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雲歌靈問水鬼,“誰讓你殺了誰?”

水鬼道, “一個小孩, 讓我殺了這個村子的村長。我看那村長也不像什麼壞東西, 沒想到還有人想殺他。”

“村長死在祠堂裡就是你動的手?”

水鬼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王炸和雲歌靈的表情, 確定他們和褚大民不是什麼親戚關係後才緩緩道, “是我動的手, 那天剛好要找人借命, 借完命有人要和我單獨簽約, 我就應下,打算一天把這些事情弄完就離開……”

“你能形容一下讓你殺村長的人長什麼樣子的嗎?”

“看起來十八歲上下吧, 不知道有沒有成年, 反正就那個年齡段,是個男生, 身材瘦削,看起來和你差不多高,皮膚泛黃,提起村長的名字他整個人就顯得很陰鬱,他的家就在祠堂那附近。他好像是姓鄭還是姓陳來着, 我離開的時候見有人這麼叫他。”水鬼想了想,把大致知道的信息都說了出來,不過他向來都是只辦事不管閒事,所以有些事情並不怎麼留意,雖然他看似說了很多,其實有用的信息並不多。

年紀, 性別,身材和皮膚按照水鬼的標準,起碼能在這個村子裡找出好幾個符合條件的人。雨村的人大都身材瘦削和皮膚泛黃,這都快成了硬標配了。

雲歌靈摸着下巴,喃喃開來,“姓鄭,姓陳……”如果說姓鄭的,他們剛好就認識一個,那就是鄭宏鵬,而鄭宏鵬的年紀還有身材身高都完美符合了水鬼說的標準,只是鄭宏鵬看上去似乎並不怎麼陰鬱,而且村裡的人爲什麼要殺死褚大民,看得出來褚大民在村裡還是有些威望的,不像是大奸大惡的人,身上也沒有纏上什麼死氣,說明他也沒有傷害過人,況且鄭宏鵬還只是個剛成年的孩子,殺人……他真的做得出來嗎?

水鬼怯弱道,“我現在什麼都告訴你們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雲歌靈望向了王炸,王炸點頭道,“走吧。”

水鬼聽了他的話,立刻就高興地想也不想,拖着自己殘破的身體就化作了一灘水跡,消失在了原地。雲歌靈看着地板上溼了一灘的漿液,饒有興趣道,“王炸,我以爲你不會放過它的。”

王炸淡淡道,“我讓他走,但沒說放過他。”

王炸在水鬼身上加了鬼氣,這些鬼氣會日日夜夜地折磨它,直至它死亡。王炸從不是手硬心軟的人,欺負過雲歌靈的人,他從來不會因爲對方是什麼身份或者有什麼苦衷就會放過他。欺負過就是欺負過,王炸只覺雲歌靈身上的傷痕礙眼得很,可以想象水鬼對雲歌靈都做過了什麼,如果不是自己趕到,怕是水鬼直接便要了雲歌靈的命。

水鬼按章辦事,那王炸便感情用事好了。

在水鬼離開後,雲歌靈沒有立刻離開竹樓,而是對着屋內喊了好幾聲,“烏婆,你還在不在,烏婆,你還在不在?”

不管雲歌靈怎麼叫喊,竹樓都是一片死寂,這裡似乎從來沒有過一個死後還愛吃肉的老婆婆。

王炸環視了一圈道,“這裡沒有鬼氣。”

雲歌靈眯了眯眼,掏出了手機,此時時間已經跨到了凌晨三點,雖然天空還一片黑暗,但是這黑色顯然已經淡了許多。雲歌靈不知道是烏婆不想見他們,還是頭七已過,她選擇了離去投胎,結果都是,他們沒法再見到這個老婆婆,也無法在與之交談。

“走吧,我們去對面找林姨。”

雲歌靈收回了手機,對王炸道。兩人快步朝着大門走去,在疾步去往大門的路上,雲歌靈順便簡短地把自己從烏婆那裡聽來的一些關於雨村的事情都告訴了王炸。

王炸聽完後,沉默了一會才道,“無法入輪迴,即誕生怨鬼,現在就算沒了水鬼借命,這個村子的人都不會活得太久。鎮鬼牌在古時候的確是能鎮一方大鬼,但那是在用陰木製成和佛壇享七七四十九天香火的前提下,纔會發揮出它真正的鎮鬼作用。雨村這裡所謂的鎮鬼牌,真要說起來,僅僅只是真正的鎮鬼牌的瑕疵品,依然有鎮鬼的效果,不過不是所有鬼都能震懾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大鬼鎮不了,普通鬼魂也鎮不了,只能鎮住力量不大,但是滿身怨氣的怨鬼。”

王炸繼續道,“而這都是一時的,雨村做的事有違天理,那些怨鬼的數量也在不斷的積攢,我過來時便看到萬鬼環村的畫面,那些怨鬼中,有些力量已經快要衝破這鎮鬼牌的震懾,想來鎮鬼牌是支撐不了多久。”

“自作自孽,咎由自取,沒有人可以幫得了他們。”

王炸緩緩說出這十八個字後便淡漠地搖了搖頭,雲歌靈也不提什麼救村的話,救了又如何,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如果雨村還有點危機感的話,就主動去請些和尚過來超度怨靈,雖不能完全治本,但是治標也能給他們拖點時間,死傷不會太重。不過看現在雨村人的意識,實在是難事,最後的究竟會怎樣還是取決於他們的行動力。

另一邊。

苗燦和老警官拜訪完了萬美娟一家,萬美娟和劉翠對於焦大嫂的說法相差無幾,不過在萬美娟嘴裡,老警官和苗燦聽到了更爲詳細地關於林姨女兒之死的故事。

林姨女兒的確是因爲高燒不退的原因跟着衆人出了村,但是出村後並不是因爲突然疾病加重來不及去醫院,林姨的女兒才死去的。這中間也沒有發生焦大嫂突然變卦要去取貨的事情,他們的目的地從來都只有醫院這一條路。

只是在去往醫院的路上,他們的車子與迎面而來的一架大貨車撞在了一塊。他們的車子當時恰巧是焦大海駕駛,而焦大嫂坐在了副駕,林嫂一家三口則坐在了車後面。那會兒林姨的女兒剛好單獨坐在了副駕的右邊,即焦大嫂背後。大貨車衝過來的瞬間,原本砸過來的方向是對着焦大嫂的,但是焦大海爲了保護自己的妻子,硬是在最後的關頭,打了方向盤,把林姨女兒的方向轉到了大貨車的車頭底下。

林姨女兒被大貨車壓成了肉漿,當場死亡,被救出來時死狀非常慘烈,已經完全看不出人樣。而焦大海四名大人,受傷最重的就是林姨的丈夫,林學。可能是危急時刻的本能條件反射過於驚人,林學看到自己的女兒和妻子就要被大貨車壓倒的時候,就飛撲了過去,打算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的妻女,可是這場車禍發生在千鈞一刻之間,那時候轎車內是完全封閉的狀態,林學只來得及護住自己的妻子和伸手推了一把昏昏欲睡的孩子,可惜當時車門緊鎖,這一推並不能把他的女兒救下來,反而把自己的孩子更快地推向了死亡。

除了林學受傷嚴重一些外,其他三人比較幸運,當時只受了些輕傷,養一養,身體也就健康了起來。不過身體是好了,但是心裡的傷口卻是怎樣都縫合不回原樣。雖然這事不能全怪了焦氏夫婦,但是死的是林家的女兒,不管事情如何,林家是埋怨上了焦家。兩家人的關係因此破裂,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趨勢。

村裡人把林家和焦家的這件事傳着傳着就變了樣,最後就變成了焦大嫂取貨間接害死林家女兒的版本,不知道是出於愧疚還是什麼,焦家夫妻也沒有走出來解釋這一件事情,慢慢的也就被人當成了默認,最後使得村民對焦大嫂的觀感變得極差。

鄭宏鵬大概就是那些一知半解,之後相信了流言的人。

苗燦聽後唏噓了一場,她也無法說清在這起車禍事件下誰是對的,誰又是錯的。焦大海作爲焦大嫂的丈夫,在大貨車就要壓上焦大嫂時本能地救自己的妻子似乎並沒有錯,但是他卻忘了在焦大嫂身後還有一個十多歲的孩子。

林家人埋怨焦氏夫婦也能理解,如果不是焦大海突然打了方向盤,有林學的保護,小女孩或許只是受重傷,而不是當場死亡,還死狀如此的慘烈。不管如何,做出怎樣的選擇,這一起車禍似乎都要死一個人,要麼死的是焦大嫂,要麼死的就是林家的小女孩,知道這件事情真相的人或許都只能像苗燦這樣,唏噓一聲。

苗燦道,“聽了鄭宏鵬、劉翠還有萬美娟的話,好像無一不把殺害焦大海和焦大嫂的兇手的苗頭指向了林家人。雖然焦家不是刻意害死林家的女兒,但是也算半個間接害死對方的人,林家的人要報復焦家,似乎情有可原。”

“林家人的確嫌疑最大,不過現在只是聽他們一面之詞,沒有確切的證據,我們只能做個懷疑,並不能把他們當成兇手。還是得找到證據才行,不然說再多都沒用。”老警官緩緩道,他轉了彎邊走邊說,“劉翠,萬美娟都問了,我們現在再去一趟林家,問完後,先回帳篷那邊,看看那邊有沒有什麼新發現。”

“是。”

苗燦緊緊地跟在老警官的身後,兩人很快就來到了林家的竹樓附近。不過在他們就要邁腳走上林家竹樓的樓梯時,苗燦卻是腳步一頓,往後看了一眼。

苗燦狐疑道,“老大,你有聽到對面傳來的聲響嗎?”

“什麼?”

苗燦斟酌了下語句道,“我剛纔好像聽到一聲砰的聲音,好像是從這附近傳來的。”

老警官停下了爬樓梯的動作,往四周環視了一圈,“我沒有聽到,保險起見,這樣吧,你上去找林姨,我到附近看看。”

“要不還是我去?”

老警官拍了拍苗燦的肩膀,和她錯身而過,右手撫上了腰包道,“你那三腳貓功夫和急性子,真遇到情況只會硬碰硬,這事還是交給我處理。”

老警官下了樓邁腳就打算朝着對面的竹樓走去,而苗燦見老警官已經離開,只好自己一個人上了二樓,敲響了林家的大門。只是這麼一敲,那門就自動被往裡挪動了開來,似乎是屋內的人沒有關門。

苗燦皺了皺眉頭,作爲多年警察的第六感突然敲響了她心中的警鈴。苗燦把手按在了自己腰間的腰包上,輕輕地把開了一條縫的門往裡推開了一些,然後放輕腳步緩緩地踏入了玄關,朝着黑暗的大廳走了過去。

走到一半時,苗燦的視線就定在了一個地方,當看清牆角地板上的物體時,眼睛越瞪越大。在她的瞳孔裡,此時正倒映着一面牆,而在牆的後面,一個人的下半身趴在地板上露了出來。趴在地上的人一動不動,正面朝下,一隻腳套了拖鞋,另一隻則光着,鞋子甩在了一邊。看腿上的衣服還有鞋子的款式,躺在地板上的人顯然是一個女人。

苗燦心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對於女人的身份,也開始有了一些猜測。苗燦不敢大意,直接就掏出了手木倉,小心地朝着躺在地板上的女人走了過去。當她剛要走到女人身邊時,只見一個人影忽然從大廳一角竄了出來,徑直在大開的窗戶上跳了下去。

苗燦沒預料到這種情況發生,立刻就跑到了窗戶上,卻只能看到一個高挑的身影一晃而過,而在黑影消失的地方,老警官的位置恰巧就站在不遠處。苗燦想也不想,對着老警官就大喊了一句,“老大,把他抓住!”

本來已經邁腳走上樓梯的老警官聽到了苗燦隱隱約約的呼喊聲,第一反應就是翻身從樓梯圍欄上跳了下來,在他跳下來的瞬間,恰巧瞳孔裡就倒映出了一抹黑影,他沒有時間細想,掏出手木倉就追着黑影跑離了原地。

苗燦半個身體撐在窗戶邊緣,恨不得跟着跳下去把黑影抓了,可是轉念一想大廳中不知生死的人,只好暗罵了一句,咬牙切齒地鬆開手,轉身回到了躺在地上的女人的身邊。苗燦沒有見過林姨,所以見到女人的外貌時一時也沒有認出對方的身份,不過女人身份倒是其次,在苗燦過去的時候,女人的身體雖然沒有變僵硬,皮膚也還是溫的,但是鼻下早已沒了呼吸,苗燦試圖進行急救,但是女人始終毫無反應,看來在她來之前已經死了有一會。

苗燦沒有見過林姨,但是憑着其他人口述過的林姨的年紀身材等條件,看着面前的死者,心裡已經大致判斷出她就是林家的女主人,林姨。

苗燦小心地翻看了一下林姨的身體,身體上沒有一道傷口和被重擊的痕跡,屍體看上去就像是熟睡的人,如果不是沒了呼吸和皮膚溫度的漸漸消失,苗燦完全看不出面前的女人已經死了。

苗燦掏出手機打算叫人,可是看着手機右上端的信號顯示,差點沒氣到把手機砸了,自從進到這個村子,信號就好像被人特意掐斷了一樣,手機時靈時壞,關鍵時刻總是撥不出去。

苗燦沒辦法,暫時只能放下這具屍體不管,握着木倉繼續往屋子四周探索。因爲大廳窗戶沒有關上的緣故,微弱的月光從窗外灑了進來,給大廳染上了一層微弱的銀光,使得周圍明亮了許多。苗燦在大廳和廚房沒有發現可疑的人物,她轉道走到了旁邊的臥室,在主臥室中,苗燦再次發現了一具屍體,死者是一名男性,身材高大,死狀和大廳中的女屍一樣,身體上看不出任何打鬥鬥毆的痕跡,如同熟睡般,無知無覺就被人掠走了魂魄。

除了屍體外,苗燦只在大廳角落的案臺上,發現了三張特別的遺照,其中兩張遺照裡面的人赫然就是她剛纔看到的那兩具屍體。苗燦望着這三張照片,窗外的冷風徐徐吹來,她渾身就是一抖,後背直接就溢出了一層冷汗。

什麼情況之下,纔會有人在家裡放遺照?

苗燦現在已經開始產生懷疑,自己見到的這兩具屍體是不是真實存在的,他們真的是現在才死掉的嗎?還是……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了?

在苗燦懷疑人生的時候,老警官那邊緊追着黑影在雨村到處亂轉,轉到最後老警官都失去了方向感,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地身處在村莊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裡的哪個地方,老警官第一次這麼痛恨雨村裡面相仿的竹樓設計,簡直就讓人有種跑進了迷宮般的錯覺。

黑影人身材靈敏地跳上了一棟竹樓的樓梯,然後竄進了竹樓二樓的窗戶,進到了竹樓室內去。老警官趕緊跟了過去,在老警官翻牆進入到屋內時,黑影人已經不知所蹤。大廳裡沒有對方的身影,屋內也沒有任何聲響,除了老警官的腳步聲外,只有被風吹起的窗簾飄起又落下的甩動聲。

老警官不敢鬆懈,視線就如同雷達般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四處亂掃,手中的木倉也緊緊地抓着。他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先是經過廚房,然後是一間又一間的臥室,這棟竹樓的臥室非常多,一間、兩間……一共四間,其中三間的門是大開的,裡面一覽無遺,而最後靠近角落的第四間臥室的門卻是緊緊地關閉在一塊,非常突兀。老警官越靠近那緊鎖的門,心跳跳動得就越發地快,腦神經繃得也越來越緊。

走廊的路不管怎麼走,始終都是早就定好的距離,很快,老警官就持木倉走到了最後的一道門。他把手搭在了門把手上,隨着輕輕的扭動,微弱的一聲咔擦的開鎖聲,房間的門緩緩被拉開了一條縫。

老警官伸手一把就把門給推了開來,拿着木倉就立刻指向了房間內部。房間裡面黑漆漆的一片,比大廳光線還要黑暗,唯一的窗戶都被垂落下來的窗簾給遮了個徹底,老警官一時間無法分辨出屋內究竟有沒有人,他皺着眉站在門口思考了兩分鐘,就緩緩地邁腳走了進去。在他整個人都進到房間裡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一股陰冷之氣席捲了而來,老警官趕緊回過了頭去,看到的就是一抹白色的衣角從面前一晃而過。

他這麼一轉頭,背後突然攀上來了什麼東西,觸感冰涼。老警官反應極爲迅速,手一伸就搭在了這又冰又硬的東西上,一個反手就把對方給摔在了身下,可是這麼一摔,面前卻什麼都沒有。老警官張開自己的掌心,掌心那股冷意明顯還殘留着。

在一道陰風再次襲上來的時候,老警官又是反手一抓,順便擡腳揣向了攻擊自己的人,可是這一腳直接就踹了個空,而手上反被對方一用力,給拽到了屋內去,接着,一雙柔軟又冰冷的手束縛在了老警官的脖子上,慢慢地,慢慢地,越發地用力,雙手緊緊地捏住老警官的脖子,把他往屋內一步一步地拖着。

老警官的手木倉已經掉落在地上,他只能伸手不斷地扒拉開自己脖子上的禁錮,雙腿亂踢,可是不管老警官如何反抗,他的臉還是越漲越紅,青筋都直冒了出來,呼吸越發的沉重,脖子的皮膚由黃便紅,再變深紫,脖子上的手也越捏越緊,脖子被捏得縮小了一圈,上下兩頭大,中間狹窄,紋路越來越清晰。

老警官還在一手努力地扒拉着脖子上的手,另一邊手則着急地摸索着自己的衣服,希望能找到有用的工具救自己。可是褲子中的東西被他翻得直往地上掉,他的力氣越來越小,有時候根本拿不穩那掉下來的各種東西。

隨着時間的流逝,老警官眼前已經黑沉了一圈又一圈,意識越來越沉重,老警官在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右手終於在褲子裡摸到了個有用的傢伙,他一把就把兜裡的硬物攥在手裡,擡手就揮向了身後的人。只見黑暗中忽然閃現了一團紅豔豔的火焰……

“啊啊啊啊——”

尖銳的女音在房間裡迴盪開來,老警官在脖子上的禁錮鬆開的那一秒,就掙脫了對方的束縛翻身站了起來。不過當他拿着打火機,藉着打火機的火光看清剛纔勒住自己的東西是什麼的時候,當了多年警察的老警官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躺在地上打着滾的是一個穿了一身白衣的女人,女人披頭散髮,頭髮鋪了一地,非常的長,好像視線所及之處都是她的頭髮。女人捂着自己的一邊眼睛,此時已經坐了起來,另一隻露出的眼睛緊緊地盯着老警官,目光狠辣。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在微弱的光線下,女人身體下的地板上沒有……影子,而且她的身體還是透明的,透過她的身體,還能看到她身後若隱若現的衣櫃。

老警官往後退了一步,此時此景完全顛覆了他的三觀,沒有影子,身體還是透明的女人,這不分明是恐怖片中經常出現的女鬼嗎?

老警官視線緊盯着女鬼,餘光卻是拼命向着四周亂掃,企圖找到一些可用的東西。這一掃老警官發現,他所處的這房間怎麼這麼像焦氏夫婦的臥室?這裡是焦家?想到這裡,老警官還發現,他跟着跑過來的人影,和麪前女鬼的身形完全不一致,那個黑影是有影子的,並且對方身材瘦削高挑,更像是個男人……

不等老警官細細分析這其中的彎彎扭扭,那隻女鬼腐爛的臉臉色一變,兇狠得就撲了過來。老警官眼明手快,撿起旁邊牀上的枕頭就砸了過去,然後撒腿就往外跑了去,可惜剛跑出大廳,女鬼一瞬間就逼近到了身後,老警官被她的袖子一下就拍倒摔在了地板上,直直就撞上了一旁的木櫃,這麼一撞,他一口老血就吐了出來。

女鬼沒有給老警官反應還手的時間,直接就飄了過來,雙手再次捏住了老警官的脖子,那張好像被大火燒過的臉此時猙獰得皺在了一塊,一塊又一塊的爛皮脫落掉在了老警官的臉上和嘴巴上,老警官鼻下都是一股子的火燒味。他沒時間去管自己臉上那噁心的人皮,現在心思都放在了和女鬼鬥力氣上,雙手捏着女鬼骨瘦如柴的手臂,拼命想把自己的脖子從她的手中救出來。

女鬼察覺了他的反抗,力氣更大,把老警官整個人就壓在了木櫃上方,老警官此時整個人就像一條被迫壓彎下去的彈弓,櫃子中央的抽屜都被他撞得倒了一半出來。老警官雙手放棄了抓女鬼的手,而是反手伸進了抽屜中不斷的摸索。

在他摸索的途中,老警官微眯的眼正好就掃到了自己的斜後方,只見斜後方的角落那裡,站了兩個男人,只是兩人身影都掩在了陰影裡,看不真切他們的面容。

老警官此時並沒精力去思考那兩個圍觀看戲的男人是誰,他手裡先是抓了兩把扳手,想也不想就扔向了女鬼,可是扳手扔過去後,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扳手從女鬼的身體中一穿而過,哐當兩聲砸在了地板上。

女鬼見他還有力氣攻擊,手上力氣加大的同時,指甲也明顯增長了許多,在她擡手就要把指甲刺入老警官的喉嚨時,老警官從抽屜中又找到了一把蠟燭,揹着女鬼用打火機點燃後,就把燃燒起來的白色蠟燭全部扔向了女鬼。蠟燭不像扳手一樣穿過女鬼的身體,而是一碰到女鬼的身體就像是碰到了滑膩的石油,嗖的就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女鬼霎時就被那用骨灰和人皮脂製成的白色蠟燭的火焰覆蓋,變成了一團黑色的濃煙。

女鬼高聲尖利地尖叫,只是一瞬間的時間,她整個人就被火焰燃燒殆盡,等老警官邊咳嗽邊擡頭的時候,已經只能看到地板上掉落下來的幾隻只剩一點火芯的蠟燭在滾動。

什麼女鬼,什麼尖叫,就好像南柯一夢,什麼都沒有了。

“這他媽到底怎麼一回事?咳咳……”

老警官破口大罵了一句,捂着脖子撐着木櫃就站了起來,緩步走到了前面的蠟燭和扳手前。蠟燭已經熄滅了,在蠟燭下面,除了一點奇怪的灰燼外,再無其他。老警官猛地想起剛纔看到的兩個男人的身影,趕緊就回頭看向了自己的身後,可是角落陰影那裡,只剩下微風輕拂而過。

窗戶大開着,有風從外面吹了進來,落地窗簾吹起又落下,發出烈烈的抖動聲,月光悠然地灑了進來,在地板上鋪了一地的銀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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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歌靈和王炸剛要邁出玄關的時候,就聽到了屋外的一絲動靜,等他們疾步走到屋外的走廊時,就只能看到老警官狂奔向前的身影。

“苗燦怎麼在林姨家……”雲歌靈一擡頭,恰巧就看到了對面二樓窗戶裡苗燦探出來的半個身體,可惜對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老警官身上,到最後退回到屋內這段時間,她都沒有發現雲歌靈和王炸的存在。

雲歌靈心頭的警鈴立馬就被敲響了過來,她抓着王炸疾步奔向了對面,“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等兩人來到林家竹樓,走進大廳看到死在地板上的林姨時,完美地驗證了雲歌靈第六感的成功。

王炸仔細地看了一遍林姨的死狀,對雲歌靈耳語道,“被人抽了魂,魂魄離體太久而死的。”

雲歌靈眯眼,等她想要仔細問問王炸關於抽魂問題的時候,站在案臺邊的苗燦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存在。苗燦警惕地看着他們道,“你們怎麼在這?”

經過剛纔一系列的事情,又受到遺照的影響,現在苗燦看着雲歌靈和王炸,都產生了自我懷疑,現在站在她面前的兩個人,是人還是鬼?

雲歌靈感受到了苗燦莫名的警惕,識趣地沒有走上前,而是舉起了手做投降狀,回答起了苗燦的問題,“我們剛纔在對面,出來時看到了老警官和你,以爲你們出了什麼事,就匆匆跑過來看了看。”

聽了雲歌靈的話,苗燦這才注意到雲歌靈裸.露出來的皮膚上青青紅紅的傷痕,還有她髒兮兮滿是灰塵的衣服。苗燦問道,“你們是不是碰到了兇手的同夥,和對方近距離接觸過?”

被水鬼傷到的雲歌靈肯定不能把水鬼供出來,雖然不是苗燦說的那樣,雲歌靈卻還是含糊地點頭應了下來,“對,我和對方周旋了一會,最後還是多虧了王炸過來,我才從對方手裡活了下來,不過很可惜最後還是被對方跑了,沒抓住他。”

苗燦皺着眉頭,用教育的口氣對他們道,“你們不該和這些人硬碰硬,誰也不知道激怒了對方,對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你們下次遇到這種情況,首先要考慮的就是跑,然後就是喊人幫忙,先確保自己的安全才能進行下一步動作,抓捕犯人的活應該交給我們警察。”

雲歌靈做出了一副虛心聽教的模樣。王炸則指着屍體問道,“這屋裡剛纔發生了什麼?”

“不清楚。”苗燦搖了搖頭,“我進到屋內的時候只看到了一個黑影從窗口往外跳了出去,而這女人那時候已經沒了氣,臥室那邊還有一具男性屍體,似乎遇害的剛好是這棟竹樓的一對夫妻。”

苗燦走到了屍體附近,盯着屍體安詳的面容,喃喃了一句,“奇怪的是,沒有掙扎的痕跡,兩具屍體的人是怎麼被殺死的呢?”

苗燦以爲自己的聲音很小,卻不知道她的話全部都被旁邊的雲歌靈還有王炸都聽進了耳裡。知道事實真相的雲歌靈和王炸當然不能告訴告訴苗燦,這兩具屍體爲什麼身上沒有傷口卻死了的事實,不過即使說了抽魂怕是苗燦也不會相信。

苗燦還在思考這件事情的起因和經過的時候,大門處再次響起了一些細碎的聲響。苗燦對着雲歌靈和王炸兩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站在自己身後後,就舉着木倉擡腳緩緩地走向了玄關。當木倉指向突然出現在門口處的老警官時,苗燦微微瞪圓了眼睛,趕緊把木倉給收了起來,上前就扶住了看起來非常狼狽的老警官。

苗燦擔心道,“老大,你沒事吧?身上怎麼都是傷?”

老警官擺了擺手,想到害自己一身傷的“人”時,臉上只剩一臉的古怪。他道,“遇到了點突發狀況,沒反應過來。”

苗燦以爲老警官被人伏擊了才受了如此重的傷,現在的情況也不允許她詳細地多問,最後她還是先把人扶進了屋內。當進到了大廳,老警官看到地板上躺着的屍體時,也顧不上質問雲歌靈和王炸爲什麼會在戰場,甩開苗燦的幫扶,自己扶着老腰就疾步走到了屍體面前蹲了下去。

老警官從上衣內下意識掏出了一雙白色手套戴上,之後小心地扭動起了林姨的屍體,當看到林姨身上毫髮無傷時,他才擡頭問苗燦,“怎麼回事?”

苗燦把對雲歌靈和王炸說過的話對着老警官又再次重複了一遍,老警官越聽臉色越難看,他根本沒想過竟然會短短時間內又接連死了兩個人。包括今天白天死去的三個人,這一天足足就死了五個人,這都成大案了!

老警官起身快步走到了角落的臥室去,苗燦緊隨其後,而云歌靈和王炸對視了一眼,最後也跟了過去。老警官翻弄了一下臥室裡的那具男性屍體好一會,心裡的疑惑就跟苗燦一樣,屍體沒有傷口也沒有擦傷,更沒有骨折和重物撞擊的痕跡,那他們是怎麼被殺死的?嘴巴里也摳不出可疑的粉末,唾液裡也沒有異樣的味道……

老警官氣得抓着手套就甩在了一邊,罵了一句,“讓我知道是哪個兔崽子殺了人,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苗燦道,“現在我們怎麼做?”

老警官呼了口氣,指揮道,“苗燦你去帳篷那邊把法醫叫過來,順便叫上一些人手,這邊不清楚是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先讓人暫時封鎖起來——至於你們兩個,我怎麼到哪都能看到,這裡不是你們參觀的地方,給我出去等着!”

苗燦在離開的時候,順便把雲歌靈和王炸叫了出去。雲歌靈看着苗燦匆匆往田埂那邊跑去的背影,轉頭問王炸,“林姨和她丈夫真的被抽魂了嗎?”

“嗯。”王炸沉吟片刻道,“沒想到現在還有人會抽魂一術,而且還做得如此的神不知鬼不覺……”

雲歌靈:“是雨村村民所爲嗎?爲什麼要把林姨和她丈夫的魂魄抽走,如果是想要他們兩人死去,直接動手殺人比抽魂可簡單太多了。”能抽魂的人顯然殺起人來更利索速度更快,抽魂的手法還是頗爲複雜的,如果中途被人發現,抽魂被打斷,自身還會出現反噬,得不償失。

“林家人,抽魂,水鬼,契約……”王炸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一件一件地從大腦一一掠過,最後他只把關注點定在了最爲關鍵的幾件事中,“林姨爲了自己的丈夫,與水鬼定下契約,索命的對象指向小鴿子你,但是卻在水鬼索命前勸阻你趕緊離開,行爲十分怪異。等我們打算來林家一探究竟的時候,林家夫妻雙雙被抽魂而亡,魂魄不知所蹤,我們原本的計劃被迫中斷,受到了阻攔……”

雲歌靈安靜地聽着王炸的分析,越聽腦海裡的某個念頭就越發的清晰。最後她眯起眼睛,微微勾起了一抹冷笑,“我終於明白,爲什麼對方要多此一舉抽走林家人的魂魄了……”

“死人不會說話,但是做了鬼就不一樣了。”王炸冷哼一聲,“對方這是早就猜到我們會找上林家,所以直接就來了招釜底抽薪,把我們能想到的後路全斬斷,引我們進入了衚衕深處,兩眼一抹黑。”王炸雙手攏了攏,斂眸,眼底的光芒冷冽嚇人,“看來對方對我們的想法和能力——非常的熟悉和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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