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楊絕衣並不勉強，閉目養神起來，等待着血月重現世間。他不能錯過這一次能喚醒穆清川的機會，按照卦卜，他和穆清川還能繼續相守三年。
他的時間已然不多。
“血煞道友，我還有一事相求，你能幫我嗎？”
楊絕衣沉吟很久後，看向蘇季玄，“算是你還我的恩情。”
“楊兄，我何時欠你恩情？”
蘇季玄扭頭看向蒼老的楊絕衣。
“鴻壺酒，世間少有，血煞道友不會白喝我的東西吧？”楊絕衣似有些爲難地開口。
“嗯？”
蘇季玄擰起眉頭，對方真是錙銖必較。不過，鴻壺酒的確是不凡，他淡漠道：
“楊兄，你應該瞭解我的爲人，我這人呀，不是很重感情，你這點小恩小惠，不值得我去冒死。”
“如果我死在了九厄祭地，玄天宗的弟子就由你照料一二了。”楊絕衣自知有欠於宗門。
張渝等人都以爲他閉關一千餘年，無人知道他在上一次血月出現在世間時，曾胯劍笑傲雲嵐十國的修士。
那一次，他本有機會帶幾個玄天宗的弟子進入九厄祭地，可又不想被同門拖累，也就一人一劍偷偷地走出閉關後山。
他有私心。
這一次私心，也是讓他非常後悔。
玄天宗的老掌教待他不薄。
“可以。”
蘇季玄點頭，想着這也不是難事，“還有呢？”
“沒有了。”
楊絕衣搖頭。
兩人沉默了會兒，蘇季玄隨口問道：
“楊兄，你和穆清川怎麼認識的？”
“我和她...”
楊絕衣回憶起以前的事情。
穆清川是赤羽閣的弟子，性子極爲野蠻和狡黠，在遊歷時期，得罪了不少宗門的弟子。
一卦定緣，他去了雲嵐水鄉，結識了穆清川。
他們二人結識的時候，雲嵐水鄉還下着毛毛細雨，長街上滿是撐着油紙傘的男男女女。
穆清川騙走了他的劍，他就藉此機會跟着穆清川遊遍雲嵐十國。
兩人相處久了，穆清川就把劍歸還給楊絕衣，坐在屋檐上，託着腮幫子對楊絕衣說，“小道士，你不用跟着我了。”
楊絕衣說自己卜卦出兩人要相守數百年，這是天賜的良緣。
穆清川笑了很久，哼唧道：“或許是蒼天在騙你。”
“蒼天不會騙人。”
楊絕衣凝睇着穆清川的側臉，很想問二人初見時，對方說的話還算數不，他沉思很久後，只是委婉地說，“這世間只有人才會去騙人，你說呢？”
“這倒是。”
穆清川點頭。
楊絕衣又是忍不住向穆清川問道：“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子。”
“當然是鶴立雞羣的男人嘍，雲嵐十國第一翹楚！”
穆清川說到此處，他雙眼逐漸發亮，起身的那一刻揚了數下帶着細鈴的手臂，同楊絕衣道別，“小道士，還有不久就要九厄試煉了，我要回宗門了。”
二人就此一別。
很多年後，當楊絕衣出現在穆清川的面前時，他的性子已然是大變，棱角極爲鋒銳，跨劍的他傲視雲嵐十國的大部分修士，彷彿羽翼明亮的飛鶴立於雞羣一般。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知道靈氣淡薄的南越出了一個天才。
對於大部分人的目光，楊絕衣都不在乎。
他只想一點點的往上爬，立於高閣之上，等卦算裡的穆清川出現在他的眼前，看見他的風姿，認同他的那一卦。
赤羽閣的穆清川最終出現了。
他們重聚在銅雀池裡。
楊絕衣以天縱奇才的姿態緩步走到穆清川身邊，笑着問了一句，“穆清川，我楊絕衣算是鶴立雞羣的人物吧。”
“也算是吧。”
穆清川點了點頭，露出久別重逢的笑意，已經忘記楊絕衣的那一卦。
那一日，楊絕衣看着對他笑着點頭的穆清川，以爲自己得到了所有。
蒼天沒有騙他，卦算裡的姻緣快要圓滿。
後來，他們二人在飛昇臺前，穆清川看向一心修道的歐陽烈以後，楊絕衣明白了一切。
在穆清川的眼裡，歐陽烈纔是鶴立雞羣的男子，而他只是一頭較爲出色的公雞罷了。
蘇季玄聽了楊絕衣的話後，不由嘆氣。
老話不欺他，舔狗舔到最後，終將一無所有。
“歐陽烈呢？可是喜歡穆清川？”蘇季玄好奇道。
“歐陽烈一心求道。”楊絕衣面露苦澀。
“楊兄，你這又是何必呢？”
蘇季玄搖搖頭，勸說道：“你也一心求道不好嗎？”
楊絕衣看向穆清川的面孔，目光柔和，“她就是我求的道，秀色可餐。”
“....”
蘇季玄無言以對，打了一個寒顫，在他看來，情毒入骨已七分，楊絕衣此人無藥可解，唯死才能放下對穆清川的情感。
“你以前是什麼修爲？”
蘇季玄問道。
“六甲金剛，可力敵一般的禪指境修士。”楊絕衣平靜道。
此話落下，蘇季玄很是吃驚，他扭頭，打量起蒼老的楊絕衣，想不明白對方的修爲爲何會跌至大乘境後期。
以對方的根骨，也算是資質不凡了。
可惜，楊絕衣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偏去喜歡一個心中有人的女子。
愚不可及！
“楊兄，你在九厄祭地裡受過傷？”
蘇季玄問道。
“一言難盡。”
楊絕衣點頭，不想多說當年之事，他提醒蘇季玄道：“血煞道友，你進入長洛城以後，還是收斂性子爲好，不可太過招惹他人。”
蘇季玄知道楊絕衣是好意，點了點頭後，又是問道：“你手中的地圖可是關乎着哪家宗門的傳承？”
楊絕衣沉思了會兒，緩慢回答，“丹鼎閣，九厄最大的煉丹宗門，不瞞道友，我此行的目的就是前往丹鼎閣，尋找回魂丹，以此喚醒清川。”
“丹鼎閣？”
蘇季玄凝眉，立即用神識聯繫姜淮芷，“前輩，刀宗距離丹鼎閣可遠？”
“不遠，也就萬里之距。”
姜淮芷回答道。
“那你要是想不起返回刀宗的路線，我們可先去丹鼎閣，藉此當作方位，也利於你尋找返回刀宗的方向。”
蘇季玄提議道。
“可以。”姜淮芷同意道。
蘇季玄立即收起心思，靜等血月重現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