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守着, 我出去看看。”大古對同伴道，然後就邁腳走出了門口，走廊空蕩蕩的，沒見到人。
對門其他保安科的人已經檢查完畢走了出來, 瞧見大古奇奇怪怪的模樣, 就問了句, “咋了, 面色這麼難看？”
大古狐疑地看着他們, “剛纔是不是你們？”
“什麼？”其他人一臉困惑，完全沒聽懂大古的話。
大古看他們模樣也不像是裝的，心裡就更加的不舒服了, 剛纔真是風給弄的門？可是他都站在這好一會了，一絲風都沒見吹來。
“大概我想太多了。”大古擺擺手，“你們那邊有什麼發現？”
“就一書房, 不過灰塵蠻多的，黃小姐平時都不進書房的嗎？”其中一個人抱怨道。
“你那邊呢？”另一個人問大古。
“還沒看，燈壞了。”大古搖頭，接着道, “你們先去找小劉吧, 我們看完就過去。”
“那也行。”
大古轉身正想回到房間去, 突然背後一陣陰風颳過, 他忍不住打了個抖，回頭時餘光掃到了已經走遠的同伴背後，那裡竟然跟着一個穿着紅色長裙披着黑長髮的女人！大古趕緊擡手擦了擦眼睛, 那個紅衣女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大古打了個機靈，背後溼了一片，都是冷汗弄的。正在檢查房間的保安走出來就看到大古傻愣愣地站在門口，拍了他一下，大古直接就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滿臉的驚魂未定。
“大古，你咋回事啊，怎麼一臉看到髒東西的表情？”
大古嚥了咽口水，可不就是見到髒東西了嘛。
大古指着前面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紅色的女人……”
跟着大古一起的那名保安狐疑地望向走廊，那裡除了他們保安科的人哪有什麼紅衣不紅衣的女人。
對方搭了把手把大古拉了起來，笑道，“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這裡哪有什麼女人，你剛纔難不成看到黃小姐了？”
“也許吧。”大古喃喃自語了一句，怎麼看都覺得紅衣女人的身高要比黃瑜高一些，可惜他也不肯定那到底是誰，也不好說這種怪兮兮的話。
“屋裡沒見着人，想來黃小姐應該在主臥那邊了。大古，你能走不，你不是在我們面前天天吹自己膽子多大多大嗎？我看你啊，真撞鬼了比我們跑得還快。”
“去你的。”
大古拍掉了同伴的手，抹了把額頭的冷汗趕緊朝着主臥那邊走去。
小劉和小鐘三人戰戰兢兢了好一會，爲了保險起見，小劉去敲門叫人，小鐘和另外一個人則給他守着，就看這次是哪個搗蛋鬼這麼整他們。
小劉又敲了一次門，黃瑜說話的聲音從他們出現後就沒停過，這次除了她的聲音外，還有一個四五十歲大娘在附和着。
小鐘背對着小劉，用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道，“哥們，不如我們直接撞門吧，這樣一直敲也不是辦法。”
“我看也是，那你們往後退一些。”小劉點點頭，等小鐘他們退開後就蓄力一腳踹在了門上，門應聲砸在牆上，直接就被踹出了個大窟窿來。
門一開，小劉三人一眼就看到了臥室內，正坐在牀上背對着他們的女人，看身材髮型是黃瑜沒錯了。但是他們弄了這麼大的聲響，黃瑜竟然都不轉過身來瞧一瞧，這就實在太古怪了些。
小劉三人也不知怎地，背後涼涼的，感覺昏暗的臥室下，背對着他們的黃瑜說不出的怪異。在黃瑜正前方還有一扇窗，此時窗戶緊緊地關着，但沒有拉窗簾。小鐘擡頭不小心望過去的時候，竟然在窗戶上看到了一堆人扒拉在黃瑜的身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似乎感受到了小鐘的視線，幾十雙的眼睛齊刷刷地就轉到了小鐘的身上。
小鐘上牙牀和下牙牀已經開始打架，臉上的汗就像決堤的洪水直往下掉。他全身都在顫抖，連旁邊的小劉都感受到了。小劉偏頭看向小鐘，差點沒被他的表情嚇到。
“你臉色怎麼那麼差？不會是生病了吧？”
小鐘牙齒咯咯的響，顫抖地伸出了手指指向了窗口，“那……那裡……有……有好多人……”
什麼？小劉和另外一名保安連忙擡頭看去，窗戶外灰濛濛的，除了樹木外根本什麼也沒有。
而且這裡可是頂樓！
“你看錯了吧，只有樹木。別嚇人啊，大哥。”小劉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帶頭先走進了臥室，對着背對着他們的黃瑜小聲地叫了幾聲，“黃小姐？黃小姐！”
另外一名保安跟在小劉身後，“這黃小姐怎麼不搭理人。”
小鐘望着已經走出去的小劉兩人，差點沒把舌頭給咬了，想阻止已經遲了。他趕忙回頭，窗戶上倒映出來的人還在，他們此時已經不再看小鐘，而是齊刷刷地把視線落到了往他們靠近的小劉等人身上。
小鐘嚇得臉更白了。
“黃小姐，你沒事吧。”小劉這時已經走到了黃瑜的身後，他擡手輕輕地拍了拍黃瑜的肩膀。
黃瑜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房間陷入了莫名的死寂中。
小劉和另一名保安心裡有些毛毛的，而且發現靠近了黃瑜後，怎麼好像被陰物圍在中間似的，冷得不行。
“黃小姐，你沒事吧？黃小姐？”
小劉又喚了幾聲，拍了好幾下黃瑜的身體，黃瑜依然直挺挺地坐在那，頭也不回。小鐘的視線緊緊地盯着窗戶，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在他的眼中，原本掛在黃瑜身上的“人”現在有好幾個都扒拉在了小劉和另一名保安身上。那些“人”咧着嘴，笑得陰測測的。
小劉偏頭問旁邊的同事，“你有沒有覺得身體好重？”
“有，好像背了好幾個人似的。”另一名保安點點頭，隨口開了個玩笑。
小鐘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非常想說這玩笑話真的一點都不好笑。
小鐘張張嘴，想要出聲提醒小劉兩人一句，但是話剛想說出口，那些掛在小劉他們身上的“人”就齊刷刷地望向了自己這邊，眼睛瞪得又圓又大，彷彿在警告小鐘一樣。
小劉扭了扭脖子，覺得身體真的越來越重，簡直就像背了好幾十斤的重物。他也沒細想，只想趕緊解決了黃瑜的事早點回去。小劉走到黃瑜的面前，發現黃瑜閉着眼，看起來彷彿睡着了般。
小劉朝着自己同事努了努嘴，示意他過來。等對方走到自己身邊時，就小聲地湊到他耳邊道，“這……黃小姐是不是在夢遊啊？”
聽說夢遊的人最好別打擾，不然叫醒他們他們就會直接死掉。
“看起來有些像。”另一名保安嘀咕道。
小劉蹙起了眉頭，“這下怎麼辦？”小劉擡頭望向小鐘，小聲叫喚道，“小鐘，你還站在那幹嘛？快來瞧瞧，你是讀書人，你說說現在怎麼辦？”
小鐘憋得臉都紅了，他想告訴小劉兩人他們身邊有鬼，但是又礙於鬼的面子說不出口。
“這小鐘咋回事啊？”小劉有些抱怨。
另一名保安首先發現了小鐘的不對勁，他忍不住小聲道，“你有沒有覺得小鐘有點奇怪？”
小劉皺着眉頭，才注意到他滿臉虛汗，臉色蒼白，雙腿好像還在簌簌的抖動。
“怎麼看起來好像見了鬼似的……”身邊的保安喃喃自語。
小劉驀地瞪大了眼睛，呼吸有些停滯，罵了一句，“別說渾話了，這世道哪來那麼多的鬼。”
說着，小劉再次把視線落回了黃瑜身上，目光剛落到她臉上，恰巧就對上了黃瑜猛地睜開的雙眼。
“喝——”
小劉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另一名保安被小劉的動作嚇了一大跳，他剛想破口大罵時轉頭就發現黃瑜已經醒了，一下子忘了小劉的事，高興地對黃瑜說道，“黃小姐，你終於醒了，剛纔真是嚇到我們了，你剛纔是睡着了嗎？我們敲了半天門也不應一下。”
黃瑜的視線從小劉身上移到了說話的保安那裡，她忽然咧開了嘴，抓着人的手就拍了拍，“哎，現在的小夥就是有精神勁兒，哪像我們那個年代的，個個瘦不拉幾，天天吃不飽飯。”
小劉兩人怔愣了一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黃瑜的口音怎麼變鄉土了？他們記得黃瑜可是說得一口漂亮標準的普通話。
“黃小姐，你真的沒事？”小劉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問道。
黃瑜揮了揮手，“這身體硬朗得很呢，能有啥事兒，你們這些年輕人膽子就是少，還愛瞎操心。對了，你們吃過飯沒，現在都幾點了，外面天都黑了，來來來，都留下來，大夥一起吃個飯。”
說着，黃瑜一把就抓住了小劉和另一名保安的手，也不等他們拒絕，直接就抓着兩人一起出了臥室。黃瑜在經過小鐘身邊時，停下了步伐，僵硬地轉過腦袋看他，咧着嘴露出陰深深的笑，“小夥子也一起啊，你體質不好，該好好補補。”
“……好。”
小鐘緩緩地點了點頭，目送黃瑜朝着廚房走去時，忍不住回頭又看向了臥室裡的窗口，那裡黑漆漆的早就沒有任何人影。
大古等人也撞見了黃瑜，大古視線在黃瑜的衣服上頓了頓，不是紅色的長裙。黃瑜連他們也一起招待了，根本不允許他們離開，壓着他們就坐在了大廳的沙發上，自個兒哼着歌就進了廚房做菜。
大古摸了一把屁股，都是灰塵。小劉拍了拍大古的肩膀，對着其他人勾了勾手指，大夥就頭靠頭湊到了一塊，小劉瞄了一眼前面的廚房，小聲道，“我們真要留下來吃晚飯嗎？”
其中一個保安道，“被上頭知道我們可要受處分的。”
“大古，你去跟黃小姐說一聲唄，就說我們回去了，她的門我們等會就找人來修理。”另外一名保安推了推大古。
大古也不知道神遊去了哪，好一會纔回過神來，“啊，你們說啥？”
“大古，你咋了，魂不守舍的。”小劉狐疑地看向大古，又望向小鐘，“還有你小鐘，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在抖，你以爲自己是打樁機嗎？而且臉色那麼蒼白，還流了那麼多汗，你不會真生病了吧？”
大古和小鐘都紛紛搖了頭，只能把不安壓在了心底深處，撞鬼這事還是別說爲好。
幾人就這麼推脫來推脫去，最後黃瑜直接把飯都做好了，他們都沒好意思說離開。最後只好齊齊走到了飯桌前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黃瑜給他們每人拿了碗筷，就招呼他們趕緊趁熱吃菜。
黃瑜剛坐在凳子上，整個人突然晃了一下，腦袋垂了下來。小劉他們剛拿起筷子想要夾菜，看着黃瑜的模樣差點沒被嚇到。
“黃小姐！黃小姐，你沒事吧？”小劉小聲地喚了幾聲，可惜黃瑜又像初時在臥室夢遊那樣，眼睛閉了起來，一動不動的。
“要不，我們還是報警吧？”另一名保安害怕道。
“報警吧”三字剛說完，黃瑜抖了抖，忽然就擡起了頭來。她見小劉等人都看着自己，咧嘴一笑，操着一口北方口音就道，“咋滴咧，咋不吃菜，這菜多香啊，大夥趁熱吃唄。”說着，她就擡起了右腿，一手擱在上面，就着這個粗俗的動作大口大口地扒拉起了大白米飯。
小劉等人看着黃瑜吃菜的動作，突然就沒了胃口。怎麼這黃小姐一下子就像被北方大漢上了身似的，又是翹腿，又是下手拿雞腿，那嘴巴張得比他們還大，吃飯的速度更是迅猛，完全就是個大大咧咧的男人。
黃瑜吃飽後重重地打了個嗝，伸手就往旁邊掏了根牙籤，掀開嘴巴毫無形象地當着小劉等人的面剔起了牙。
小鐘心裡有個非常不好的猜測，他的餘光不經意掃到了餐桌上，餐桌剛纔擦過，此時上面鋥亮鋥亮的，人的倒影都能清晰地倒映出來。而在黃瑜那邊，她的倒影裡除了她本人外，還出現了好幾個“人影”。
大古也好不到哪去，他擡起了頭來，一下子就看到了倚靠在廚房門口的紅衣女人。女人穿着鮮紅的長裙，沒有穿鞋，露出來的胳膊和腳黑糊糊的，就像是被火燒過一樣。而且她頭髮往面前披着，讓人根本無法看清她的表情。不過大古也不想看清就是了，他已經嚇得桌底下的雙腿不停地顫抖了起來。
“咋滴咧，你們怎麼不吃？趕緊吃啊，菜要涼了！”黃瑜露出雪白的牙齒，笑嘻嘻道。
小劉等人覺得哪裡有點奇怪，但是又一時說不上來，只能應了聲扒拉了幾口白米飯。飯一進口，他們就發現這還是半生熟的，菜也是，已經爛了，吃進嘴巴有着股無法形容的味道。
這種飯菜，剛纔黃瑜怎麼還吃得那麼開心？衆人禁不住泛起嘀咕。
終於解決了這頓煎熬的晚飯，小劉等人見黃瑜沒事，就相繼告辭了。很快，諾大的大廳只剩下小鐘和黃瑜兩人。
小鐘其實也想跑，但是又擔心黃瑜，而且還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情要交代，想跑也沒法跑。
小鐘小心翼翼地看向正在洗碗的黃瑜，“黃姐，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
黃瑜哼着七八十年代的小曲兒，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止，聽到小鐘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清清脆脆的。她道，“小鐘你說的是哪裡不對勁啊？”
哪裡都不對！小鐘內心嘶吼，但是又因爲害怕大氣不敢喘，啥話都憋回了心裡。
黃瑜洗完碗，抽出一張乾毛巾擦了擦手，然後撩起垂落的髮絲，姿態妖嬈地走向小鐘，伸手就挑起了小鐘的下巴，舔了舔嘴脣，“姐姐現在才發現，小鐘你五官還挺清秀的。”
小鐘臉一紅，也不知怎地，被此時的黃瑜一盯，下腹就一緊，就像是被美女蛇盯上了一樣。他趕忙往後退去，擺了擺手慌張道，“黃，黃姐，我，我們還是說說正事吧。”
“正事？”黃瑜尾音一挑，輕笑出聲，“你們這些小年輕的緊張什麼，好吧，你說說有什麼正事？”
小鐘拍了拍臉道，“現在《13個直播地》□□過多，肖琳死了，林發又失蹤了。聽說陸連臻宋戳他們都不打算參加第三場直播了，黃姐，你說我們是不是也讓雲歌雅終止和恐怖直播的合約？”
黃瑜聽到某三個字臉上有微微的變化，不過這變化太快，小鐘並未發現。黃瑜捂着嘴笑了笑，“別人死了，失蹤了又影響不到我們，按我說啊，這直播節目就該一直參加，有錢不賺不是傻子是什麼？別人怎麼能和我們歌雅比啊，一個手指頭都比不過。終止合約幹嘛？要不然，你去問問歌雅，她如果不想播，那咱們就不參加。我都聽她的！”
小鐘覺得黃瑜說得也沒錯，但是又感覺哪裡不對。以前黃姐不是覺得雲歌雅年紀太輕，有什麼事都讓自己別告訴她的嗎？
黃瑜接着道，“對了，最近我們歌雅有沒有什麼活動啊，你說給我聽聽。”
黃姐什麼時候這麼關心雲歌雅了？小鐘在心裡嘀咕了一句，轉頭卻認真地回答她，“陸連臻陸導那邊有意向請雲歌雅拍他的電影，還有好些公司的廣告也在等着我們的答覆，黃姐你怎麼看？還是像以前那樣，把這些工作都給推了嗎？”
“推什麼推？”黃瑜打斷他，“你說說，這些廣告啊電影啊是不是好活兒？”
“是好活兒沒錯，不過你以前不是說……”
“我說了啥，人都是會變的嘛！”黃瑜揮了揮手，笑道，“這樣吧，你把那什麼電影啊廣告啊都拿去給歌雅看，她喜歡咱們就拍，她不喜歡我們也不逼她。”
小鐘心裡更加困惑了，前幾天黃瑜還告訴自己雲歌雅黑粉太多，根基不穩，不宜發展過快。現在怎麼什麼都讓他去問雲歌雅的意見，黃瑜這是重新部署了雲歌雅的藝人之路嗎？
小鐘又跟黃瑜說了幾句，就走出了她的屋子。在等電梯的時候，小鐘忍不住回頭，就看到了黃瑜站在昏暗的門關，她的身後掛着十幾個人，這些人齊刷刷地望着自己，對着自己露出陰測測的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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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歌靈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雲付海和雲蘇禮已經在來醫院的路上。她無事可做，就掏出手機打開了微博，微博上還在刷着《13個直播地》的事，事態非常嚴峻。雖然警方那邊已經確認肖琳是因爲抑鬱症所以跳樓自殺的，但是肖琳粉絲那邊並不接受這種說法，把一切罪過都推到了節目組身上，覺得都是他們害死肖琳的。
而林發失蹤一事好像已經有了新的進展，當雲歌靈想要點開一條關於林發最新的消息時，走廊前面就傳來了雲付海罵罵咧咧的聲音，還有云蘇禮低聲溫和的勸慰聲。
雲歌靈來不及看關於林發的博文，只好把手機收了起來，站起身等着雲付海他們的到來。王嫂也聽到了聲音走了出來，當看到自家老闆，眼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
雲付海掃視着雲歌靈和王嫂，氣急敗壞道，“我只是走了沒幾天，白萍怎麼就不行了？你們平時都是怎麼照顧人的？”
王嫂抹着眼淚，怯懦道，“我們也不知道會這樣，夫人之前還好好的……”
雲付海松了鬆自己的領帶，硬生生把怒氣給壓了下去，“醫生那邊怎麼說？檢查做了嗎？我們不缺錢，讓醫院給夫人做個全身檢查，徹徹底底查一遍，一個好好的人怎麼就說倒就倒？”
“醫生說……夫人的身體很奇怪，也沒見身上有切口，但是腎臟偏偏就不見了。而且全身檢查也做了，什麼也沒檢查出來，醫生說按夫人的飲食習慣和往年的體檢報告，身體應該很健康纔對，但是檢查報告卻顯示她的生理機能都在急速倒退，完全不像她這個年齡該有的，反而……”
雲付海看着王嫂支支吾吾，就忍不住來氣，“反而什麼！”
王嫂縮了縮脖子道，“反而……更像是七八十歲的老太太，身體機能和皮膚比人老太太還不如。”
“庸醫！庸醫！”雲付海叉着腰指着王嫂就大罵起來，“這醫院不靠譜，雲柯，你去把手續辦了，我們轉院！什麼還不如七八十老太太，白萍才幾歲？這醫院根本就不會治病！”
“爸，你別生氣。”雲蘇禮上前扶住了雲付海，“我們先進去看看媽，讓雲管家先去把手續辦了，你可別氣壞了身體。”
雲付海氣得臉都紅了，聽到雲蘇禮的話，呼了口氣，“行，我們先進去看看白萍。”
雲歌靈嘖嘖兩聲，見他們好像忘了自己這號人，也不跟着他們進病房，而是掏出手機把剛纔還沒看的博文點開。
“嗯？林發死了？”
雲歌靈又翻看了一下當地警局和林發公司的微博，最後點開恐怖直播的官博，上面最新置頂的消息的確是證實林發死了，屍體在某個海灘前被一對小情侶發現。
雲歌靈划動屏幕，看起了粉絲們的評論。
——告訴我今天是不是愚人節？
——樓上，愚人節早過了，接受現實吧，林發真的死了，警方那邊也確認了
——我不相信，林發不是失蹤了嗎？怎麼突然就說他死了？我林哥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死的
——屍體都找到，警方也驗了DNA，就是林發沒錯
——聽說林發的屍體是飄到岸邊後才被人發現的，他這是被人殺了丟屍在海里還是自己跳海自殺的？
——感覺娛樂圈真亂啊，接連的死人，別告訴我林發也有抑鬱症啊
——恐怖直播節目有毒吧，會不會肖琳和林發人都是他們殺的？不然好端端的，肖琳怎麼就跳樓死了？林發怎麼就跳海了？
——之前知道林發失蹤我就有不好的感覺，現在果然證實了我的第六感沒有錯，他真的死了
——節目組呢，快給我們一個說法，肖琳在直播中跳樓自殺，林發則是在直播中失蹤的，現在屍體也找到了，節目組還想要裝聾作啞嗎？
——賭一包辣條節目組想要就這麼不吭聲把事情揭過去
雲歌靈又把微博轉回到了警方那邊，在最新的消息下，雲歌靈看到了好幾條非常特別的評論。
——我認識那對發現林發屍體的情侶，我是女生的舍友，聽我朋友說，林發的屍體泡得完全看不出樣子，而且全身都腐爛了，看起來不像是死了兩三天，更像是死了十多天了
——我家就在那附近，我很喜歡跑步，發現林發屍體那天，我也在，當時海灘那裡可是圍了好多人，聽他們說，發現屍體時，屍體身上也沒見綁重物沉屍啥的，極大可能非他殺。然後那天黃昏漲潮嘛，屍體就直接被衝到了岸上
——我也是住那附近的，就像樓上說的那樣，我佔着個子矮，還往人羣裡面鑽了去，兩隻眼5.0，我直接就看到了林發那被泡得腫大的屍體，那味兒難聞得很，就像晾曬了好幾個月的鹹魚一樣，而且身體腐爛得根本沒法看，皮膚都起皮了
——警方的意思是不是更傾向林發是自殺的？畢竟在林發身上也看不到什麼傷口和掙扎的痕跡。但是也沒聽過林發有抑鬱症啥病啊，應該不會像肖琳那樣抑鬱症發作自己跳海自殺的吧
——一個人自殺了說是偶然，但是兩個人都死了，而且就差那麼兩三天，怎麼看都更像是某種陰謀
雲歌靈手指一劃，點開了警方公開的一張發現林發屍體時的照片，因爲屍體腐爛等原因，警方沒有把林發的樣子拍出來，只是遠遠地拍了好幾個警員圍着裝着林發屍體的黑袋子研究的畫面。
雲歌靈把照片拉大，仔細地把照片內的每個角落都翻了個遍，最後仔細觀察撞裝屍體的黑袋子，可惜拉鍊拉得很緊，根本無法看到裡面的林發。
就在雲歌靈研究這張照片的時候，雲柯的聲音在她身側響起。
“小姐，先生叫你。”
雲歌靈手指一頓，擡頭就看到雲柯正微微地彎着腰望向自己的模樣。她動作自然地把手機關掉，默默地收入了自己的兜裡站了起來。
“爸叫我？”
雲柯的餘光從她的褲子上挪開，斂眸道，“是。”
“我知道了。”雲歌靈邁腳朝着尹白萍的病房走去。
雲柯安靜地站在原地，微微低着頭，白色的手套上正握着一個黑色的手機。他手指輕輕地撥弄了一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昏暗的走廊把他的影子拖長，旁邊來來往往都是人，但是這些人卻彷彿沒見到雲柯一樣，從他身邊打馬而過。
雲柯依然面無表情，眼神清清冷冷的。他收起了手機，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整了整衣領，邁腳走進了前面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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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白萍最後還是轉了醫院，不過即使換了醫院，檢查結果還是和原來的醫院相差無幾。當雲付海聽到醫生那句“準備後事”的話，氣得直接就把病房裡的花瓶都給摔了。
雲歌靈對於尹白萍一家的事並不上心，當她知道林發死了後，這兩天一直都在密切關注着相關的事情。
肖琳自殺，林發跳海這些事紛至沓來，恐怖直播直接就被推到了風尖浪口。粉絲們都要節目組給個解釋，但是節目組就是閉口不談，官博上照樣只是發着一些其他的博文。
警方那邊也迫於輿論壓力，一直在調查林發的事。現在《13個直播地》一個不好可能就會被警方喊停，偏偏節目組卻不着急。
在事態快要無法控制，已經在恐怖直播門口出現粉絲暴力傷人的事情後，《13個直播地》節目組終於召開了記者會。
雲歌靈找了個地方戴上了耳機，看起了這場實時轉播。
現場的記者衆多，□□大炮架了一地。當記者會開始時，一身簡潔西裝的韓婷就走上了臺。她的手裡拿着一沓紙張，神色冷靜又淡漠，看不出任何一絲的緊張。
一名記者獲得了發言權，他問，“對於最近當紅家肖琳自殺和偶像實力演員林發失蹤後被確認死亡一事，韓小姐你怎麼看？”
韓婷沒有回答，而是又叫起了另一名記者。接連聽了好幾個記者的問題，這些問題大都是圍繞林發和肖琳還有節目停播方面展開的。
“這麼危險的節目韓小姐覺得有存在的意義嗎？節目會不會面臨停播的可能？”
“肖琳有抑鬱症的事節目組知道嗎？如果在知道的前提下還讓肖琳進行直播，節目組會不會太過殘忍？”
“林發失蹤的事備受矚目，前天林發的屍體被發現出現在海灘上，韓小姐知不知情？”
“第三個直播地還會繼續下去嗎？是否已經確定目的地？同樣的是否——已經確定了安全性？”
“韓小姐……”
韓婷等記者都問完後，她才推了推眼鏡冷靜地開口：
“首先，對於肖琳和林發的意外，我們節目組感到非常的抱歉。但是，對於污衊我們節目組的發言，我們有權利追究其發言人的法律責任。不知在座的各位清不清楚我們做《13個直播地》的主旨，挖掘恐懼，大玩心跳遊戲，發現任何的不可能。”
“在這裡，請大家聽一段錄音。”
韓婷話落，雲歌靈就聽到了一陣稀稀疏疏的吵雜聲音，之後，小河等原先節目組的人和雲歌靈他們參加第一場還有第二場的嘉賓們或者經紀人的聲音接連響起。
“在邀請嘉賓參加直播節目的時候，我們的工作人員已經再三強調過，《13個直播地》將會去一些荒廢的村落或者廢棄大廈等地方，我們的人員也不會提供任何的幫助，這檔節目就類似野外求生一樣。在錄音中，我們也告訴過他們希望他們再三確定才簽下合同，直播節目過程中或許存在着某種無法預料的危險，而這些嘉賓和嘉賓的經紀人也表示了理解。並且，在節目開播時，我想觀看過的觀衆都該記得，我們是警告過嘉賓最好團隊活動而不是單人匹馬，那麼擅自離隊的肖琳和林發，這個責任在誰？”
記者覺得韓婷簡直在扯歪理，但是又找不出反駁的話。
韓婷也沒給他們反駁的機會，直接就擡起了手，在她的背後，那巨大的屏幕突然亮了起來。上面出現了一份合同，記者們紛紛把目光落到了合同的條例上。通常節目與嘉賓簽訂的合同是不對外開放的，這還是記者們第一次看到關於《13個直播地》的合同內容。
上面用大紅的筆在一些重點部分劃出了重點，當記者們看到這“賣生契”內容的時候，都忍不住唏噓了一聲，然後看到嘉賓出演直播節目後可以獲得的不菲利益，一些記者都不由得心動了起來。
這恐怖直播也太大手筆了吧，嘉賓光是參加一輪直播，不光是賺得人氣，還賺了錢啊！
“這是我們節目組和嘉賓簽訂的合約，每份合約上都簽着嘉賓的名字。裡面強調得很清楚，在節目中出現的任何傷亡問題，我們節目組概不負責。如果嘉賓不願意，他們大可不籤，現在簽了，出了事就把一切責任按壓在我們頭上，我們表示這鍋我們不背。”
“還有，不知道各位清不清楚新修訂的法律條例。在娛樂節目中，嘉賓如果簽訂了合約，如非本節目刻意傷害，國家無權叫停我們的節目。同樣的，嘉賓在節目中遭到他人傷害，我們節目組也不負任何法律責任，只需賠償相應的‘工傷款’。而賠款相關，我們正在和肖琳林發的公司洽談。”
韓婷推了推眼鏡，最後丟下了一個巨型□□。
“《13個直播地》將推出素人計劃，報名方式詳見微博，獎金豐厚，期待你們的參與。這次的記者會到此結束，謝謝。”
韓婷鞠了個躬也不管吵吵嚷嚷還有一堆問題沒問的記者們，直接就回到了後臺。而在電腦手機上圍觀這場記者會的觀衆和粉絲聽到“素人計劃”時已經炸開了鍋！
他們是不是有機會和陸連臻這些明星近距離接觸？每個粉絲的心裡都蠢蠢欲動起來，關於肖琳和林發死亡的事情直接就被素人計劃的熱度給壓了下去。
反正不管肖琳和林發的粉絲還有經紀公司怎麼跳，在殘忍的法律面前，恐怖直播的節目還是好好地生存了下來，根本沒有被叫停的可能。
這是個法律至上的年代，生命很值錢，同時生命也非常的廉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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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歌靈摘下耳機，走出了角落，心裡對於那個素人計劃倒是有點感興趣。
“你說恐怖直播的人是不是早就預料到節目中會有嘉賓出事啊，不然節目組的人怎麼準備得這麼妥當，又是錄音又是合同的，簡直鑽了法律的空子。”
“你想太多了吧，誰能想到會出現這種事情。而且你想想，如果不是去鬼鎮直播，怕是那個廖什麼的殺人魔還在逍遙法外呢！”
“哎，你說得也對。對了，素人計劃是不是真的，嘉賓出場費那麼高，素人應該也不差吧？”
“你想參加？”
“難道你不想？這可都是錢啊，直播又有啥難的，或許我們還有機會成爲明星……”
雲歌靈走過一家病房的門前，就聽到了站在門口的病患家屬大大咧咧毫不避忌的聊天內容。她走出了一段距離，回頭看着那兩個人因爲激動而漲紅的臉，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金錢讓人瘋狂。
恐怖直播節目組真的只是單純爲了節目效果才推出了素人計劃嗎？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的世界大概更偏向國外社會，恐怖直播的節目就類似國外合法持槍啥的~
節目暫時黃不了，主角還得直播發家致富~反正就看文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