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九厄外的南荒,靈氣也是沒有如此濃郁。
此地,甚是詭異。
蘇季玄平復自己的情緒,御劍往前數百步後,停了下來。
參天巨樹上除了死屍以外,還懸掛着不少宛如幼嬰的果實,散發着奇特無比的香味。
“這是什麼?”他困惑道。
“此地就是七絕門,那是凝肢雪樹,四肢殘疾的修士,服用此物後便能恢復。”
姜淮芷向蘇季玄解釋,“尋常修士服用此物,能夠增長百年修爲。”
“百年修爲?”
蘇季玄聞言,眸子裡似閃爍着亮晶晶的光芒,他貪婪地往前,餘光注意到面目猙獰的屍體之後,立即冷靜下來。
“呵呵,我還以爲你會不要命地衝入道觀。”
姜淮芷嗤笑,譏誚道:
“我們走吧,這個地方太邪門了。
如今,九厄的大部分地方,靈氣都已近乎枯竭,可此地卻是另外一番樣子,道觀裡邊兒恐怕暗藏玄機。”
蘇季玄陷入沉吟,不禁細思極恐。
九厄的靈氣之所以的稀薄,乃是天道不全,能夠讓道觀靈力環繞的人,必然是觸碰到天道本源的修士。
他闖入道觀,稍有不慎就會死亡。
凝肢雪果雖好,但命更重要一點兒。
“前輩,此地要是七絕門,那我們距離刀宗還有多遠?”
回過神的蘇季玄急忙問道。
“順着山脈繼續向北,我們繼續趕路十日左右,應該就能抵達刀宗。”
姜淮芷有些激動,腦海裡浮現出鼎盛時期的宗門景象。
七千年了,她總算回到宗門。
“你不要記錯了。”蘇季玄有點兒擔憂,希冀着姜淮芷唯一能記住的路線,千萬不要出現差錯。
“不會有錯,我年少時常和樑師弟來七絕門搶奪靈物。”姜淮芷看向衝入雲霄的凝肢雪樹,抿嘴道:
“對我來說,這七絕門就是我刀宗的後院,我又怎會記錯。”
蘇季玄聽出端倪,不禁嘴角抽搐,悻悻然地問,“凝肢雪果好吃嗎?”
“關你屁事。”
姜淮芷點頭,不願多談過去之事,她擡起手,指了一個方向以後,蘇季玄立即朝着刀宗趕去。
當他們二人離開不久,道觀之中,一位盤膝坐在樹下的黑衣男子緩緩地睜開雙眼,他似感受到一絲熟悉的氣息,朝着道觀外邊望去。
“姜師姐...”
黑衣男子低喃數聲後,又是低下頭凝視着腳邊的乾坤圓盤,他發出苦澀的笑聲,記得自己親手把姜淮芷的三魂七魄封印在青鬼血刃之中。
當劫難降臨九厄之前,青鬼血刃就已經被埋在山澗之內。
“唉,若不是要等卦中之人前來道觀,我就追出去了。天運聖人,我不信你永遠算計在我的前邊兒。”
男子無奈的搖頭,一陣嘆息後又是閉上雙眼。
...
數日後,九流江域上空。
疲憊的蘇季玄掏出恢復靈力的丹藥,丟入嘴裡,氣喘吁吁道:“姜前輩,還有多久?”
“你急什麼?”姜淮芷冷哼。
“前一日,我差點被屍蠱寄生,按照這個形勢下去,我未必能送前輩返回刀宗。”
蘇季玄心有餘悸的回憶經歷過的兇險之事,好在他將禍水東引,找了幾個運氣不好的修士替他死在仙途裡。
“不遠之處就是刀宗。”
姜淮芷盯着早已枯竭的九流江域,不禁有些唏噓。
當年,九流江域何其廣闊,可如今卻彷彿一頭小蛇蜿蜒在天地之間。
“我們順着河牀往上游走,只需半日就可抵達刀宗。”姜淮芷平緩情緒道。
蘇季玄鬆了口氣,試探性的說,“前輩,刀宗絕學不該後繼無人,晚輩很希望重振刀宗榮光,我跟着前輩也算是一些日子了,嘿嘿....”
“你小子的心眼雖多,但悟性不足。當日,我與丹玄子交手,你連我施展的刀招都看不清,還想重振我刀宗榮光?”
姜淮芷搖頭,直言道:
“小子,實在不行,你就找一處市井,操刀殺豬去苟活,也別修仙了,你的根骨不入我眼。”
蘇季玄訕笑,“前輩,你不能拿我和你的小師弟相比呀。我至少也是南荒的翹楚,根骨還行。”
“如今南荒的修士,形同豬狗之輩,愚蠢至極,你要和豬狗相比,那我又能說什麼呢?”姜淮芷緩緩地說道。
蘇季玄說不出話,琢磨着姜淮芷也是一個嘴毒的主兒。
片刻後,姜淮芷問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我覺得前輩言之有理。”蘇季玄御劍前行,隱隱望見一尊殘破的石像。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我有緣,刀宗傳承之事,我會考慮一二。”姜淮芷又是安慰起蘇季玄。
“多謝前輩。”
蘇季玄加快速度,衝向石像所在之地。他御劍乘風許久後,逐漸看清石像的樣子。
矗立在前方的石像已經失去大半個腦袋,單手託着玲瓏魂塔。
姜淮芷看向石像掌中的玲瓏魂塔,目光瞬間黯淡下去,眼底更是閃過悔恨無比之色。
“我們下去吧,御劍而入乃是不敬。”她沉聲提醒蘇季玄。
蘇季玄立即雙手掐訣,輕盈盈的落地,他警覺地環顧四周後,目光順着石階,看向宗門裡。
他所見之景,早已荒廢不堪。
宗門前的門坊都已坍塌。
姜淮芷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身軀逐漸顫抖起來,在蘇季玄的注視下,她長跪而下,哽咽道:
“罪徒姜淮芷不顧生前誓言,返回宗門,望師父原諒。”
她說完後,狠狠地叩頭。
蘇季玄眯起雙眼,聽出姜淮芷也是一位大逆不道的弟子。
姜淮芷起身,往前復行一步,又是跪拜在地上,長叩道:“魑魅姜淮芷今日魂歸,望諸位同門勿怪。”
“還得罪了不少同門?”蘇季玄對姜淮芷的壞影響又加重一分。
“孽修姜淮芷有罪,負百萬生靈之命,不敢奢望蒼生放下仇怨。”
姜淮芷在三叩首以後,她顫顫巍巍地擡頭,望向石像右手託舉的玲瓏魂塔,語氣瞬間就是無比沉重下去。
俄頃,蘇季玄身後的青鬼血刃顫動起來。
血影瀰漫,一股令人窒息的意念從刀鋒裡溢出。
蘇季玄的眼皮跳了下,順着姜淮芷的目光,望向玲瓏魂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