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
程無雙坐在冰冷的地上,瑟瑟發抖,她本就穿的單薄,又身處險境,心中驚懼,更覺得身體發冷。
“你們想要多少錢?”
她問王鵬一夥人。
“我們也不貪心,每人一千萬,讓你家人拿4000萬現金來,我們保證馬上放人!”
程無雙聽到這話,有些抓狂。
“各位大哥,程家再怎麼有錢,也不會在家裡存着4000萬現金的,況且,我父親並不是程家的當家人,拿4000萬救我,他做不了主,一旦因爲這事驚動了我爺爺,我怕你們一毛錢都拿不到,他是在戰場上敢拉開手榴彈跟敵人同歸於盡的倔脾氣,是絕對不會向對手妥協的。”
一位蒙面男子對王鵬耳邊說道:
“鵬哥,她說的有道理,程家的老爺子是四大家族裡脾氣最臭的,搞不好咱們真的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王鵬權衡了一番,轉身對程無雙說:
“兩千萬,一分都不能少,否則我就撕票!你現在就打電話,時間不要超過一分鐘。”
程無雙綁着的雙手顫顫巍巍接過他們遞過來的電話,想着母親的號碼,在屏幕上按鍵上着急地敲打着。
就在電話即將撥出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寒風打着卷從外狂灌進來。
“誰?”
王鵬一臉警惕,望着明顯被人從外面踢壞的房門,從腰間拔出手槍,大喝了一聲。
其餘三人也紛紛把尖刀拿在手上,有些緊張地盯着屋外。
工地因爲冬季氣候的原因早就停工了,不可能有人住在這裡,望着門外漆黑一片,幾人心裡有些打鼓。
王鵬打開了槍身的保險,閃身跳了出去,繞着屋子前後轉了一圈,卻沒看到任何人影。
“見鬼!”
低罵了一聲,心想難道是風太大,房門又太破……
回身進屋,正想說一句什麼,忽然吃驚看到三個兄弟橫七豎八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一旁原本被綁在地上的程無雙,卻消失不見了。
“這……”
站在寒風中,手裡握着槍,頭上的冷汗卻怎麼也忍不住地冒了出來。
王鵬持槍,警覺地左右探視。
“出來!裝神弄鬼!”
“你是在找我嗎?”一道似曾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王鵬心中一驚,急忙回身,看到一個穿着一身黑色風衣,臉上戴着一面黑包公京劇臉譜面具的男子,懷中扶着的,正是臉色蒼白的程無雙。
“砰!”王鵬心一橫,槍就響了。
隨即他看到了一生中最最可不思議的一幕,那名黑風衣男子在原地竟然消失不見了,子彈穿過空氣,不知道射向了哪裡。
“忘了告訴你,子彈還追不上我的速度!”
王鵬看到從面前黑暗中又突然走出的“包公”,拿槍的雙手情不自禁地抖了起來。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彆着急!”
黑“包公”說着,伸出手在懷中程無雙的耳後輕輕一指,程無雙便軟綿綿地睡了過去。
“好了,現在只有我們倆了,我來告訴你我到底是誰!”
王鵬聽這聲音,越發覺得在哪裡聽過,緊張地用槍指着對方,雖然剛剛已經證實了,手槍對其並沒有什麼威懾作用,但王鵬還是覺得,手裡拿着槍,對自己的心理多少是個安慰。
“包公”慢慢揭下了自己的黑色面具,露出張雲閒本來的面目。
“你是……鬼呀……”
王鵬乍一看,覺得似曾相識,稍微一回憶,就想起來張雲閒是誰了,不就是幾天前自己帶着麻子他們幾個,將其埋在亂葬崗的那個跳樓女娃子的倒黴男朋友嗎?
這世上真的有鬼!!!這是王鵬反應過來之後的第一個念頭,怪不得子彈都打不着他!
“小兄弟……饒命!我們只是拿錢辦事……真正要你命的人不是我們啊,冤有頭債有主,你就算要報仇也去找雲宮的負責人去啊……對了對了,小兄弟你救的這個女娃正是如今雲宮的當家人……”
王鵬只覺得自己的舌頭都在打顫,那晚是他親自動手解決的張雲閒,而且麻子當時不放心,還特地敲斷了張雲閒的兩條膝蓋,這樣的情況下,要說人還能活過來,打死自己也不會相信。
這肯定是鬼錯不了!
越想越覺得事實就是這樣,王鵬把槍一扔,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腦袋如同搗蒜一樣,在張雲閒腳下磕起頭來。
“求求你……放過我……不要糾纏我……害你的人是李志東和秦總,他倆已經遭了報應了……”
說到這裡,王鵬一時間頓住了,忽然好像想明白了什麼一般,有些不敢確定地問道:
“秦總……還有李主管……他們是不是……”
張雲閒這次承認的很爽快:“沒錯,是我下的手,本來當天也是打算了結你的, 可惜你命好,正好輪休了。”
頓了頓,又接着說道:“不過,天理循環,因果不爽,你這樣的惡人,終歸是沒有好下場的!”
王鵬聞言,面如死灰,只匍匐在地上,不住地磕頭求饒。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張雲閒冷冷地說道:“殺人償命,這是正理,你作惡的時候,自然該想到這一點。”
說完,好不憐憫地上前,一腳狠狠地踩碎了王鵬的左臂。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只是強弱雙方已然互換了角色。
“啊!”王鵬只喊了一聲,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臉奢求地對張雲閒說道:
“小兄弟踩的好……是我咎由自取……罪有應得,你如果不解恨……再多踩兩腳就是……”
張雲閒嘿嘿一笑,毫不客氣地上前又是兩腳。
“咔嚓!”
“咔嚓!”
“啊……啊……疼啊……”王鵬再也不能忍受這劇痛,扯着嗓子喊了起來。
換了是誰,一下子碎掉兩個膝蓋,恐怕都不能忍住不叫疼吧?除非是像那日的張雲閒,已經死的沒知覺了。
看着在地上來回打滾,再也無法站立起來的王鵬,張雲閒一臉平靜地說道:
“疼嗎?只是討回點本錢而已,還有利息沒付呢!”
王鵬聽見張雲閒說完這句話,心想自己今天是必死無疑了。一想到自己本來今天是來賺500萬的,可是錢沒拿到,反而賠上了自己的一條性命,不由地越想越氣,突然仰天大叫一聲:“啊!”
然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張雲閒上前探了下他的鼻息,發現只是暈過去了,不知道是疼暈的,還是被氣暈的。
“現在,該是你們償還利息的時候了!”
張雲閒伸出右手食指,在王鵬額頭前眉心中央的位置用力點了一下,口中喊道:
“出來!”
一道淡淡的乳白色光暈散開,一寸來高的小小王鵬極不情願地跳了出來,似乎感受到張雲閒對自己可能造成威脅,一出現便迫不及待地想重新鑽回王鵬的眉心去。
只是,它的速度實在太慢,張雲閒眉間一熱,他的靈已飛奔而出,直撲王鵬的靈而去,轉眼就化作一團白光將其包裹在內。
過了一兩分鐘,足足又長了半寸的小張雲閒才戀戀不捨地回到張雲閒的眉心。
王鵬的靈,只剩下原先一半大小,原先靈動的模樣,也變得呆滯起來。張雲閒又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王鵬的眉心,喊了一聲:“歸去!”一臉迷茫的靈又重新鑽了進去。
張雲閒又來到屋內被他擊暈的其餘三人跟前,按照剛纔對王鵬的做法,一一吸取了他們一半的靈力,感受着自己的靈傳來心滿意足的訊息,他才覺得這利息回報還算豐厚。
做完這一切,他重新將京劇臉譜面具戴回臉上,確認自己不會被認出來,這才走到程無雙的身邊,在她耳根又輕輕點了一指。
“嗯……”程無雙輕嚀一聲,眉頭動了動,悠悠地醒了過來。
“你救了我?”她看着眼前這個戴着“包公”面具的男子,心中絲毫沒有面對王鵬等人時候的恐懼和緊張,她記得剛纔就是這個人衝進屋內,閃電般出手,一招就放倒了三個持刀的歹徒,還有王鵬開槍的時候,也是這個男子抱着自己躲避的子彈……
張雲閒想起王鵬剛說的關於雲宮當家人的事情,便朝着程無雙問道:
“你跟雲宮之的秦勇,是什麼關係?”
程無雙慢慢坐起來,揉了揉自己因爲被捆綁而有些麻木的雙腿腳踝,緩緩說道:
“雲宮是我們程家的產業,秦勇是我大伯請來幫忙打理生意的,因爲這人在西京灰色和黑色行當裡有些名氣,大伯他們覺得娛樂行業,交給這樣一個人管理,總是沒錯的。其他的,他跟我們程家,並沒有什麼特殊關係。”
張雲閒點了點頭,心想原來如此。
“你自己可以走回去吧?”
程無雙看到王鵬四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如何了,暗想眼前這“包公”不會把他們全給殺了吧?
正在胡思亂想,聽到張雲閒問她,急忙回答說:
“我沒事,可以的,他們……”
張雲閒看出她的疑慮,搖搖手說:
“他們也沒事,只是暈過去了,你自己報警吧,我先走了!”
看着張雲閒擡腿就走,程無雙心裡突然像是失去了一個安全的依靠,憑空生出一股空落落的感覺。
“等一下,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呢?你救了我的命,我總要找機會對你表示感謝的!”
張雲閒聽到程無雙略微有些緊張的聲音,回過頭,一字一句地說道:
“報答什麼的,就算了,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夜俠!”
說完,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只剩下程無雙一人站在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