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亦是在秦國的史籍中被稱爲“衡陽之戰”,衡陽之戰中,楚國正軍二十萬幾乎是大半覆滅,幸得楚國名將景舍的提早發覺,纔是保留了一些士卒倖存得以據險而守,而羋負似乎是全無保留,衡陽之戰以後,便是迅速南撲衡南、耒陽兩處重縣,三十萬荊軍似乎是戰死了一半,但也是讓楚國傷亡極爲慘重!
接到消息的楚王亦是暴跳如雷,連忙召集楚國大將開始針對幾乎是防守空洞的衡山郡進行了瘋狂掃蕩,數日後,楚王強兵攻取了衡陽之後,下達了屠城的號令,一時之間,衡陽的百姓血流成河,堆屍如山!
而此時的東柱國羋負已經是率領剩下的十五萬的殘兵退往了永州一帶,這裡卻是因爲受到了郢都的詔令,對於東柱國羋負的軍隊進行了封鎖!
見到永州面臨大敵的防禦,衡山軍將領亦是怒罵道:“某等奔波數日,與楚人死戰,麾下士卒皆是人人掛彩,難道這郢都就是如此對待某等的麼!”
永州將領乃是一名三十歲所有的郢都人士,名爲方笏,乃是羋雲上臺之後從紀山軍之中提拔的親信將領,永州兵馬不過只有萬餘人,見到了東柱國羋負的十五萬兵馬,方笏也是作爲來了極爲明智的決定:“開城門,迎東柱國進城!”
麾下有將領皺起眉頭勸阻道:“將軍,某等乃是受郢都詔令鎮守此處,就是不讓東柱國跨越永州半步,這般做,是否有欠妥當!”
方笏卻是瞪了此人一眼:“探子回報東柱國在衡陽的作爲難道還不能夠說明一切麼,東柱國乃是某荊國的英雄,若是爲了英雄而受罪,某自然心甘情願的一力承當,絕不株連諸位!”
聽聞方笏這般說,永州的士卒纔是放開了士卒,方笏更是親自下城門迎接東柱國羋負。
此時的東柱國羋負一身皆是血污,甚至是瞳孔之中皆是血絲,這幾日連日的鏖戰,一是有些讓這位已經是年近六旬的東柱國心力交瘁,其中更讓東柱國羋負難以接受的是,荊國的敗局並非全繫於楚國鬧下的新蔡會盟,而是來源於荊地、來源於郢都自己的落敗!
見到東柱國這一番模樣,方笏也是頗爲感觸的抱拳行禮,態度也是極爲恭敬的說道:“東柱國,末將方笏,已經是在永州城內安排了爲衡山軍將士接風的洗塵宴,還請東柱國入城!”
羋負的鬍鬚亦是沾染了不少的血污,見到了方笏這般模樣,亦是有些釋懷了郢都的“離間”,當下難免告誡道:“某軍鏖戰多日已經是難以支撐,楚國的追兵不少,想來用不了多久便是到達永州!”
至於接下來該怎麼應對,羋負並沒有說,這位方笏將軍看着頗爲精明,當下回道:“末將這就沿着衡山軍到來的方向設置伏兵,必然是挫敗楚軍士卒的銳氣!”
“哈哈……”那守護在東柱國羋負身邊的殷仁也是大笑了起來,看着方笏居然是一副譏笑的神色道:“某等衡山軍將士在衡陽大戰的時候,郢都援軍在哪?衡南、耒陽鏖戰的時候,也是見不到郢都的半點援兵!”
“殷仁!”東柱國叫住了這位素來粗狂的猛將,那方笏居然直接跪在了地上,朝着東柱國深深的納了一禮拜道:“是某,某等對不住東柱國!”
東柱國似乎是並不在意,說實話,衡山軍這邊的消息第一時間被郢都所知曉,很明顯,應該是這些郢都的耳目傳至的,但是東柱國羋負此時並不像糾結此處,當下下了馬,走到了方笏的面前,扶起來了他,道:“天亡某大荊,豈能人力責難!”
隨後東柱國又是看着永州城內,問道:“永州城內,尚有好馬不!”
“與秦國交易,倒是有一些腳力不錯的好馬!”方笏如是應道。
東柱國點了點頭,隨即是看着方笏說道:“某徵用了,某的坐騎已經是難以再行了,只能換乘馬匹了!”
“東柱國意欲何往?”殷仁看着東柱國,當下皺着眉頭問道,以爲是東柱國還想領兵前去襲擊楚軍士卒。
“郢都!”
“郢都?……”不止是殷仁,連一旁的方笏也是一臉不相信的模樣。
當初祝融天公更是連發數道詔令,勒令這位東柱國歸返郢都,卻是被“楚國虎視眈眈,厲兵秣馬”爲由拒絕,如今楚國軍隊已經是兵臨城下,這個時候東柱國卻是要返回郢都,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話說捉摸不透歸捉摸不透,但是東柱國羋負還是永州歇了半日之久,依舊前往了郢都。
……
今日已經是祝融天公遷入陵墓的日子,這位祝融天公雖說總是想象着自己魂歸真靈的結局,但是對於自己肉體的終結,亦是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修建了規模宏大的陵墓。
也就是在昨日,羋雲已經是接到了東柱國羋負發起衡陽大戰的消息,或斬殺,或降俘楚軍士卒近二十萬人!
若是在前幾日,荊王羋雲接到了這個消息,定然是會欣喜不已,但是昨日,已經是羋雲下令原先駐守衡南、耒陽的郢都援軍退後而守的詔令數日之後,也就是意味着,如此輝煌的衡陽之戰,實乃是東柱國羋負的一己之力,與郢都毫無關係!
羋雲得知此消息,更是有一種羞愧難當的感觸,但是礙於今日乃是祝融天公入葬的日子,羋雲便是將此事擱下了。
那位臃腫的柘王屈衍,今日也是前往了郢都而來,準備送祝融天公這位昔日的主公亦是多年的好友最後一程,見到了有些憔悴的羋雲,屈衍也是說道:“荊王,某聽聞東柱國在衡陽取得了勝績?”
羋雲點了點頭,回過頭來纔是發現說話的乃是屈衍,這位昔日荊國的柘王已經是到了時日無多的地步,眼圈四周已經是到了病入膏肓的黑眼狀。
“柘王!”見到了這樣的屈衍,羋雲也是驚慌失措。
柘王讓左右的屈氏子弟扶着羋雲,告誡道:“荊王乃是荊地諸侯之首,豈能夠如此驚慌失態,還請冷靜一些!”
隨後,屈衍也是嘆了一口氣,道:“荊王,前幾日實在是老某體力難支,否則絕不會讓荊王做出來那等自絕退路之事,天公能夠將東境之安危、楚國這等強敵交給東柱國的手中,並非是沒有理由的!”
羋雲虛心的點了點頭應道:“我知曉,此番是我辜負了東柱國!”
見到這一幕,屈衍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說實話,這位荊王未必不是一位守成之君,但如今乃是大爭之世,這般優柔寡斷的性格實在是致命的威脅,但是有些話,屈衍卻是不好明說。
再者就是屈衍也是感覺時日無多,看着荊王羋雲,亦是失去了教導的耐心,當下也是無奈的看向了祝融天公的棺槨:“今日,就當某送天公最後一程!”
祝融天公的棺槨緩緩離開郢都,前往陵墓之地,屈衍也是隨行前往,正當羋雲隨行的時候,紀山軍大將方弈卻是前來稟報道:“王上,東柱國已經來了郢都!”
“這個時候他怎麼會……”羋雲有些不相信。
屈衍雖是年老,但還不至於到失聰的地步,當下看着羋雲說道:“某和天公君臣一場,此番就當某送天公最後一程了,荊王還是前往接見東柱國……某想提醒荊王的是,東柱國絕不是一位苟且之人,還請荊王真心應待!”
“孤……知曉的。”雖說如此,但是羋雲還是有一些逡巡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