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樣大呼小叫的,影響了旁邊青樓的不滿,幾次過來找事。糖豆都笑着陪不是,順便不痛不癢的數落了樓裡的人,不許大聲喧譁!待人走了,各自繼續,幾次下來,人家也沒有什麼感覺了,只是矇頭大睡。
英雄冢上下,該打掃的打掃,該鋪陳的鋪陳,該換裝的換裝,無一不顯得忙忙碌碌。反而平日裡沒天想這個,想那個,做的最多的糖豆,什麼都不用吩咐,大家萬衆一心,各司其職,做的非常好。
糖豆臨窗,覺得異常空虛無聊,剎那間,時鐘彷彿停止了轉動,徘徊於指隙的陽光,在思緒中浮沉,在迷失中落寞。奔波於滾滾紅塵之中的她或許是太充實的原因也說不準,突然閒下來了,竟然不適應了。不由失笑,人果然是賤的,忙的時候天天抱怨,閒的時候,卻不適應閒暇。
不知不覺,黃昏以至。臨窗望天的糖豆,在明亮而蔚藍的天空中發現一塊略呈白色的斑點,她知道,那是月亮。僅在一側露出一條形似彎鐮的光亮的邊沿,其餘部分還略呈天藍色。糖豆抿脣一笑:好輕薄的月亮!
蔚藍的天空漸變,堇色、淺紫色,殘陽如血的時候,花街已經漸漸有了人際。英雄冢的門前也漸漸聚集客人,人誰皆知這家今日開業,名字卻還沒有昭告天下,不知道搞得什麼名堂。一塊紅布遮掩門牌,誰人都想看上一看,卻沒人有那個機會。因爲門前十二個時辰皆有人在看守,是凡有聚衆吆喝揭開看看的,幾人皆一笑置之,那笑容很淡,又很真切。於是大家只能徒等戌時末刻,紅綢揭曉時!好在這樓裡不是什麼也沒準備,門外準備了幾張桌子,大家儘可拼桌而坐,欣賞那天籟之音。周傳雄的黃昏,蒲提的愛我好不好,阿桑的受了點傷……
吸引着各色人物,歌兒太美,浸透了心情。很多人,深有體會,每個人都是容易受傷的,就算沒有受傷,傷心的情歌也是感人的。
天邊的紅雲漸變菸灰色,又呈灰白色。那躲在雲層裡的月亮也由中央發光的部分一點點擴張,直至最後覆蓋整個圓盤。像一潭閃閃發光的清潭,向四周散發出一圈銀白色的光輝。更聲響起,戌時末刻到!
洛神手拽一根紅絲線,輕輕一拉,紅綢掉落。
英雄冢。
三個字震懾人心,他們心中或多或少的猜測各種花樓名字,卻從來沒想過會是英雄冢。英雄冢,英雄的墳墓,尤其是在溫柔鄉中沉溺,那是男人的悲劇。人誰不知?卻沒有人提醒他們,糖豆三個字,當頭一棒,如醍醐灌頂般告訴了他們柔情的殺傷力是極強的,女人是妖精,能攝人心魂,迷人心智。
果然,手挽紅綢的女子,美眸嫵媚,嫣然笑,傾國破。
與此同時,閣樓上,並列而出五個美女,其次身後又立七名女子,皆是漂亮到一絕,形成了一片誘人的風景區。
糖豆說,世上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不支持十分厚的妝容,因爲大家都是天生麗質,漂亮的不行不行的。略施脂粉
,容貌顯得更是明豔動人。
因此,糖豆還糟了左挺的人身攻擊,世界上沒有醜女人,爲什麼你還這麼醜?糖豆一愣,我很醜嗎?擰了一下左挺的胳膊:“我這麼漂亮,你都說我醜,那世界上到處都是醜人了。”
左挺也是一愣,這麼自信的人,他還真是頭一回見着。心想:你哪點漂亮了,我怎麼沒看出來?而且好死不死的還把這句話問出來了。
結果就是得到糖豆又一次擰肉:“老孃哪點都漂亮,是你眼瞎!”
左挺額上一串省略號。
九卿帶着招牌式的笑容,在下面吆喝:“各位爺,有誰能射中這支朱釵,不但能得到這支朱釵,還能得到我們英雄冢姑娘的芳華一夜。”
那朱釵是風吟看上的,風吟在珠寶店一看就喜歡上了,金絲打造,鑲以寶石,並以珠玉。老闆說客觀真有眼色,這是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本店的鎮店之寶。糖豆當時就笑了,不管看中什麼,你都會說是鎮店之寶的。糖豆抿脣笑問:“真的是你的鎮店之寶?”
老闆答曰:“這是自然,我們的鎮店之寶,沒有三百兩銀子可是買不到的。你看這質量,做工成色,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我們……”
糖豆眨巴着無辜的眼睛,無害的打斷:“那我們不買了吧,免得你沒東西鎮店了。”不過人家還真沒說瞎話,就是鎮店之寶,只不過糖豆不識貨罷了。
老闆聽了糖豆的話,瞬間石化了,從沒遇到過這樣爲自己着想的客戶啊!感激涕零道:“看在公子這麼爲人着想的份上,老頭子我給公子讓利一成。”
糖豆摸了摸鼻子:“那怎麼好意思啊?都是你鎮店之寶了,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我怎麼能如此不知禮儀呢?”
“出來做生意的,有什麼好不好的?公子看上的,老夫就是傾盡全力,也得給公子弄到手。”
“老闆,你好好哦,不過我還是……”
“公子你開個價,合適你就拿。”
“嘶,哎呀!”
“怎麼?”
“我沒什麼錢了。”
“有多少?”
“也就一百兩了。”
“這公子你多少在加點。”
“只帶了這麼多。”
“可以安排送到公子府上去。”
“我爹若是知道我給花街裡面的女人買珠寶,肯定得打斷我的腿。”
“嘖,行吧,跟公子也是緣分,看來這釵的主人非公子莫屬,權當送公子做個人情。”
“啊,太感謝你了。”糖豆雙手合十,十分驚喜。
風吟也是擦汗,這兩人要不要這麼逗?
最終糖豆以一百兩銀子買下了這朱釵,糖豆至今都不能忘記,當自己拿出了一千兩銀票時候,老闆那無語地表情。
朱釵所在地方不高,也就是二樓英雄冢牌匾之上,便是糖豆的頭頂,懸在陽臺下面,隱在暗處。當然了,糖豆所在
的地方時偏離很多的,她可不想被那些人當靶子射。不過雖然不高,但是把人往後面推上一推,角度就有些不稱了。看着簡單,動起手來,可不像看起來那麼容易的。
人羣騷動,有人問:“如若射中,是不是今夜所有的姑娘都陪我睡啊?”
衆人大笑聲中,九卿胸脯抖動:“那是自然,不過只怕這位爺的身子骨撐不住啊!咱們英雄冢的姑娘活兒可都是一流的,不然怎麼叫英雄冢呢?”說罷回頭對樓上的十個女人大聲叫着:“是不是啊姑娘們?”
“是,卿姨。”十二女子嬌滴滴道。
糖豆看着下面,扶額擦汗,這真的不是她彩排。她只說射中朱釵可以得到朱釵,以及英雄冢願意委身的姑娘想作陪。想着只有一個人能射中朱釵,但是活色生香的女人往哪一站,新奇的促銷手法,男人自然上門,今兒的生意絕對差不了。九卿這是職業習慣,但凡上門的客人,她都不知道拒絕。
陸續已經有人試了幾次,皆是望釵興嘆。乘興而來敗興而去。沒有人能射中朱釵,你或前或後,或進或退,或左或右,朱釵就在哪裡,一動不動。
原本有個彪漢正要射中,美顏適時的一個媚眼拋去。那彪漢心神一蕩,離弦的箭就射偏了,要死不死的,偏偏往糖豆方向射來。
糖豆爲人膽小,遇事第一瞬是呆愣,第二瞬間纔會想到去躲。可是箭在眉間,豈容她有第二瞬間?好在左挺在背後推了她一下,身子瞬間前傾。可惜爲時已晚,箭斜斜的插在了她的四方巾上。落了幾根髮絲,糖豆嚇毀了,以爲自己就這麼掛了呢。
樓下衆人皆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生生擔心那一箭要了糖豆的性命。眼瞅着射在了四方巾上,人羣頓時發出哈哈大笑聲。糖豆窘迫的樣子也着實好笑,一根箭插在了頭頂,她試探着去摸了箭身,確定了箭確實沒插腦門上,這纔算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左挺也是鬆了口氣,當然,看糖豆的眼神更多的責備。不上眼睛!不長腦子!一點心眼也沒有嗎?看箭來了不會躲嗎?要不是自己來了,是不是就打算讓箭在腦袋上射個窟窿?
糖豆渾然沒有感覺到背後那鬱怒,只顧拍着胸口,好在躲過了一劫。腦袋探出窗口,看下面的情況,更平添了幾分笑話。
糖豆有些窘態,面容微微發紅,不好意思的退了回來,這才發現某人正用極其不友善的目光盯着自己。糖豆流汗,爲什麼別人都能感覺到背後的毒目?自己背後卻沒有長眼睛呢?
“幹嘛這麼看我?”糖豆不安的問。
左挺失笑:“你說呢?”不長腦子的笨蛋!
糖豆臉蛋皺成一團,舔了舔脣弱弱地道:“謝謝你救了我。”
“就這?”左挺環肩,我用得着你謝嗎?難道你就沒有一丁點的危險意識嗎?但凡你有一丁點保護自己的念頭,危急時刻自保的想法,剛剛就應該知道躲開!叫你笨蛋那是好的!要是別人我都得罵他蠢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