了大半!
在通往車棚的路上,嚴朵突然被一個看起來有點眼熟的男生給攔住了。
這個男生長得還算斯文,但見到嚴朵緊張得要命,兩頰緋紅,甚至不敢擡頭看她,一個勁地說:“那個……那個……”
嚴朵無語了,剛纔攔住她的時候明明很有氣勢,因爲泡麪的關係,她最近說話總是有點急躁,見男生說了半幾遍“那個”,便不耐煩地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男生“我我我”了半天終於磕磕巴巴地說明自己的來意,原來他竟然就是三班的劉劭。
“我今天才知道邱勇乾的事,我代她向你道歉……”他越說聲音越低,頭都快垂到胸口了。
嚴朵皺了皺眉,問道:“我以前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劉劭眼睛一亮,點了點頭說:“在十七路公交車上。”
嚴朵恍然大悟,難怪看着眼熟,因爲以前每天上學放學的時候都坐同一班車。
嚴朵“哦”了一聲,問道:“代她道歉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倆是親戚?
劉劭糾結了一會也覺得不好解釋,乾脆把心一橫道:“因爲她做的事可能跟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