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莫盈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又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出那是五尾還是六尾。
一派胡言,琳妃在心中暗罵道。而赫連煜則很有興致看着虞莫盈接下來的舉動,他就知道,她定是存了其它的想法。
“你說它有六尾?”赫連羽煬微微詫異,“何以見得。”
虞莫盈垂眸含笑道:“是,陛下很快就能見到真正的六尾鳳凰,但是,民女還需要一點東西,不知可否先讓人去着手準備?”
“準了。”赫連羽煬隨口道,不過,他對這個少女會怎麼做,倒是有了期待。
赫連羽煬都同意了,其它人哪有駁斥的道理。
虞莫盈走到幾個宮人身旁,輕輕地跟他們說了幾句話後,就走了回來,恭敬地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衆人雖是想知道她在玩什麼花樣,可心底裡,究竟還是對她有所不屑的。想他們地位崇高,哪會隨便被什麼障眼法所誤導,他們就等着看她是怎麼繼續丟臉的就好。
“虞姑娘,你要的東西,奴婢幫你拿來了。”不多時,被派去拿東西的幾個宮人端着幾個碧綠的小匣子和一碗清水過來。
虞莫盈向他們道了一聲謝,就端起匣子,隱於屏風後。
她說站的這個位置,沒有人能看得見她。
過了大約一刻鐘有餘,虞莫盈又拿着匣子和清水出來了。
衆人眼睜睜地看着她走過來,又看她走回來,屏風上的鳳凰圖樣卻沒什麼變化,心裡的鄙夷就更重。
她的眼睛沒事吧,就算要在上面添點花樣,也不能只是去晃一趟。
琳妃的眼睛微眯,頓覺自己要揚眉吐氣了。
虞莫盈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輕輕地說道:“陛下,這下,屏風上的鳳凰的確是六尾的了。”
赫連羽煬納悶道:“這是六尾鳳凰?你可知你是欺君?”
“陛下,民女是不是欺君,陛下等會便知。”虞莫盈沒有慌亂,反而十分鎮定地回道:“這鳳凰涅槃的景象得在黑暗的環境下欣賞纔是最美的,請陛下先令人將所有的燈都滅掉。”
得在黑暗的環境下欣賞……赫連羽煬的眼角多了淺淡的笑意,他略一頷首,便令宮人們去把燈都給熄滅。
不消片刻,無論是宮人們手裡提着的宮燈,還是懸掛着的風燈,都一盞盞地滅了下去。
待整個御花園歸於漆黑的一片時,置身於黑夜中的衆人都有些緊張,她們素來習慣了亮堂的場合,這麼黑,還真是不適應。
可旋即,她們的視線就集中到屏風的方向,不約而同地發出驚呼聲。
沒有了月華和燈光來搶奪風頭,屏風上的月光錦在泛出點點光輝。
而更令人嘖嘖稱讚的是屏風上面的那隻鳳凰,原來只有五尾的鳳凰,這時,只有卻多了一條尾巴。
那條尾巴上有的是月色的光芒,夾帶着瑩瑩的綠色。
底下的那片火海,在夜色中更加鮮明。上面的那隻鳳凰更是栩栩如生,如果說初見這架屏風時,她們還只是感概它的精妙
絕倫的話,那這個時候,她們的心裡有的是震撼。
在不經意間,鳳凰昂頭長嘯的圖樣直叫人熱血沸騰,上頭的每一處針腳,無一不是渲染了它的壯烈。
虞莫盈瞅着屏風心道,月光錦和鳳凰圖樣的絲線都是上佳的料子,在合適的時間裡才能發揮出她們潛在的光澤來,這估摸着不是陶女官所繡,也不知道凝結了多少繡孃的心血。
可惜,它不能早一點被人挖掘,就被琳妃拿來爭鬥了。
赫連羽煬望着屏風,不禁凝滯了一瞬。
隨後,他便是龍顏大悅,直拊掌說“好”。
衆人只能拍掌應和。
須臾,虞莫盈擡眸道:“民女本來是想當場給琳妃娘娘一個驚喜的,也不知道其中有什麼誤會,令得娘娘一心認爲是民女欺騙了她。這也是民女的不是,民女在此先給娘娘賠禮了。”
她這麼一說,衆人也算是理解了。原來是琳妃不給她機會展示啊。
可他們也是多年被浸泡在宅鬥中的人,自然也看得出,不管屏風是好是壞,琳妃就是要對付虞莫盈。
“陛下……”琳妃仍然不甘心,這明明是她令陶女官按自己的意思,去找人繡制的屏風,就差繡最後一隻尾巴,就能完工了。
這怎麼可以變成是虞莫盈獻出的東西。雖然她得承認,一開始,她並沒有多重視這面屏風,只是想着,沒了一面屏風,再讓人去繡就是。
“愛妃不用說了,想必你是還沒有見到它的精妙之處,就誤認爲這是隻殘缺的鳳凰。”赫連羽煬把琳妃的話打斷,他轉頭看着屏風,就說道:“既然愛妃不滿意,那就把這面屏風送到朕那裡去吧。”
話畢,他身邊的近侍們,迅速地過去,把屏風摺疊起來,收好。
赫連羽煬又命人把燈重新點起,御花園又是明亮的一片,可衆人還沉迷在鳳凰涅槃的景象中無法自拔,這麼快就亮燈,倒是讓他們覺得有些可惜。
赫連羽煬轉向虞莫盈道:“朕不會白白拿人東西。現在,朕拿走了你的一面屏風,當然也要拿一樣東西來換,說吧,你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東西……虞莫盈的雙眸微閃,按理來說,她此時,最想要的就是蕭燁和青黛的命。然而,她的心卻在往赫連煜那邊靠攏。
赫連煜看到她會有些許猶豫的時候,脣角往上微揚。他之前在書房跟赫連羽煬提過要娶虞莫盈爲妃的事,卻被赫連羽煬略過了。
如果,此時,再提起來,或許赫連羽煬就會同意。即使他認爲自己和赫連羽煬沒什麼父子情分,就算赫連羽煬不同意,他也會堅持己見,但他不希望看到虞莫盈受到任何的委屈。
名分之事,能爭取的還是要爭取。
“阿盈。”赫連煜輕磕了一下虞莫盈的胳膊,“父皇問你話呢。”
虞莫盈的心跳加劇,她垂下的眸子裡,眼神在亂瞟。
她的表現,讓赫連煜很滿意。他可不會讓虞莫盈自己跟赫連羽煬說,要嫁人的事。
要是被有心人聽去了,那就會給她帶來很多
的閒言碎語。
赫連煜的臉上浮起笑意,上前一步道:“父皇,阿盈的心裡有些畏怯,不如就由兒臣代她討賞。”
赫連羽煬的眼中,有了異樣的情緒。他從來沒有見到赫連煜這種來自心底的愉悅。而且,討賞一類的事,赫連煜也不會做,因爲赫連煜不需要賞賜,就能把一切完成的很好。
可他竟然主動代虞莫盈,跟他討賞。
“你是你,她是她。既然她畏怯,那賞賜的事,就由朕決定。你先帶她回去吧,明日,朕就會遣人去渝王府傳旨。”思忖片刻,赫連羽煬淡淡地說道。
對他而言,他不難看出虞莫盈和琳妃之間存在的矛盾。自然,他也能想得通,方纔,虞莫盈說沒機會在琳妃面前表露,不過是表面的說辭。
這少女聰穎機靈,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她展示的機會。
但是,他也希望她能夠適可而止,要做渝王妃的事,他是不能同意的。
由於虞莫盈是赫連煜的心上人,赫連羽煬也就瞭解一些有關虞莫盈過去的事,以她那等家世背景,是絕對不行的。
赫連煜已在朝中站穩了腳跟,麾下的力量也足夠強大,要的也非得是有煊赫家世的貴族女子不可。
可那個成爲渝王妃的人,必須有身世清白。她一個飽受天下詬病的別國罪臣之女,怎麼可以當渝王妃。
赫連羽煬即刻就否認了赫連煜將要脫口而出的話。他覺得渝王妃讓冷煙寒來當倒是不錯,如果她不在琳妃和赫連煜之間搖擺不定的話。
清風徐徐,吹的虞莫盈的頭腦分外清醒,讓她的心跳也漸漸平復下來。
“民女遵命。”她的語聲淡淡,亦是不卑不亢。
赫連羽煬把她跟赫連煜的界限劃分的如此明確。她何嘗聽不出赫連羽煬話中的意思,要是赫連羽煬不答應,那她說什麼都白搭。
況且,赫連煜還沒有登上帝位,暫且要聽赫連羽煬的。若赫連煜聽從了赫連羽煬,娶別的女子爲正妻,那她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赫連煜的面色頓時冷若冰霜,虞莫盈接話接的這麼快,難道她還是不想留在他的身邊麼?
一時之間,他的心情就跌入了谷底。
他們幾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但只有各自的心裡最清楚,別人只以爲虞莫盈已經成功地讓赫連羽煬對她刮目相看了,只怕成爲渝王府的日子也不會太遠。
乖巧地在琳妃身側帶着的冷煙寒,稍稍地往這邊瞥去,心中是愈發地不忿。
今日,琳妃的生辰宴算是搞砸了,赫連羽煬也沒心思多待,隨意地敷衍了幾句,就欲轉身離去。
而他剛轉過來,就有什麼東西跳上他的身體。
赫連羽煬忙把東西抖落,就見一隻雪狐趴在了地上,而龍袍的下襬處則有幾個明顯的爪印。
“這是誰的!”赫連羽煬沉聲一喝,衆人忍不住顫抖了下,都覺得冷煙寒和琳妃有的受了。
待琳妃和冷煙寒看清了雪狐後,一個心裡是慌張中帶着茫然,一個是惱意加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