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鸞的動作很快,吃晚飯時就把人帶進了許公館。
許佛綸沒太明白事情的發展,“怎麼找到她的?”
龐鸞說,“這要得益於那位瘋狂迷戀柳瑛的先生,就是曾在報紙上公開了一星期情詩的。”
許佛綸對他有很深的印象,文筆雖然酸,但是情感是熱烈的,何況能夠把對一個人的愛意講述給所有人聽,勇氣可嘉。
她感到很好奇,“所以呢?”
“我們今天在找柳瑛的時候,在廣和樓對面的茶館碰到了這位先生。”龐鸞將一份新口供遞給她,“他對於柳瑛沒有得到皇后的頭銜耿耿於懷,所以對馮小姐和田爾美格外留心。”
留心到什麼程度呢?
馮蘋初耳後有顆芝麻粒兒似的痣,低着頭說話就會露出來,一句話眨三次眼睛;田爾美愛用屈臣氏藥房的鮮花露生髮水,會在口紅外再添一層凡士林,說話彎起嘴角,脣線更顯得尖酸刻薄。
所以,這兩個人湊在一起,他就會更加註意。
兩天前,他被岳父打發出門給坐月子的太太買菜,恰巧碰到了這二位。
田爾美儘管坐在車裡沒有露面,但是車門開合的瞬間足夠叫他看清所有的細節,他當時還罵了一句,爲此不高興了一整天。
許佛綸對這位先生除了佩服,實在找不到別的心情。
“然後呢?”
龐鸞給了張車行借據,“當天田家的傭人到車行借了帶走馮小姐的車,簽字的時候先是簽了田,後來改成了甲,這個姓氏少見,車行的人記憶猶新。”
挺好的!
上次的內訌的事,她以爲田小姐很有心機,結果養了一羣繡花枕頭。
龐鸞在等她的命令。
許佛綸吃完花絲包子,笑了起來,“帶田小姐去見馮小姐唄,敘敘舊。”
大晚上,去見一具屍體,很可能還是親手殺害的屍體,想想就很有意思。
田爾美並沒有支撐太久,幾乎是看到馮蘋初屍體的一瞬,就歇斯底里地哭嚎起來。
她對着牆跪在地上,兩手抱着頭,燈光下的病容比馮蘋初也好不到哪裡去。
許佛綸雙手插在褲兜裡,站在地下室的樓梯上,安安靜靜地看她。
同時圍觀的還有周良生,以及檢察廳的兩位書記官和一名醫士。
田爾美哭昏過去,又被人架起來叫醒,問她殺害馮蘋初的經過,她一直哭,反反覆覆地說不是故意要推倒她的。
那天她接走了馮蘋初後一路上冷嘲熱諷,直到謾罵馮蘋初的母親,兩個人發生了激烈的爭吵甚至廝打,馮蘋初那側的車門沒有關牢,被她一把推了出去。
她下意識拉馮蘋初一把,握住了她的腳腕,可惜人已經磕在了馬路邊的石頭上,要不是車裡的傭人拖住了她,很有可能她的下場也和馮蘋初一樣。
書記官又厲聲問她,“你爲什麼要特意租車去接死者,是不是蓄謀已久?”
田爾美沉默了很久,然後從椅子裡跳起來,拼命向外跑,“柳瑛,是她害我!”
被人抓住的時候,她仍舊聲嘶力竭地哭喊,“她說只要馮蘋初死了,我就是花國皇后,許先生就會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