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頭土臉,拔山涉水地回到蓮花池,雲荷還未站穩,便聽到蜜梅一聲尖叫。
“你你……你掉哪兒去了?怎麼成了這樣!”蜜梅在她身上摸索出鏡子遞給她,“看看!虧你還就這副模樣回來了這裡。要路上遇見人家,人還不怕你當成穿山甲精?”
鏡子中的她,臉上灰一道白一道,她都不知究竟從哪兒沾來的。難道霄焰牀底的秘道有那麼髒?她爬那條秘道腦袋撞了幾次,頭頂起了個包!它不是直線,七拐八彎,也不知費了她多少時間。
彷彿她是蟲蛹,要通過這漆黑的甬道,才能破繭爲蝶。
然而出去之後她更鬱悶,什麼靖安神,她根本不知所在何處,這兒根本一片荒山野嶺。
她素來少出門,自然更加沒有方向感,在同一個地方轉了七八圈方轉出去。於是她就成現在這副頭髮上亂糟糟,粘了雜草,小臉髒兮兮的狼狽模樣了。
雲荷沒說話,只是呵呵訕笑,蜜梅推她:“快去洗個澡吧,叫人看見,豈不形象盡毀?”
若叫人看見她在秘道里爬了那麼長時間,才叫形象盡毀呢!
蓮花池所在的山谷後山有一座小小的溫泉池,是蜜梅偶然發現的,從此它便成了兩隻小妖的浴場。
天然的泉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迎着凜凜寒風脫了衣裳,她泡入泉水,細細地洗了頭髮與身體,然後閉着眼睛,感受溫暖在肌膚流淌。
她想起霄焰和繁星。
這樣的兄弟倆,感情真是疏離,還不如她與蜜梅呢。怨不得世人常道遠親不如近鄰。
耳邊忽然一陣撲通聲響。接着水濺了她一頭一臉。睜開眼睛,蜜梅光着身子泡入水中,笑嘻嘻地說:“昨晚你做賊去了?早上日上三竿都還沒起來。”
雲荷將昨夜的事情說給她聽。
蜜梅捂住嘴:“他親你的嘴啊!”
“那哪兒是親!根本就是啃。”雲荷的臉紅撲撲。
“我都說了他是喜歡你,你不信。這回信了吧?倘若不是看上了你,纔不會親你的嘴呢!”蜜梅道,“你昨兒爲何不留下來,把生米煮成熟飯呀!指不定還能混個太子妃當呢?再不濟,雙修了也有好處呀!反正貞操對我們妖精而言又不值錢。”
雲荷撓撓臉,“說的也有理。”
“你今晚再去一次,指不定不用三五年,你就成仙了。”
“雙修當真有這樣好嗎?”
“那還用說。柚子爲何進步這般神速?就因爲她勾搭上了水神呀!”
“水神?”雲荷想起來,似乎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呢?“他叫洛仲,是不是?”
“你怎知道?”蜜梅笑道,“看來你在霄焰身邊一陣子,也並非全無所獲呢。”
“那是自然。”雲荷笑眯眯,舒服地將身子沒入水中。她想起霄焰之前說“那你又知不知道,昨夜我,爲何……”
爲何什麼呢?早知道不堵他的話了。他想說爲何親她?或是爲何偷溜出寢室?
“你這個人呀,發起呆來幾頭牛都喚不醒。”蜜梅在她大腿上擰了把,“在想什麼呢?”
雲荷不言語。
蜜梅壞笑:“莫不是在想與霄焰如何……”
雲荷拿水潑她:“你再不想別的,就想這些。”
“哼,你知道我想什麼了?可見你也是很迫切希望下一次他親你的。是不是?”
雲荷不理。期待他親她?
不,她從未有過。她對雙修亦不感興趣,哪怕霄焰是身份尊貴的太子。
二人洗漱完畢出了浴池,方手拉手回到蓮花池邊。橋上一襲白影而立,風吹衣揚,無比優雅的身姿。
蜜梅低喃呢喃:“好英俊呀……滄海明明年紀一大把了,爲何看起來還這樣誘人呢?”
“誘人麼?”爲何她沒有感覺?
“嗯,你看那眼神,那鼻子,那嘴巴,啊……”
雲荷完全無視蜜梅春、情盪漾模樣。她實在不明白爲何蜜梅見了英俊的男子就是這副形狀?在她看來,滄海只是亦師亦友的人而已。甩下蜜梅,她大步走近滄海,“你怎麼來了?”
“很不想見到我麼?”他的目光柔和地注視着她。
“不是。”她微微一笑,“你來多久了?”
“剛到。”滄海望着她溼溼的頭髮,伸手在她頭頂,掌開五指,輕輕使了點兒勁。
暖暖的感覺淌遍全身,好似頭頂都冒了煙。雲荷撂一指頭髮輕笑:“原來靈力深厚,還有這等妙用。”
滄海一笑,“現下沒事的話,跟我回無極閣吧。”
“去做什麼呢?”
“那幾櫃子書,你沒有想看的?”
“有啊,”雲荷道,“可是目前我還是藏身在這兒比較好,要被發現,只怕得被捉去暴打一頓呢。”
滄海眉輕蹙,“何人要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