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啓者!”
劉天充滿絕望的聲音在人羣中響起,他對張雲閒的脾氣秉性,可謂知之甚深,這完全是個有仇必報,以牙還牙的狠角色啊!
不用他提醒,所有人也都已經看清了那道灰色身影的真面目,除了張雲閒,又能是誰?
“大家好啊,好久不見,大家對我是否甚是想念啊?”
張雲閒雲淡風輕的一句話,落在衆人耳中,卻猶如催命的鬼符一般,令他們無不感到心驚肉跳。
遺蹟區域內的硝煙,漸漸消散殆盡,再度顯露那座黑漆漆的祭壇,它仍然完好無損地屹立在原地,此刻就像一座巍峨聳立的高山,沉重地壓在光明神壇每一個人的心頭。
“宗壇主!你當真是好得很,口口聲聲說這遺蹟是你們神壇裡最寶貴的傳承,居然爲了一己之私,妄圖將其摧毀?似你這等不肖子孫,還有什麼顏面活在這個世上?”
張雲閒心中的惱怒可想而知,這祭壇裡葬的可是他的前兩世,還有孟瑛這個對他來說,恩深似海的人,在他的概念裡,這祭壇無異於等同是他的祖墳一樣。
聽了張雲閒的話,宗超的臉色變得一片鐵青,眼光灼熱的像要噴出火來一般。
“你這個強盜!”他有點語無倫次地叫道,“這一切本該都是屬於我的!”
“屬於你的?”張雲閒不怒反笑,他真是被宗超這副無恥的嘴臉給逗樂了,“真不知道是李克收徒弟的眼光有問題,還是你這幾百年來心理扭曲的太厲害,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真實的身份是什麼?”
李克,孟瑛的親傳弟子,宗超的師父。
“你閉嘴!”張雲閒的話,顯然是觸動了宗超心底某道敏感的神經。
“怎麼,欺師滅祖這等無恥的行徑,你自己做都做了,還怕人說不成!”
“我讓你閉嘴啊!你給我去死!”宗超雙眼一片猩紅,分明已經喪失了理智,身子忽然躍起,如同離弦之箭,一閃就攻到了下方的張雲閒身前。
莫少天大吃一驚,想要伸手阻攔,卻那裡還來得及,只急地大喊了一聲:“壇主不可!”
張雲閒微微一笑,不待宗超的身子靠近,猛地踢出一腳,正中他的側臉。
“啊!”一聲慘叫之後,宗超的身體便打着轉地倒飛了回去。
“噗通!”
張雲閒力道控制的極好,恰恰讓宗超跌落在他之前站立的位置。
“壇主!”衆人驚呼道,卻看見宗超跌跌撞撞自己站了起來,只是他那半張俊臉已經腫的跟個豬頭差不多,看上去分外滑稽。
莫少天距離宗超最近,急忙上前扶了他一把,沒想到宗超並不領情,反而一把將他推出好遠。
“你們都給我上啊!滅了天啓者,本壇主重重有賞!”
衆人卻齊齊後退了兩步,紛紛低頭不語。
莫少天一把拉住站立不穩的宗超,在他耳邊低聲求道:“壇主,咱們逃吧!好漢不吃眼前虧啊!天啓者可能已經成聖了,何必跟他硬拼呢?”
“不可能!”宗超瘋狂地否認道,“這才短短的七八天時間,他根本不可能將那些精氣全部吸收!殺了他,殺了他精氣還是我的!”
“哼!冥頑不靈!”張雲閒冷哼一聲,“既然你這般不知悔改,我今日就算是替孟瑛清理門戶了吧!”
說完這話,張雲閒御風而起,凌空而立,平舉雙手,遙遙一指宗超,口中念道:“雷滅!”
“轟隆隆!”
“咔嚓!”
衆人目瞪口呆地仰望着天空,不明白這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怎麼會突然出現雷電交加的聲音。
下一刻,只見一道手臂粗細的紫色雷電,從天而降,準確無誤地劈在了宗超的頭頂。
“啊……”
所有人聽到宗超這聲慘叫,都不由地渾身都打了個哆嗦,定睛看去,哪裡還有宗超的身影,只剩下一具燒焦的屍體,烏漆抹黑的站在那裡。
“壇主……被雷劈死了!”
“是天啓者!是他召喚的天雷!”
“天啓者肯定已經成聖了!這麼強悍的天雷,就算是壇主生前,也不可能召的出來!”
“天啓者饒命啊!”
“放過我們吧,我們也都是被逼的啊……”
場面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除了莫少天之外,所有人都膽戰心驚地匍匐在地,口中求饒不已。
張雲閒一記天雷,就活活劈死了半聖之境的宗超,對於光明神壇的這些成員來說,實在太過於震撼,幾乎不用任何猜測,他們也都明白過來,就在前幾天,還被他們追的苟延殘喘的天啓者,現在竟然已經是一名貨真價實的聖者了!
宗超有一句話說的沒錯,一名聖者,如果想殺死他們這些修行者,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只是螻蟻也尚且偷生啊。
光明神壇的這些修行者們,自然更不想死!這不過是人性使然。
張雲閒冷眼俯視衆人,心中這一瞬間,感觸頗多。
忽然,他眼光一掃,看到莫少天,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宗超的被燒焦的屍身前方,發呆不語。
“你是在爲他感到難過?”張雲閒落在莫少天的身邊,指着宗超的屍體,問道。
莫少天聞言,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口中說道:“我本是壇主從戰場上撿回來的一個孤兒,跟隨壇主八十多年,如果沒有他,哪裡會有今天的我?他死了,我自然是很難過的。”
張雲閒嘆了口氣,拍了拍莫少天的肩膀,感慨道:“這世間種種因緣際會,皆是一飲一啄,命中註定的,我殺宗超,並非是因爲記恨他對我的算計,而是不想他在錯誤的泥潭裡,越陷越深。你們既然都知道我是天啓者,也瞭解這光明神壇跟我之間的淵源,那就該明白,如果我不殺他,又怎麼對得起孟瑛聖者當年創立光明神壇的一番初衷呢?”
莫少天有些奇怪地問:“天啓者說這番話什麼意思?何須向我解釋這些?”
張雲閒笑了笑,說道:“莫非你還真以爲,我應該把你們光明神壇所有人,都趕盡殺絕才符合我的做人原則?”
張雲閒的話,讓莫少天很是驚奇,他忍不住詫異地問道:“難道天啓者你打算放過我們?”
“你看看旁邊的那些人!”張雲閒指着那羣匍匐在地的人們,“你真覺的他們都該死嗎?”
莫少天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那些‘同事’,不知該怎麼回答張雲閒的這個問題。
包括他自己在內,這羣人八天之前可是都參與了圍捕天啓者的行動!如果說張雲閒絲毫不記恨他們,莫少天打心眼兒裡是不大相信的。
他跟張雲閒幾次接觸下來,自我感覺對方並不是一個以德報怨,一味善良忍讓的老實人。
“你到底想怎麼樣?”莫少天有些不解地問道。
張雲閒‘哈哈’一笑,伸手在宗超的眉心處點了一指,一道灰色的靈體飄然而出,困在他的掌心處,張牙舞爪。
他默默運轉靈力,將宗超的靈體顯現成爲可見的形態,呈現在莫少天的眼前。
莫少天大吃一驚,“這是什麼?”
“在人類的認知裡,管它叫做靈魂!”張雲閒輕輕一握,宗超的靈體便被他悄無聲息地收入了輪迴之城當中。
“你……壇主他……魂飛魄散了?”
“我只是送他去該去的地方報道罷了!生死輪迴,天道循環,誰也逃不掉!”
莫少天顯然是被張雲閒剛纔這一手給震懾的不輕,他也是活了快一個世紀的人,在修行一途上也算天賦異稟,遠勝常人,可對於靈魂這種東西,今天卻是頭一次見到。
“你的意思是說,送壇主去投胎轉世了?”莫少天琢磨了一會兒,將信將疑地問道。
“算是吧!所以,你如果想報答你們壇主對你的救命之恩,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莫少天心中一凜,終於有點明白,張雲閒繞了這麼一圈,究竟是什麼用意了。
“你……看出我剛纔……”
張雲閒揮揮手,不以爲意地說道:“你也算是這羣人當中,唯一一個真性情的了。我只想告訴你,陪他去死,並不是最好的報恩之道。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什麼交易?”
“從今天起,這些人將會對你唯命是從,你幫我打理好這光明神壇的一切事務,我會在結界內重新設立一套聚精陣法,幫你們所有人在修煉速度上,做進一步的提升。我們以百年爲約,這百年裡,但凡我有任何用得着你的地方,你一定要不遺餘力地幫我!做爲回報,我會告訴你宗超下一世投胎成功後的真實身份,給你這個向他報恩的機會!如何?”
莫少天看了一眼張雲閒的眼睛,覺的他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其實,這光明神壇,原本就是孟瑛聖者爲天啓者而創立的,你是天啓者,我們幫你自是無可厚非。”莫少天並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如果不是爲了報答宗超的恩情,他也斷然不會跟着對方做出這等行徑,所以聽到張雲閒提出的要求,他反而覺的並不算什麼過分的條件。
“只是,這些人如何肯聽命於我?我又憑什麼相信你說的那些,關於壇主投胎轉世的事情,不是在欺騙我?”
張雲閒微微一笑,伸手朝着那羣匍匐在地的人們一指,過了片刻,他又將手指貼近莫少天的眉心處。
“咦?什麼東西?”莫少天驚奇地感受到,自己與面前的幾十位同事之間,忽然建立起了一種十分微妙的感應,似乎他們每一個念頭,都在自己的腦海中反饋出來。
“我在他們的靈魂中,種下了一道禁制,你將是除了我之外,唯一可以觸發這道禁制的人!”張雲閒淡淡說道,“如果他們膽敢不聽從你的命令,你只需要一個念頭,就可以讓他們魂飛魄散!關於宗超輪迴的事情,我更沒必要騙你什麼,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將來你教育他的時候,一定要引以爲戒,不要讓他再變成這種喪心病狂之輩!”
“好!成交!”莫少天干脆利落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