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皇帝提條件的姚崇
唐玄宗開創開元盛世,並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而是衆多賢良之臣的共同努力。著名宰相姚崇,就是其中之一。
宰相是皇帝之下的最高官職,皇帝要封哪個人當宰相,誰不立馬伏地磕頭,感激涕零。然而,姚崇卻提出了“十事要說”的條件,不答應這些條件,他就不當宰相。真是個性鮮明,與衆不同。
兩唐書記載,姚崇是河南三門峽人,祖籍是浙江湖州。他少年時期,生性灑脫,勤習武藝,喜歡打獵。二十歲以後發奮讀書,下筆成章,步入仕途以後,注重氣節,逐步升遷至兵部郎中。
在武則天時期,有一次契丹作亂,攻陷了河北數州。姚崇奉命協助辦理軍機,他有條不紊,處理得當,受到武則天的賞識,擢升他爲兵部侍郎。兩年之後,武則天破格提拔他爲宰相。
武則天對姚崇十分信任,有一次,與他談起了周興、來俊臣等酷吏。當時,武則天的地位已經鞏固,用不着酷吏了。姚崇趁機進諫,說酷吏們辦理的案件中,許多是冤案,應予平反。又說,:“臣以家族一百多人的性命擔保,今後朝廷內外,不會再有反叛之人”。
武則天很贊同,說:“以前的宰相,都是順從周興他們,使得酷吏得逞,讓朕成了濫用刑罰的君主。聽到你的話,很合朕的心意。”於是,賞賜姚崇白銀千兩,並開始誅殺酷吏,結束了恐怖政治。
武則天對姚崇有提攜之恩,姚崇內心感激,但武則天晚年的時候,有些糊塗,寵信二張,朝廷面臨危機。姚崇從國家大義出發,毅然參加了張柬之發動的神龍政變,立有功勞。
政變成功,李顯復位,百官全都喜笑顏開,相互慶賀。唯有姚崇心中悲哀,哭泣不止。張柬之勸阻他,說:“你爲女皇哭泣,恐怕會招來災禍的。”
姚崇哭着說:“我跟隨你們剷除奸臣,是爲國家考慮的,以盡臣子的職責;可是,女皇對唐朝社稷是有功勞的,又對我有知遇之恩,我爲她悲傷哭泣,是作爲人應該有的節操,就算因此獲罪,我也心甘情願。”
李顯不是英明之主,果然要降罪於姚崇,幸虧張柬之等大臣求情,纔沒有重罰,只是將他免去宰相職務,逐出朝廷,貶爲地方官。在李顯時期,姚崇先後任毫州、宋州、常州等地的刺史,始終沒有升遷。姚崇每到一處,都受到百姓歡迎。
李顯被毒死以後,李隆基發動政變,誅滅韋皇后勢力,擁立李旦稱帝。姚崇被徵召回朝,重新任命爲宰相。姚崇不滿太平公主專權,而傾向太子李隆基,不久又被逐出朝廷,任申州刺史、揚州長史、淮南按察使,官越來越小了。
公元713年,唐玄宗誅滅太平公主勢力,掌握了政權,立即把姚崇召了回來。姚崇與唐玄宗縱論天下大事,侃侃而談,不知疲倦。唐玄宗聽了很高興,馬上要任命他爲宰相。姚崇卻說:“臣有個條件,陛下只有答應了條件,臣纔敢奉詔。”
唐玄宗問他是什麼條件,姚崇不慌不忙地一連說了十條,就是著名的“十事要說。”其主要內容,是推行仁政、與民休息、不求邊功、重用良臣、杜絕奸佞、廣開言路等,實際上是十條政治主張和施政綱領。唐玄宗十分欣賞,全都應允了。
姚崇當上宰相以後,革故鼎新,大力推進改革。他從整飭制度入手,精減機構,裁撤冗官,抑制皇親,整頓官吏。姚崇的性格是嫉惡如仇,雷厲風行,不怕得罪人,工作效率極高。這在開元初期,尤爲重要。唐玄宗是選對人了。
有一次,姚崇問大臣齊浣,說:“我作爲宰相,可以和歷史上什麼人相比呢?能比得上管仲、晏嬰嗎?”齊浣很誠實,說:“管仲、晏嬰在執政時期,政策保持不變,而您卻經常更改法度,從這一點來看,您恐怕比不上他們。”
姚崇又問:“那我是個什麼樣的宰相呢?”齊浣說:“依我看,您是一位救時之相。”意思是說,姚崇能夠革除弊政,拯救時局。姚崇很高興,一拍大腿說:“挺好!救時之相,也是不容易做到的。”
姚崇生性耿直,敢作敢爲。公元716年,山東地區發生大面積蝗災,糧食生產面臨很大威脅,姚崇極力主張殺滅蝗蟲。但由於受封建迷信的影響,許多官員和當地百姓都不敢撲殺蝗蟲,連唐玄宗都擔心滅蝗會違背天命。姚崇在朝堂上大聲說:“撲殺蝗蟲,是解救百姓的善舉,如果上天降下災禍,就由我姚崇一人承擔好了。”由於姚崇堅持,唐玄宗最終下令滅蟲,使百姓免於災難。
姚崇爲官清廉,從不收受賄賂。他爲官多年,而且在武則天、李顯、李旦、李隆基四朝當過宰相,位高權重,但生活十分儉樸,家境並不富裕,連京城市區的房子都買不起,全家人只好住在偏遠的郊區。
人都是沒有十全十美的。姚崇雖是一代賢相,但卻教子無方,他的兒子們招權納賄,交結不法之徒,影響很壞。姚崇得罪的人多,許多人藉機對他攻擊。姚崇年齡大了,身體有病,心力交瘁,便數次請求辭官,並推薦宋璟繼任宰相。
唐玄宗同意了,改任他爲開府儀同三司。唐玄宗對姚崇仍然極爲尊敬,遇有大事,都專門徵詢他的意見。唐玄宗見姚崇住在郊區,很不方便,下詔讓他搬進四方館居住。四方館是招待四方少數民族首領和外國使臣的高級賓館,十分豪華。姚崇極力推辭,唐玄宗不準,說:“如果可能,朕恨不得讓您住到皇宮裡來。”
公元721年,姚崇病逝,享年七十二歲。
姚崇當唐玄宗的宰相時間並不長,但卻處於百廢待興、除弊革新的關鍵時期,他爲開元盛世的開端,發揮了極爲重要的作用。因此,姚崇與房玄齡、杜如晦、宋璟並稱爲“唐朝四大賢相”。
姚崇受到民衆廣泛愛戴。早在開元年間,老百姓就把姚崇的畫像當神來供奉。後來,許多地方爲姚崇修建廟宇和姚公祠,千年祭祀不斷。姚崇爲社會所做出的貢獻,人民是不會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