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雲歌靈用眼神示意戴建軍等人跟着自己重新回到了車上, 車門一關,戴建軍就着急地問雲歌靈,“雲小姐,咱們這就回去了嗎?那周宵怎麼辦?也許周宵的魂魄就在這座商場裡面呢?”

黎娟已經捂着臉哭了起來, “雲小姐, 小宵的魂魄是不是找不回來了?”

周鵬盛看着黎娟哭得滿臉淚水, 到嘴的話愣是嚥了下去, 嘆了口氣, 也不去質問雲歌靈爲什麼要回去, 只是坐在副駕的位置,開了窗, 點了一根菸, 頹廢地抽着。他們現在的心情大概就像是在走鋼絲,原本平平穩穩地走了大半, 本來滿心歡喜準備迎接成功到達目的地的喜悅,卻不想對面的懸崖已經開始倒塌了下來,致使鋼絲搖擺不定,而站在鋼絲上面的他們,也跟着左搖右擺起來, 看着就要往懸崖掉下去, 心驚動魄。

周鵬盛默不作聲地把一根菸抽完, 抖掉菸頭後,扭頭就對司機道,“回去吧。”

黎娟聽到周鵬盛的話似乎就像是聽到了宣佈周宵死亡消息一樣, 眼淚更如決堤的河水了,嘩啦啦地把她的雙手浸溼。司機爲難地看着他們,最後還是決定聽從周鵬盛的話,踩上了油門。

商場負責人看着周家的車輛離開後,才吁了口氣跟守在商場門口的保安打了個招呼,然後踱步走到了一旁的角落去,尋了個無人的地方掏出手機撥去了一個號碼。在等待電話被接通的時候,這位商場負責人略顯無趣地伸腳踢了踢牆邊用黑色塑料袋裝着的垃圾。他踢着踢着,一個塑料袋裡突然被他的鞋子劃拉出了一個大口子。這個大口子剛裂開,袋中就垂落出來了一條無力又蒼白的手臂。隨着手臂的出現,這個黑色的巨型塑料袋嘩啦一聲從一堆垃圾裡滾到了地上。原本裹緊的袋子頭的繩子繃地斷成了兩截掉在了地上,袋子應聲被打開,一具光.裸着全身的青年死屍從黑色的塑料袋中露了半個身體出來。

商場負責人看着袋子裡整張臉都被撕掉,現在只剩血淋淋一片橫肉的男屍,嫌棄地擡腳擋住了對方的臉。這時正好手機對面的人接通了電話,“商場負責人”笑嘻嘻地道,“完美完成了任務,他們已經離開了,我的人秘密跟着,不會讓他們靠近這裡。喂喂喂,我怎麼就不認真了?行了,我記得了,我等會就讓調派更多的保安守在門口,一隻蚊子都別想飛進去。他們不就想找個魂嘛,讓他們找到又能怎樣?”

手機對面一道沙啞的聲音傳了出來,“老闆的吩咐,我們聽着就成。三天後事情成了,我們大家當初的目的也就完成了。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慫恿老闆放你出去幹這件事,你最好注意些,那個王炸很特別,實力很強大,你最好別被對方幹掉了,毀了咱們的事情。你平時懶懶散散的行爲給我收一收,還有,今天之前,儘快把周宵的魂魄找到。”

“商場負責人”撇了撇嘴,無聊地踩了踩底下已經僵硬的屍體,道,“不就是一隻鬼嗎,難不成還是鬼王?鬼王也不會那麼無聊給人類當跟寵。之前我們抓的那些鬼最後不也毫無反抗地被做成了實驗品嗎?鬼這些玩意啊,就和螞蟻一樣脆弱,切。”

手機對面的人冷冷地笑了笑,他果然不適合和這個人做搭檔。雖然他們兩人都是一個團隊的人,但是每次和這個人多說一句話,他都有被氣死的可能。

“商場負責人”嘿嘿地一笑,“怎麼了,你又開始生悶氣了?我說你啊,好歹一大把年紀了,天天生氣,老得可快的說。等你那死鬼老婆復活過來一瞧你比她老了一大把年紀,你說你老婆會不會就這麼跑了?”

青年話音剛落,手機對面就傳來了一陣噼裡啪啦玻璃砸地的聲音。即使不能親眼所見,青年似乎也能想象對面的畫面。他像個小孩子一樣咯咯地大笑了起來,就連腳下的屍體似乎現在看來都順眼得多。

手機那邊的雜亂聲只是響起了一分鐘就突然驟歇了下來,對面有着低沉嗓音的男人那平靜沙啞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再忍你三天,三天後我一定殺了你。”

“嘖。”青年吹了個口哨,“大哥,你這話從我入組時就說到現在了,你說不厭,我反而聽得耳朵都長了繭子。”

手機內又傳來了一聲好像是鋼筆被扭斷的咔嚓聲,青年笑了三聲,不再繼續逗弄對面的人,嘴角扯了扯,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認真地道,“老闆那邊如何?”

“已經安排得差不多。”

青年挑了挑眉,認真沒兩秒又打回了原裝,他蹲下了身體,用手一下又一下地戳着躺在地上黑色塑料袋中的男屍,好像把面前的屍體當成了一件有趣的玩具,看起來戳得挺開心,“可惜了,我還得在這邊跟雲歌靈耍一耍,我忽然後悔了,能不能讓老闆調派我回去,換個人來守這邊?雲歌靈和那個王炸殺又殺不得,多無趣啊,感覺我的人生都陷入了無盡的黑暗,唯一的樂趣都被你們剝奪了~”

“你可以試試。”手機對面的男人呵了一聲,“有本事你就殺了他們,沒本事就別在我面前瞎嚷嚷。”

青年說着王炸並不可怕,但是他們所有人都知道,王炸當初在雨村可是輕易就破了他們老闆下的萬骨千屍的陣法。甚至老闆都在忌憚王炸的實力,他們這些小嗦囉聰明的話就不會自討苦吃,打草驚蛇,去惹不能惹的人。

青年切了一聲道,“我纔不是怕他,反正等老闆的計劃完成了,雲歌靈和王炸也是要被收拾的,我也不急於這時,反正他們都要死。我跟你說啊,我是怕老闆,知道不?”

手機對面的人沒有回答青年,青年聽到耳邊斷掉的電流聲,不滿地撇了撇嘴。他低頭看着面前男屍的眼神光漸漸冷卻了下來,他的手指上的指甲一下又一下地戳進了屍體的身體內,把屍體的皮膚戳破了一個又一個的血洞。

“每天看着你這張臉,我都要懷疑自己會不會變了審美。你說你,怎麼就不讓你父母把你生得好看些?你這臉好看了,我用起來纔會高興,我一高興,也許還能給你埋個墳呢?小夥子,到時被餵了狗,要怪就怪你的父母啊,把你生得太醜。”

青年看着底下被自己戳出來的滿滿一面的血洞,嫌棄地抽回了手,掏出一條手帕擦拭起了自己的手指。當手指指甲上的血跡全部被擦乾淨後,青年就扔了手帕,準備起身離開。只是他剛一起身,一條細得猶如絲線的黑氣就纏繞在了他的脖子上。青年愕然地睜大了眼睛,擡手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脖子。可是他看不見的是,他的手只抓住了自己的脖子,脖子上的黑氣仍然在一圈又一圈地繞着青年的脖子,很快就把他的脖子禁錮成了一個線圈筒。

青年呼吸越發地急促,脖子上的黑氣直接就縮成了一半,脖子還有下半張臉因此形狀變得極其的怪異,硬生生被壓成了一個漏斗的模板。一條條青青紫紫的筋脈密密麻麻地出現,佔據了青年的整張臉。很快,青年就開始翻起了眼球,等他艱難地扭過身終於看清對付自己的人時,佈滿血絲的眼中只剩下了不可思議。接着,下一秒,青年眼一黑,就暈死在了地上。

王炸收回了捆綁在青年脖子上的黑氣,最後一縷黑氣在脫頸而出的時候,輕輕地掀掉了貼在青年臉上的人皮臉。軟塌塌的人皮臉滾落到地上,風一吹,一路滾到了滿身血洞,臉上都是血肉模糊的男屍身邊。

王炸看着腳下露出真面目的青年,確定他並不是自己和雲歌靈認識的人,他們連面都沒見過。王炸輕蹙起眉頭,漂亮的臉隱在陰暗的角落中,讓人看不真切面容。

王炸甩開了袖子,手中忽然多了個陳舊的鈴鐺,鈴鐺倏地劇烈搖擺了起來,但是裡面卻完全沒有聲兒響起。雖然沒有鈴鐺的聲音,但是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下一秒卻陰雲密佈了起來,電閃雷鳴,大有暴雨將至的錯覺。

王炸身後驟起一陣大風,塑料袋的邊角被這陣陰風吹得嘩啦啦作響,地上的零食袋吹得到處都是,有些甚至被吹上了天去。

劇烈搖擺的鈴鐺猛地停了下來,接着,一道悶雷打在了王炸的後方,等雷電消失的時候,兩個分別頂着牛頭和馬面的“人”出現在了王炸的面前。牛頭馬面手中都拖着一條長長的鏈子,隨着他們的走動,那根鏈子緊跟着響起了相互碰撞的清脆聲。

牛頭馬面看清召喚自己的人是誰後,面色有一瞬地驚慌,他們連忙彎下了腰,恭恭敬敬道,“大人。”

“我現在不是什麼大人了,不用行這麼大的禮。”

王炸擺了擺手,牛頭馬面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猶豫了一下,牛頭道,“不管如何,大人的身份還是不會變的,多日不見,大人一切可好?”

“嗯。”王炸知牛頭馬面的執拗,也不在稱呼上做過多的干預,反正叫一聲也代表不了什麼。王炸指着腳下陷入昏迷的青年道,“這人你們押下去吧。”

牛頭望向了地上此時周身漫着無數黑氣的青年,鼻子噴出了一股熱氣,銀製的鼻環隨着氣體的呼出,跟着顫動了兩下,“這人身上竟然纏了上百條人命,而且命格也被改了,本是貧困疾苦的命數既然被改成了大富大貴的命相。”

馬面手中突然出現了一張令牌,令牌上原本是沒有字的,但是此時卻慢慢地浮現了兩行字,字體繚繚繞繞,有些像舊時的甲骨文,尋常人等根本分辨不出上面都寫了什麼。馬面連忙把令牌上的字掃了一眼,然後擡頭道,“大人,這人身上不僅殺害了無辜的百姓,還把這些百姓的魂魄給掬了,我們這邊的陰差根本沒接收過這上百條無辜慘死的陰魂。”

“如果這一切屬實,這個人連畜道都下不去。”牛頭哼了一聲,鼻頭又噴出了一股熱氣。

馬面手中的鐵鏈不知何時已經纏上了暈睡過去的青年,青年雖然還沒有死,但是也活不長了,那呼吸氣弱綿長,怕是還未壓到地府去就該斷了氣。不過這也正好,地府不好管陽間活人的事情,對方死了,地府管起來也就沒了那麼麻煩。

牛頭對王炸拱了拱手,“大人,若無其他事,我們就先把人壓下去,到時還得把那些被掬的魂魄找回來。”

“你們審問他的時候,能不能把審問出來的一些事情告知我一聲。”王炸突然出聲制止了牛頭馬面離開的動作。

牛頭馬面略顯得有些無措,最後還是牛頭道,“大人,這事兒原本是不能告訴你的,但是爲你破個例,應該不成問題,你好歹以前還是我們的……”

“我知道,一切後果由我擔着。”王炸沉下了臉,“而且我覺得這件事並不簡單,你們回到地府後,派人仔細對一下生死簿。”

“大人你的意思是……”馬面驚訝地挺直了背,“難不成還有人掬了其他的陰魂?”

“如果真是這樣,這事兒必須嚴肅對待了。”馬面臉色陰沉,隨即恭敬道,“大人,謝謝你的提醒,我們回去後立刻就查明這件事,如果確有此事,必須得儘快解決,此事事關重大,絕不能馬虎。當然,地府這邊有什麼結果,我們都會派人上來告訴大人你一聲。”

牛頭對着王炸拱了拱手,轉頭想到這事都是青年引起的,又氣憤地甩起了鐵鏈,一下子就甩在了青年的身上,愣是讓昏迷的青年吐出了一口的血沫。

王炸和牛頭馬面又細細說了幾句話,牛頭馬面纔在一道電閃雷鳴之下,消失在了陰風中。他們一消失,原本烏雲密佈的天空就落下了一束束的光暈,隨意亂吹的狂風也驟歇了下來,就連那被吹到半空的零食袋,也飄落到了一些屋檐中。

王炸瞥了一眼底下的男屍,轉身便冷漠地離開了原地。這個角落並不隱蔽,屍體留在這裡,遲早都會被人發現,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也不用王炸去多管。

在王炸趕回雲歌靈身邊的路上,雲歌靈這邊剛好把跟蹤他們的一羣黑衣人打趴在了地上。雲歌靈拍了拍手,看着還在一臉悚然地盯着自己看的戴建軍等人,努了努嘴道,“你們傻站着幹嘛,找些繩子把這些人全都捆起來,然後找個隱蔽點的地方把人扔進去鎖着,待事情解決後在放出來。”

戴建軍抹了一把汗,想起剛纔雲歌靈突然讓把車開進這條小巷子,然後突然把他們都叫下了車,帶着他們跑了一段路後又返了回去,然後就撞上了這些來不及躲避的跟蹤他們的人。兩隊人馬倏然打上照面時,周鵬盛還沒來得及讓手下動手,雲歌靈下一秒卻是一個人把多於他們人數兩倍的人都放倒在了地上。

戴建軍踢了踢摔在自己腳下的人,確定對方是真暈過去後,才嚥了咽口水道,“雲小姐,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這些人是……”

“誰知道是什麼人,先打暈了在說。”雲歌靈挑了挑眉,攤手特別隨意地道。戴建軍看着她這麼一副隨心所欲的模樣,心裡無比慶幸自己和她不是什麼敵對關係。不然想想自己也像這些人一樣被可憐地揍趴在上,身體就痠痛得厲害。

周鵬盛和黎娟在一邊看着雲歌靈的眼神都是惶惶不安的,實在是有種和惡魔爲伍的錯覺,尤其是想起剛纔雲歌靈對付敵人時那招招致命的攻擊。

在周鵬盛下屬的幫助下,這十幾二十個跟蹤犯很快就被五花大綁了起來。這邊又剛好尋到了一棟廢棄的鐵皮屋,雲歌靈直接上前就撬了鎖,命令其他人把這些被綁起來的黑衣人都扔進了黝黑,散發着黴味的鐵皮屋中去。

戴建軍捂着鼻子,看着像垃圾一樣被堆在牆角的人,說道,“我們就這樣把他們扔在這裡嗎?如果他們醒了的話,會不會逃跑去找人通風報信?電視上不經常說嗎,這些人開鎖解繩能力都非常厲害。”

“你以後還是少看點電視劇,教壞小朋友。”雲歌靈搖了搖頭,從身上掏出了一張符紙,走上人堆前,就把那張符紙扔了上去。只見符紙穩穩地貼在了外面的繩索上,衆人只見金光一閃,一張類似金鐘罩的網狀物突然包裹住了這些跟蹤犯。不過金光消失之時,那個網狀物也隨之消失不見了,好似剛纔大家看花了眼一般。

跟在周鵬盛三人身後的幾名保鏢還在拼命地揉着眼睛,似是有些懷疑人生。

周鵬盛:“剛纔那金絲網是什麼?”

“一道禁錮符而已,你們剛纔看到的金絲網並沒有消失,只是你們看不見罷了。不管任何利器,都割不斷那金絲網,所以這下,他們想跑也跑不了了。”

雲歌靈轉身出了鐵皮屋,其他人跟着出來後,她就闔上了門,而且還在門上又貼了一道符,不過這張符和裡面的符紙似乎又有些不一樣。當門上的符貼好後,突然就變成了透明,消失在了人前。

戴建軍幾人已經盲目,現在他們覺得不管雲歌靈再拿出怎樣的多功能符紙,他們都不會感到一點詫異。

雲歌靈也樂得不用爲他們解惑,解決完跟蹤的人,雲歌靈帶着他們再次回到了車上,並讓司機把車子開回到剛纔的廢棄商場。

戴建軍疑惑道,“不是說離開嗎?怎麼又回去了?”

“也許有意外收穫呢。”雲歌靈仰躺在位置上,閉上了眼睛懶洋洋道。

周鵬盛還有黎娟看了看彼此,最後只是沉默地讓司機聽了雲歌靈的話,把車重新駛到了他們來時的路。這段路並不長,大約十分鐘就到達了目的的。那些守門巡邏的保安看到雲歌靈這批人又跑了回來,便走了過來下了逐客令,“我說你們啊,李管理都說了這裡誰都不讓進,你們回來也沒用,趕緊走吧,別影響我們工作。”

戴建軍何時被人當乞丐趕過,霎時暴脾氣就上來了,剛想上前和這些保安理論的時候,那一批保安後面突然有人出聲叫了一句“李管理”這三個字。

戴建軍幾人擡眸望去,只見之前臨時變卦的商場負責人緩緩從保安隊伍裡穿了過來,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保安隊長惴惴不安地對青年道,“李管理,我們立刻就把他們趕走。”

在保安們準備推搡雲歌靈他們離開的時候,卻見這個被稱作“李管理”的青年擺了擺手,保安們茫然又困惑地停下了手,餘光掃向保安隊長,保安隊長揣測了一下青年的心思,咬了咬牙,對他的下屬搖了搖頭,那些已經邁腳走到雲歌靈面前的保安纔不解地退回到了原位。

李管理淡淡道,“你們繼續工作,我帶他們到商場裡面去走一轉。”

“這……”保安隊長話還沒說出口,就對上了李管理冷漠得嚇人的眼睛,後背一冷,愣是把到嘴的話嚥了下去,呆呆地看着李管理帶着雲歌靈幾人走到了前面的一個門口去。

待商場的門開了又閉上後,站在保安隊長身後的一名小保安才喃喃了一句,“這李管理怎麼像個女人似的,陰晴不定……”

保安隊長回身拍了說話的小保安一掌,低聲罵道,“年紀小小的,話怎麼那麼多,這些領導的事情是我們能編排的嗎?以後你的嘴巴就像你腰上的皮帶一樣給我勒好了,你親舅求了我半天我才放你進來當保安的,你下次再亂說話被領導聽到了,看誰護得住你。”

小保安摸了摸被拍得老疼的腦袋,撇了撇嘴,岔岔不平道,“知道了,叔。”

“小樣兒,你可別給我整出禍來。”保安隊長瞧着小保安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服氣,伸手又狠狠地拍在了小保安的背上,拍得小保安往前踉蹌了兩步,隊伍中的其他人看到這一幕,都紛紛笑出了聲。

相比保安們其樂融融的氣氛,跟着李管理進到廢棄商場的周鵬盛幾人卻是一直警惕地盯着對方的背影,一路上連氣都不敢大聲地喘一下。他們心裡都在猜測這個李管理的目的,一會說不放他們進來,現在莫名又改變了主意,這究竟是鬧哪樣?

雲歌靈看着好像在演諜戰片的戴建軍等人,咳嗽了一聲,低聲道,“行了,你們別把他當什麼豺狼虎豹。”

“可是,雲小姐,這人無緣無故放我們進來,一定抱有什麼目的的,這種人我生意場上見得多了。裝得跟你好像上輩子就是老朋友一樣,必要時刻對付起你來可比誰都狠。這種人,不能小覷,誰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你說會不會是打算把我們引誘進來,來個圍剿?”

雲歌靈忍不住笑出了聲,望着雲歌靈的“李管理”眼神似乎有些無奈和寵溺,黎娟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雲歌靈笑夠了,對“李管理”道,“王炸,你趕緊變回來吧。”

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下,只見原本披着“李管理”皮囊的人一個眨眼的功夫,竟然就換了面貌,穿着西裝的青年早就消失不見,此時出現在衆人眼中的是一個穿着大紅色唐裝,有着一張漂亮臉蛋之前突然失了蹤跡的老熟人——王炸。

戴建軍扶住突然加速的心跳,滿臉疲憊地道,“雲小姐,以後你們要做什麼,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這樣再來幾次,我們怕是遲早會被嚇出心臟病。”

周鵬盛還有黎娟等人都是一臉贊同地點了點頭。雲歌靈嘖嘖了兩聲,算是把這個要求放進了考慮的範圍。

雲歌靈把視線放到了商場的內部,因爲商場要過戶,所以裡面已經很久沒人打理,地板上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垃圾遍地都是。而且年久失修,這邊的照明燈早就壞了徹底,周圍全封閉的情況下又沒有燈光的照明,光線不是很充足,有點像是冬天六七點的時候,視線所及之處都是灰濛濛的,雖然視線影響不是很大,但是遠一些的地方或者細緻一點的物體只能走近了才能看清。

雲歌靈他們此時正處於商場的東門,按照周鵬盛早上平板上看到的商場格局圖,這個商場應該還有三道大門,分別位於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南面是商場的正門,格局最大,守着的保安也最多,正對一條馬路,來往行人車輛雖然不多,但是也並不少,所以廢棄的商場很少會讓人從正門進入。

在雲歌靈他們進到商場的那一刻,西門那邊剛好被人從裡推了開來,一行三人從裡面走到了日光底下。他們的步伐邁得很大,穿衣風格也很大膽,頗有些地下搖滾的嘻哈風格。他們隨手把還在燃燒的菸頭扔到了地上,上了停靠在一邊的黑色轎車中。

上了車後,坐在副駕駛的青年從抽屜裡掏出了三瓶啤酒,車內一人扔了一瓶,自己也拿了一瓶擰開開口嘩啦啦往嘴裡倒了半瓶酒水。他嚥下這半瓶酒後,略顯嫌棄地把剩下的半瓶擱在了車窗底下,“還是冰凍的好喝,下次咱們要不買個小冰箱擱車裡得了。”

坐在主駕駛位的司機擺動了一下方向盤,把車駛到了公路上,這纔開口道,“你怎麼不說買個烤箱微波爐,還能在車上烤芝士烤三明治和漢堡。”

“你以爲我不想嗎?”副駕的人撇了撇嘴,回頭看向車後座的人道,“哥們,文件後面記得多添一句讚美我的話哎,我好在老闆面前刷刷好感。”

坐在後座的男人不許所動,好似聽不到青年的要求,他戴上了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手裡多了一臺筆記本電腦。他的手指在鍵盤上跳動個不停,只見電腦黑色的屏幕上閃過了一行又一行的深藍色的數字和英文字母。男人的手速非常的快,幾秒的時間,屏幕上已經翻了頁。他敲下最後一個數字後,就探出了一個寫着發送二字的長條邊框,只是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又接着跳出了一個有着確定字樣的四方形按鈕。戴眼鏡的男人按了一下回車鍵,屏幕突然全黑了下去,接着等了一會,電腦發出了“滴”的一聲,那漆黑一片的屏幕內,出現了兩個銀色的字母“OK”。

坐在副駕的男人嘴上說着嫌棄,但是手上又拿起了啤酒悠悠地抿了起來。當聽到“滴”的一聲後,他便開口問道,“結果發給老闆了?”

“嗯。”戴眼鏡的男人淡淡地應了一聲,就把眼鏡摘了,扔到了一邊,原本挺拔的背忽然懶散地仰倒在了坐墊上,神態無趣地敲擊着鍵盤。

聽着叮叮噹噹的遊戲聲,喝着酒的男人嘖嘖了兩聲,“你這人真是無時無刻都在玩遊戲,不玩遊戲好像得死了一樣。”

司機嗤笑了一聲,睨了身邊的人一眼,“你別說他,你不也是無酒不歡嗎?趕緊多喝一些,周宵的魂沒找到,這次回去,我們怕是都得等死。”

喝啤酒的人砸吧了下嘴,臉上不見一絲懼意,他翹着腿把大長腿放在了車頭,搖晃着手中的啤酒罐道,“人生得意須盡歡,那我得趁着死前多喝點酒。”

“你可真看得開。”司機奪過了副駕青年手中的酒,往自己喉嚨灌了一大罐,最後打了個滿足的酒嗝,才把空瓶子扔回給了他原本的主人。

旁邊的人又氣又惱,張嘴罵了一句,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又開了抽屜取了一瓶新的啤酒。坐在後座的人看着他們鬥嘴的畫面,無聊地打了一個長哈欠。

雲歌靈他們一行十人,雖然人數不少,但是商場這麼大,十個人即使分頭行事,怕是也要轉大半天都轉不完每個角落。

戴建軍在一樓的商戶溜達了一圈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和衆人集合後,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喘着粗氣。周鵬盛和黎娟稍微好一些,但是臉上的汗水也出賣了他們的體力。戴建軍喝了一口水道,“雲小姐,這麼找下去也不是辦法啊,現在已經一點了,怕是逛完這裡的每一家店,四五個小時都是少的。”

隨便瞎轉一下也許兩三個小時就完事了,但是他們是來找魂的,誰知道周宵的魂藏在了哪(雖然對方也不一定就在商場裡面),根本容不得他們粗心大意。而且找魂是一回事,借壽的事情也很緊迫,根本不能在找魂上花太多的時間,誰知道周宵的魂會不會在別處,到時又往其他地方找,借壽有一個星期的保障時間也不經花。

黎娟小心翼翼,用商量的語氣道,“雲小姐,那個,你能不能想想辦法?”

雲歌靈摩挲了下下巴道,“我剛纔一直就在想有什麼便捷的找魂方法,現在倒是想到了一計,但是成不成很難說。”

“現在也無計可施了,雲小姐,試試吧,不成功我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現在其實就是死馬當活馬,怕是雲歌靈此時提起別的更過分的要求,周鵬盛也會想也不想就答應,實在是救子心切。

雲歌靈嗯了一聲,望向黎娟說,“這個方法就是哭喪,如果周宵的魂魄在這裡,他就會被吸引出來。”

黎娟忐忑地問道,“那,那要怎麼哭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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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歌靈告訴了黎娟一首曲子,這首曲子的用詞非常的奇怪,什麼“孩兒乖乖,把陰間還”“媽媽門前哭去,陰魂好歸來”“迷路的不孝子弟速速前來”之類的詞句,光是被雲歌靈念出來,站在一旁的戴建軍和保鏢就忍不住磨蹭起自己的手臂,上面已經起了一層層的雞皮疙瘩。

黎娟把曲子記下後,就按照雲歌靈說的話,脫下了自己的一隻鞋子,然後拿着雲歌靈給的一張什麼字都沒寫的黃紙符,像打小人一樣,拿着鞋子一下又一下地啪嗒在黃紙符身上。隨着啪嗒啪嗒一聲聲的落地聲,黎娟硬逼出眼淚,邊哭邊嘴上念起了雲歌靈教的曲子來。

念着念着,黎娟想起了被借去了壽元的兒子,想起現在生死未卜的周宵,一時憂上心口,原本的假哭也變成了真哭,越哭越是悲傷。

原本就詭異的曲子在黎娟沙啞的哭聲襯托下,顯得更加的怪誕,某些字音被拖得很長,搖搖曳曳,在偌大的商場頂端還形成了無盡的回聲。配着這回聲,周圍一些碎掉的玻璃外,吹進來了呼呼的風聲。

戴建軍害怕地抱臂四處張望着,深怕面前突然出現一些嚇人的孤魂野鬼。黎娟還在拍打着黃紙符,戴建軍聽着那哀哀怨怨的曲子,抖了抖身體,覺得渾身泛着一股冷意。這種冷好似冷到了骨頭裡去,只是一小會的時間,他就凍得嘴脣直哆嗦起來。戴建軍緊緊地裹緊了西裝外套,最後還是忍不住伸出了手不斷地搓着皮膚,似乎這樣不斷地摩擦能給自己身體增加一些熱度。

雲歌靈的視線從商場的一端移到了另一端,在她的目光定在四樓的某個位置時,那裡忽然閃過了一陣微光,接着,有什麼東西從上面掉了下來,砸在了他們面前的地板上。黎娟被嚇了一跳,手上的動作一下子就停了下來,哭喪的聲音也戛然而止,商場內突然恢復了一派的死靜。

黎娟連忙拾起掉在地上的鞋子,慌慌張張道,“我,我繼續哭喪!”

“不用了。”雲歌靈擺了擺手,邁腳走上了前去,把從樓上掉下來的東西撿了起來。她回過身來,把手中的東西攤開在掌心,讓衆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周鵬盛指着雲歌靈手中的懷錶,訝異地一時說不出話來。

剛纔掉下來的東西其實就是周鵬盛之前走陰弄丟的懷錶,懷錶從四樓掉下來現在依然完好,唯一明顯的變化,大概就是懷錶裡面的照片,顏色鮮豔了許多,一老一少躍然紙上。

雲歌靈甩了一下懷錶的鏈子笑着道,“老天爺看來還是站在我們這邊的,這不,一下子就把周宵的魂給找到了。”

“這不就是塊普通的懷錶嗎?”戴建軍不解道,“和之前沒啥區別啊……”

雲歌靈搖了搖頭,“之前走陰時讓周先生戴着這個懷錶找魂,是因爲這個懷錶是周宵心愛之物,能夠作爲指引之物,也就是說冥冥之中,作爲聯繫你和周宵的橋樑,它會帶你到周宵魂魄所在的地方去。如果沒有鬼物的襲擊,其實昨晚就能把周宵的魂魄給找回來了。”

“你的意思是,難不成現在周宵就在懷錶裡面?他怎麼躲在裡面去了?”戴建軍覺得自己的智商完全跟不上現在的發展。

雲歌靈扣開了懷錶的蓋子,只見照片中的老人眼睛突然眨巴了一下,在衆人瞪圓眼睛下,一陣煙雲升起,在煙霧散去後,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

老太太拄着柺杖,似乎對於在這裡見到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並不感到驚訝。相比老太太的淡定,周鵬盛一行人卻是已經嚇得臉色發青。周鵬盛猶豫了一會,才小聲地喚了一句,“媽,是你嗎?”

“你這是把日子過糊塗了嗎?不是我難不成還是你那死鬼老爹?”老太太甩着柺杖就敲了敲周鵬盛的膝蓋,力度並不大,這麼敲過去其實相當於給周鵬盛撓癢癢。

周鵬盛哪還管老太太是人還是鬼,見到早就過了世的母親出現在面前,周鵬盛就像個孩子一樣,哭得稀裡糊塗的,滿臉眼淚鼻涕,他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緊緊抱住了老太太。

“媽,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

“知道就好,小宵交給你們照顧,你們倒好,給我照顧成了這個樣子。”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老太太臉上卻沒有一絲怨言,含笑地拍了拍周鵬盛的後背。

戴建軍眼睛有點溼,他趕緊轉過身去抹了把眼淚。

黎娟抽抽噎噎地哭了好一會,才控制好情緒走上了前來,“媽,這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老太太抱着周鵬盛的腰,緩緩開口道,“我也不清楚,我在地府呆得好好的,突然感覺到小宵出了事,就求了閻羅王老爺放我暫時回了一趟陽間。一回來就看到有人要收小宵的魂,說是要幹什麼實驗。反正當時情況太過危急,我也來不及細想,帶着小宵就跑到了這邊來。昨夜忽然聽到鵬盛的聲音,我還以爲連鵬盛也出了事兒,等我們出來一看卻只看到了地上落了這個懷錶。我不知道你們都發生了什麼事,想着你們也許哪天會找到這邊來,就想着在這邊和小宵等你們。本來也想過帶小宵回去一趟,但是我擔心原本那些要抓小宵魂魄的人還在,就遲疑了。而且小宵是生魂,魂魄離體太久並不穩,現在魂魄已經支撐不住他的意識,我只能帶他寄居在這個懷錶裡,穩住他的魂魄。沒想到,誤打誤撞,今天倒是躲過了一些人的追查。”

王炸聽到“實驗”兩個字,腦海裡就浮起了僞裝成商場負責人的那個青年對着手機說的話。什麼實驗,要這麼多的魂魄?

“在我們之前,還有人進到了這裡來?”雲歌靈忽然出聲問道。

老太太點頭道,“對,三個男人,我躲在懷錶裡,鬼氣被掩走了,所以他們一直沒發現我和小宵的存在。不過也是因爲懷錶的原因,我並沒能看清他們的樣子,只能憑藉他們說話的聲音來判斷他們的性別還有人數。”

作者有話要說:  小嗦囉不配擁有名字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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