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美遊行直到下午三點才結束,車隊在大觀茶樓前停下。
茶樓外已經立起一丈來高的評花榜,十八位參賽選手每三位一排,姓名照片均列在榜上。
看客如果心儀哪位選手,只要花上一塊銀元買支銅製牡丹令牌填寫選手的姓名,就會有專人將令牌掛在照片下方當作投票捧場;如果進入大觀茶樓看電影的,就可以額外獲得一張選票。
選美結束後,票數最多者就成爲這一屆的花國皇后。
四面八方前往看熱鬧的沒有散場,紛紛聚在大觀樓前,不過二十分鐘牡丹令牌就售賣一空,遺憾的人羣又轉向大觀樓裡喝茶看電影,裡裡外外擠得水泄不通。
龐鸞放下電話,喜不自勝,“大觀樓的戴老闆,說擇吉日在仿膳飯店請您滿漢全席,往後先生有什麼樣的好事千萬敲打他,免得他有眼無珠錯過了先生的心意。”
許佛綸正坐在小陽臺上吃蛋糕,“這位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真是太謙虛了。”
前幾天袁家聲明登報,贊助商聞風喪膽,一夜之間撤資十之七八,大觀茶樓也在觀望。
龐鸞側座相陪,“他和先生多少年交情,可還是曾看袁小姐拜訪過先生才鬆口,這會倒不忘來邀功請賞,說往後這些佳麗真能出電影,可都得要在大觀樓放映的。”
她費盡心思籌辦選美,除了售賣衣裳,再重要的就是將人選送進電影公司,回頭再讓這些演員給衣裳做模特,以求長久的廣告影響。
許佛綸不置可否,“沈導演怎麼說?”
“在車行跟沈先生說選美大賽出去的,不拘着主角配角,能露臉就行。”龐鸞的興奮溢於言表,“他答應了,說正拍的電影需要人,回頭等試鏡,好苗子必然留下。”
留下的無一不是出挑的樣貌,堅韌的性子,論心機哪個也不差。
可她給她們鋪好了路,能不能走得長遠,就得看個人造化了。
許佛綸點頭,“但願她們有福,省得到頭來辜負自己。”
龐鸞說不會,“遊行還沒結束就接了十幾通的電話,問佳麗的衣裳是哪位師傅做的,北平可沒有這麼新潮的樣式,我命人請過去了,不幾天衣裳就能改好。”
許佛綸說,“讓師傅們仔細點,頭一批衣裳要緊,要客人們滿意了才行。”
龐鸞應下,“現在新衣服的風頭正盛,先生看,要不要把下一批衣裳的樣式也放出來?”
許佛綸說暫且緩緩,“不搶選美的勁頭,這兩天你往衚衕裡去勤點,選美沒用上的衣裳熨燙放好,別褶着生黴,這邊收拾好了就跟我去紡織廠看看。”
她囑咐的仔細,又交代了幾家約好的報館,拍什麼風格的照片寫什麼格調的稿件,才能給今天的聲勢錦上添花。
夕陽斜照,擦過許佛綸修長白皙的脖頸。
龐鸞擡頭時,無意間掃過上頭一處紅痕。
她清了清嗓子,紅了臉。
許佛綸皺眉,“跟你交代晚上怎麼應付記者提問,笑什麼?”
龐鸞搖搖頭。
總不能說,中午康長官把先生按在藤椅上親吻的時候,她就站在不遠處的花圃前吧?
儘管她並沒有刻意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