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你不要逼我!”
嚴宣被氣得渾身顫抖,他還指望着嚴家能成爲十國裡的名門望族,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豐都城的李公子比你小十幾歲,可你看看他!哼,李公子年紀輕輕就知道照料族人,而你卻只圖一己私利,你太讓爲父失望了。”
“夠了!”
嚴長歌攢緊拳頭,盯着嚴宣的眸子,厲聲道:
“這四百餘年來,你總教我這該做,那不該做,可從來沒有問過我的喜好。你喜歡拿我和別人比,那你呢?豐都李公子的爹在一年前踏入大乘境後期,而你只是一個煉墟期的修士!”
“你....”
嚴宣的老臉漲得通紅。
他的資質平平,終其一生也難成爲大乘境修士,更何況是大乘境後期。
正是由於如此,他一直望子成龍,希望後人能夠一鳴驚人,將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嚴長歌身上。
他耗費了大半生的心血,換來的卻是嚴長歌的鄙薄。
“我的確是無能之人。”
嚴宣拄着劍,大義凜然的說道:“可爲父所做之事都是爲了你好,整個家族的人都在爲你好,就你一人不自知!”
“哈哈...”
嚴長歌笑出聲,淚水奪眶而出。
嚴家的全部人以及天瀾城的所有百姓都在爲她好。
這種好凌駕在她的意念之上。
她就是一個傀儡。
“你在笑什麼?”
忍無可忍的嚴宣猛然伸出手,一把捏住嚴長歌的脖子,威嚴道:
“長歌,你聽爲父的話,乖乖地跟着江長老返回風崖谷,再繼續忍耐數百年,你就將涅磐重生。”
“嗬!”
嚴長歌的臉頰漲紅,有些無法呼吸,她用盈滿淚水的雙眼盯着嚴宣。
這一次,她決不妥協。
她真的累了。
躲在不遠處的嚴明雪咬緊牙關,緊握着劍,她盯着滿臉殺氣的嚴宣,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
她眼前的這個男人,一切都沒有變。
曾經,她也是險些死在嚴宣的手裡,瞬間心寒不已。
“長歌,你真要逼我出手?”
嚴宣的右手一鬆,他也不想殺死長歌,只想逼迫對方就範。
風崖谷乃是後唐第一正派,掌教黃久罡更是六甲三境的高手。
倘若沒有風崖谷對天瀾城的庇護,以嚴家之力很難在魔道宗人的進攻下守住天瀾城。
嚴長歌必須返回風崖谷。
黃久罡,嚴家得罪不起。
“你太不懂事了!”
嚴宣長吁一口氣,側耳聽到門外有腳步聲,他收斂神情,恭敬地把門推開。
咳咳!
門外的江長老一臉蒼白,掩嘴輕咳數聲,他看向屋內的兩人,淡淡道:
“掌教已經在谷內等嚴師侄,快跟老夫回去吧。”
“有勞江長老跑一趟了,小女思家心切才偷偷的跑了回來,等天明時分,她就跟你迴風崖谷。”
嚴宣微微鞠下身子,賠笑道:“江長老大可在天瀾城內小住一宿。”
“大可不必。”
風崖谷的江長老搖頭,緊盯着身姿曼妙的嚴長歌,意味深長地問道:
“長歌師侄,你收拾好衣物了吧?”
“收拾好了,她收拾好了。”
不等嚴長歌回話,嚴宣就是急忙開口。
“唉...”
嚴長歌嘆了口氣,握住劍,她往前走了兩步,推開嚴宣,挺值背脊,“我嚴長歌絕不迴風崖谷,你可以把我的屍體帶回去給黃久罡那個畜牲。”
她說完就是拔出劍。
“混賬,你膽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江長老的臉色瞬間一沉,他快速的擡起手,在嚴長歌揮劍向他刺來的時候,身子一歪,僅靠兩指就是夾住劍鋒。
嘭!
他輕彈劍鋒,一股強勁的力道驟然崩碎長劍。
一寸寸鐵塊迸濺之際,他又是手腕一轉,重重一掌拍在嚴長歌的胸口上。
“區區煉墟境中期,你就敢對我動手?”
江長老冷哼一聲,盯着倒在地上的嚴長歌,冷笑道:
“不自量力,要不是看在掌教的面子上,你早已橫屍當場。”
“還請江長老恕罪,小女一時糊塗。”
嚴宣急忙低下頭,替嚴長歌求情。
趴在地上的嚴長歌捂住傷口,看着卑躬屈膝的嚴宣,覺得難受。
尊嚴向來不是求來的。
風崖谷的人只會更加瞧不起嚴家的人。
她拄着斷劍,艱難的站起來,對嚴宣說道:“爹,你不必去求他。”
“你閉嘴!”
嚴宣撇頭,兇狠的說道。
“哈哈...”
一旁的江長老見此,不由露出譏誚的笑。
狗窩裡能出野獸,也是難得。
他揹負雙手,一步步地逼近嚴長歌,輕蔑道:
“長歌,我勸你還是識相一點兒,乖乖地跟着我回去,別讓我再出手。”
“絕無可能。”
嚴長歌斬釘截鐵的回答。
“好,很好。”
風崖谷的江長老臉色不善,五指間瀰漫着一股黑炎。
正在此時,躲在屏風後邊的嚴明雪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慮。
她能確定長歌在風崖谷受到了欺負。
嗖!
一柄飛劍立即脫離她的右臂,朝着江長老的臉門刺去。
“姐,快跟我走。”
嚴明雪跑了過去,抓住長歌的手,想要奪門而逃。
老魔在天瀾城,只要她逃離了嚴家,那就有機會活命。
“哪裡走?”
江長老眼疾手快地撥開飛劍,盯着嚴明雪二人的身影,急忙追攆出去。
嚴宣泛起疑惑,他依稀認出了嚴明雪的身份,一時間心緒複雜。
以前,他非常喜愛小女兒,要不是老魔從中作梗,他也不用給天瀾城的人一個交代。
縱使他知道嚴明雪並非不祥人,可爲了保住嚴家在天瀾城百姓眼中的地位,他也必須大義滅親。
嚴宣回過神來以後,也是迅速的追攆出去。
蒼穹邊際有一輪殘月。
嚴明雪御劍從殘月下飛過,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江長老。
“小丫頭,在老夫的眼皮底下,你們插翅難逃。”
風崖谷的江長老撇嘴,饒有興致的跟在二人身後,他也不急着出手,玩味地對嚴宣說道:
“嚴家主,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交代。”
嚴宣立即明白過來。
沒有什麼比心灰意冷更加絕望。
江長老希望嚴宣親自出手。
四百年前,嚴宣將長歌帶回風崖谷,長歌的野性也就被磨去了一大半。
在他的注視下,嚴宣咬牙,朝着明雪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