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件事時雯菲和她鬧了幾天彆扭之後,又莫名其妙地主動找她和好了。
像時雯菲這種性格的女生,是嚴朵最不擅長應付的那種類型,所以她索性也就不費那個心,時雯菲願意好好相處她就好好相處,如果不願意現在的嚴朵也不是軟柿子任人捏的。
拾掇完之後她放心地向室友們道別,坐上前往長途汽車站的公交車。
臨走之前她也沒忘給所有在B市的高中同學發條短信,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先回去了。
沒一會梅倚夢給她回信了。
“啊啊啊——我要明天才能走!嚴朵——你爲什麼走得那麼早!”
嚴朵:口胡……怎麼說話呢!我還沒死呢!
又過了片刻,她收到了於睿的短信。
“你已經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嚴朵總覺得在這五個字裡讀出一點質問的意味。
不過她還是老老實實地按着手機按鍵,回了過去。
“嗯,我在路上了。”
剛好這時公交車到站了,她收起手機,拖着沉重的拉桿箱下車,然後去售票處排隊買票。
國慶放假也算是客運高峰期,足足排了半個多小時才險險地買到回M市的車票,然後又拖着拉桿箱去候車室等着。
也虧的是B市的長途汽車站,候車室夠大,秩序井然,從買票到上車整個過程都有工作人員引導,十分順暢,就這樣前後加在一起也用了足足用了快兩個小時才坐上車。
當她終於坐上回家的車時,總算感覺鬆了一口氣,心道要不下回還是坐火車吧,至少可以提前訂票,汽車票實在太難買了,又不能提前預定,一不小心說不定就買不到回家的票了。
想到這兒她趕緊拿出手機,這件事得提醒一下其他人才行。
誰知道手機一打開就看見三條未讀信息。
三條都是於睿發的。
“你準備一直躲着我?”
“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的人,明知道別人不喜歡我,還糾纏不休?”
“安心吧,我從來沒想過給你造成那麼大的壓力,你也別給自己壓力,我們就像以前那樣相處吧。”
嚴朵一條條讀完,隨即愣住了。
沒想到於睿居然看出自己在躲着他,而且還看出自己壓力其實很大,而且還用這種方式讓自己安心。
她很想解釋一下,自己的壓力來源並不完全是因爲他,大半是因爲另外一個時間線的事。
長時間以來,她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關於另外一個時間線的她身上發生的事,與現在的她到底有沒有關聯,她是否需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就像是謝忱說的那樣,他在另外一個時間線欠了她人情,所以到了現在這個時間線會用盡各種方法還她的人情一樣。
以前的她認爲不同時間線的自己根本不能算同一個人,所以沒必要承擔任何責任,但是隨着大腦開發度越來越高,在加上她現在學會了一個初階的時間控制技能,漸漸地她也對時空法則有了最基本的理解。
每條時間線既是獨立存在的,又相輔相成,它們可以獨立運作發展,卻不能少了任何一個,缺了任何一條時間線,或許其他的相對應的平行時空都會消失。
仔細想想,如果謝忱不是重生者,自己就沒有機會認識他,那麼身邊有像於睿這樣一個有一點好感的追求者,她會試着與對方相處一下的可能性很大。
那麼現在這個時間線的走向或許就會變得和那一條時間一模一樣。
然而現在的她卻因爲提前知道了未來的走向,反而開始排斥所謂的命運,極力躲着他,說不定已經對時間線的發展造成影響,進而影響了很多人的未來。
她沒有辦法顧及太多的人,但對於身邊的人多少有點在意,所以偶爾會有歉疚的感覺。
她捏着手機想了很久,終於點開“回覆”選項開始打字。
“抱歉,其實是我自己有些事情總是想不通,所以一直在糾結,不是你的問題。”
“什麼問題想不通?能說來聽聽嗎?”
嚴朵猶豫了片刻,回覆他:“其實大半是我在胡思亂想罷了,直接解釋很難說清楚,你不必在意,就當我腦洞開得太大吧。”
“直接說不清,可以間接地說。”於睿建議道。
這……嚴朵小小地囧了一下。
間接地說,那應該怎麼說呢?還是很難開口啊……
她琢磨一陣,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地輸入。
“這樣說吧,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看過回到未來這部電影吧?假如有個人用時光機器回到未來,知道了自己未來一部分的人生,但是現在的他並不喜歡那樣的未來。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後,就開始猶豫,如果想改變未來勢必會對其他人的未來造成影響,如果什麼也不做他又很不甘心,你覺得他應該怎麼做才最好呢?我只是舉個例子哈。”
對面半天都沒有再回復,估計被嚴朵這一番沒頭沒腦的話問得相當莫名其妙。
也對,如果是她自己被人問了這種問題,估計也是一頭霧水。
正當嚴朵後悔自己是不是應該說得再隱晦一點的時候,回信來了。
“雖然不是太明白你想表達什麼意思,不過你所謂的影響是負面的影響嗎?”
“只是改變了人生而已,談不上負面還是正面,或許人生改變了之後會更好也不一定,當然也有可能是負面的。”
“如果是這樣話,那這個人根本就沒必要猶豫,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啊。”
“可是這樣別人的人生就會因此而改變啊!”嚴朵強調道。
“我也很難直接解釋爲什麼,不過如果我是那個受到影響的人,那我肯定不會在乎這件事,人生的路是自己走出來的,而不是靠別人把路讓出來給我走的,只要那個知道未來的人沒有害過我,那他的人生想怎麼走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再說,從‘我’的角度來說,‘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被改變了,那麼也就無所謂改變,對‘我’來說,改變了之後的人生纔是真正的人生,而那個人所看到的未來,不過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故事罷了。個人淺見,希望能對你有所幫助。”
“……”
“怎麼?”
“豈止是幫助,簡直是醍醐灌頂。”
“咳……太誇張了吧。”
“呵呵。”嚴朵的話還真就不是誇張,於睿的話等於是把她從無休止的糾結中拯救了出來,如果受影響最大的人都不在乎這件事,那她還有什麼好糾結的。
令她煩惱了多日的問題就這麼輕輕鬆鬆解決了,頓時感覺渾身都輕鬆了。
“虛幻的問題結束了,那麼我們能不能暫時回到現實。你以後可以不要躲着我了嗎?我最近簡直懷疑我是不是洪水猛獸,居然讓你這樣唯恐避之不及,你這樣很傷我的自尊好不好。”
“不會了不會了,以後保證不會了,但是有時候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們航天航空學院和我們教育科學學院距離那麼遠,本來就很難碰上,而且你現在在學校人氣那麼高,動不動就被圍觀,我可不想沒事去找抽。”
解決了一件心事,嚴朵說話的語氣頓時也隨意了起來,甚至敢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了。
“其實你在我們學院也挺有名的,有人說你是心理學系的系花。”
“……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這種說法,該不會是你編的吧。”嚴朵十分懷疑。
“我怎麼會編這種完全不符合實際的謊話。”
嚴朵噎了以下……就算她不夠格做系花,也不用說的這麼直白吧。
正準備回信,汽車突然搖晃了幾下,到服務區了。
四五個小時的車程還剩下一大半,嚴朵覺得自己最好去一趟衛生間比較好,於是她刪掉剛纔打的字,改成“有事不說了,回見”,結束了聊天。
離開了服務區後又過了三個多小時,嚴朵終於看到了M市熟悉的景色,沒想到的是顧麗平居然在車站等她。
才一個月沒見,母女倆卻好像分開了幾年一樣,有說不完的話,那親熱勁好像很多年都不曾有過了。
七天的時間不算太長,但是如果想做些什麼也足夠了。
抽空和嚴海陽、顧睿蕊、嚴佳等聯絡了一下感情,然後置換了一些冬裝準備帶到學校去,又到家裡的農場去看了一眼,農場建設得非常好,雖說種子和資金都是她提供的,但是她在農場裡反倒像一個徹頭徹尾的外行。
在農場裡嚴建軍開玩笑地向僱來的臨時工介紹說這是他們真正的老闆,嚴朵簡直哭笑不得。
事實上在家裡的時候嚴朵就已經聽見嚴建軍和顧麗平偷偷商量過,初期資金都是嚴朵出的,將來如果去工商部門註冊的話,還是以嚴朵的名字去註冊,而他們倆就算是給女兒打工的,大不了工資開高一點,嚴海陽那邊到時候他會去解釋清楚,他會努力賺錢儘量不會委屈了嚴海陽,但是農場就和嚴海陽沒有半點關係了。
嚴朵默然良久,雖然他們這麼做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原本她根本想不到父母會把這筆賬算得那麼清楚。
其實現在家裡欠的債基本都還清了,花圃那邊暫時還看不到收入,但是農場那邊每個月的純收益已經比當初他和顧麗平兩個人的工資加起來要高了一倍不止,前景一片大好,嚴建軍現在總算是意氣風發了。
所有的事情都很順利,嚴朵的心情好了不少。
放假第三天,她還參加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高中同學聚會。
郝雲舒看見嚴朵,一把抱住她,不停地抱怨道:“親愛的你爲什麼不和我在一個學校,沒有你我感覺我的人生一片灰暗,5555555555……”
嚴朵哭笑不得地指着郝雲舒對大家說:“誰找個人把她領走,本小姐還想在二十六歲前把自己嫁出去呢,這麼漂亮的拖油瓶成天跟着我,誰還能看得上我啊!”
衆人一片鬨笑。
來參加聚會的人不算太多,所以事後大家把聚會時拍的照片發到同學羣裡,向沒來的人炫耀了一下。
照片裡的嚴朵笑得格外燦爛,彷彿全無陰霾,連嚴朵都覺得自己的的確確已經忘掉了所有不愉快的事情,從高中步入大學,彷彿步入了全新的生活,她甚至有一種錯覺,似乎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什麼人什麼事能打倒她。
不過這七天裡還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與嚴佳有關的。
之前曾提過,嚴佳和男友駱明靖分手後,駱明靖曾經來M市找過她,當時嚴佳就毫不客氣地把這個渣男趕走了。
嚴佳的學校有個校園論壇,前陣子有好事者撰寫了一篇帖子,內容是會計學系十大風雲女生排行榜,其中嚴佳的名字赫然在列。
帖子裡面關於嚴佳的介紹是:外表有點壞、有點怪,實則內心單純,是掠過你肩頭的那一屢陽光,直率的時候就像是夏天的陽光,常常讓人暴跳如雷,可愛的時候是冬天的陽光,帶着夢一樣的溫暖和色彩。之前名花有主大家只能肖想一下,最近好像恢復單身了,大家可以出手了。
嚴朵驚歎不已,看不出來嚴佳在他們學校人氣還挺高,而且寫這段話的人十有八九對嚴佳有好感。
不過再往後翻嚴朵就看到一些很令人無語的內容。
駱明靖可能一直記恨自己被趕回去的這件事,居然直接在後面回覆:作爲前男友我還是要慎重地提醒那些準備出手的人,嚴佳常常讓人暴跳如雷是真的,單純可愛那是不存在的,不過她絕對是我見過的女生中最放得開了,什麼話都敢講什麼事都敢做,百無禁忌,具體是什麼大家自己體會。否則如果她真的像你們說的那麼好,我爲什麼要和她分手,說實話我早就懷疑她根本就不是CN……
帖子的內容還沒看完,嚴朵就感覺一陣噁心,看不出來這個人這麼惡毒,估計作爲當事人的嚴佳心裡更不是滋味。
她不禁問嚴佳:“後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