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太后見虞莫盈有收定了的意思,不禁眉頭一挑,徐徐道:“東西都是你的了,就隨你怎麼支配。”
“五丫頭......”老夫人想替虞莫盈回掉,可是,虞莫盈已經欣喜地開口了,“那阿盈就可以將夜明珠變現成糧食和錢財。登州的澇災已有多年,這些可以運過去,爲賑災所用。”
原來她打的是這個主意,月太后放下戒備,覺得要重新審視眼前的少女了。
“虞五小姐雖身在閨閣,卻心繫民生,連哀家都自嘆不如,哀家是要好好想想給你別的什麼賞賜了。”
蕭燁也爲虞莫盈方纔的話感到驚訝,這個少女跟他原來想的那種女子,差別還真是挺大的,並不只是一個繡花枕頭。
見虞莫盈支支吾吾地不肯說出來,月太后接着說道:“哀家剛纔還許諾要給渝王殿下一個賞賜,你們不如一同來哀家這邊。只要哀家能做到,不管什麼賞賜,都可以答應你們。”
“啓稟太后,小王的賞賜,可容日後再說?”赫連煜起身道。
月太后頷首,表示同意,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表情動作。
虞莫盈疑惑地看了赫連煜一眼,便隨着月太后走入了帷幔之中。
蕭燁、皇后、璃妃,還有其它人都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賞賜,搞得神神秘秘的。
帷幔中。月太后冷冷道:“虞莫盈,現在這裡沒有別人,你可以說了吧?”
虞莫盈不急着回答,反而輕鬆地笑道:“阿盈心裡所想,不知跟太后心裡所想,是不是一樣的。”
“你知道哀家心裡的打算?”月太后詫異了一下,隨機就調整過來,“哀家很喜歡你的聰明伶俐,但又不願意侍奉陛下,確實有別的想法。”
虞莫盈臉上的兩個梨渦蕩起,柔聲道:“阿盈只不過是需要一個讓陛下接近不了我的身份。”
“從此刻起,你就是哀家的義女了。”月太后莞爾一笑,就跟在說一件普通的事一樣。
月太后義女,按輩分來說,就是蕭燁的皇妹,蕭燁確實是不能對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只是......
“阿盈何其有幸,能承歡太后膝下。”虞莫盈似是被感動地熱淚盈眶,繼而又說道:“能不能請太后暫時不要將這個身份公之於衆?”
對虞莫盈的懇求,月太后稍微驚訝了一下,可她隨後鬆口道:“哀家可以答應你。”
有了月太后的承諾,虞莫盈這回的功夫沒有白費。
可她剛想謝恩時,月太后已經喚了身側的林嬤嬤過來。
“哀家見你的氣色,應該是有點體虛。林嬤嬤也略懂一點醫術,就讓她替你把把脈,哀家的義女,身子可是金貴的很。”月太后轉頭道。
虞莫盈心想,這月太后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要說真是爲了她的身體着想,那也太牽強了。
但她還是乖乖地伸出手腕,擱到林嬤嬤面前。
林嬤嬤的動作很快,把脈過後,她嬉笑地對月太后說道:“太后,公主的脈象只是略微有點虛浮,身體倒是無大礙。稍微調養調養即可。”
“哀家明白了,改日差人多送點滋補的藥材到虞府上。”月太后略一點頭,這個話題就算被帶過。
虞莫盈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不好再問,畢竟讓太多人知道
自己命不久矣也不是件好事。
後來,月太后又讓她坐到自己身邊的軟墊上,兩個人就像尋常人家的母女一樣,說說話,吃吃點心。
這一聊就過了半個時辰之多。
虞莫盈從帷幔中出來時,其它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蕭燁和皇后他們也都走了,更別提璃妃。剩下的人,一見到她就流露出豔羨的表情。
她掃視了一下四周,赫連煜也已不見了身影。驀地,她在心裡嘆息道,讓他誤以爲自己心儀的人另有其人,他總該死心了吧。而且,像他們這種爭奪王圖霸業的人,又會有幾分真心?
“虞五小姐,老夫人已經坐着馬車先回去,她交代奴才在這裡等你,虞府的馬車在那邊,請你隨奴才來。”一個小太監走到了虞莫盈的面前。
“那走吧。”虞莫盈沒問什麼,就繼續跟着小太監去了。
她現在覺得腦子好像不太清晰,頭也有點發疼。
一輛馬車在宮門口等候了,車伕戴着斗笠坐在馬車前面,隨時準備揚鞭回府。
虞莫盈上了車,在矮凳上坐好,就愈發地不想說話。
“駕......”
馬車行駛起來,車內的燈籠搖搖晃晃,她感覺自己的視線不太好,就撩開車簾,往外探去,右手也隨意地擱着。
外面漆黑一片,視線更是不佳,她連到了哪條路都差點分辨不清楚。
夜風掠過指尖,帶來絲絲的涼意,這倒是讓虞莫盈清醒了點。
怎麼還沒到虞府,從宮裡出來到現在,一刻鐘都有了吧。虞莫盈疑惑地向馬車外的車伕問道:“是不是走錯路了?”
車伕沒有答話,反而加快了行駛速度。
虞莫盈意識到不對勁,忙喊道:“停下!”
只聽車伕冷哼一聲,“沒有走錯路,公子交代了要送你去黃泉路。”
公子?虞莫盈一時半會不知道是誰要殺她,璃妃可以被排除掉了,她剛受了窩囊氣,應該會好好發泄一通。宮少卿?他不是該呆在天牢裡面麼?
“我管你是哪家的公子,不想太慘的話,就馬上給我停下來!”虞莫盈大怒道。
車身卻是更加的顛簸。
這個時候,虞莫盈通過外面僅有的一點月光,看明白他們已經到了一片水域前方。
波光粼粼的水面在月色下,瑩瑩發亮,映出了上面的一座浮橋。浮橋看樣子,是年久失修了,有一定的危險性。
所以水中,還有零零散散的船家在兩岸兩回擺渡,卸貨送客。天色晚了,也就沒什麼客人。
“虞五小姐,準備上路吧。”
車伕勒緊繮繩,馬車驟然停下。
隨後,他便將手中的麻神向車內的虞莫盈拋來。
見繮繩都快套到自己脖子上了,虞莫盈卻突然間大笑了一聲,“上路的不只是我吧,有人跟了一路啊。”
“什麼意思?”
車伕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自己手中的麻神已被人奪過。
在黑夜中,有一個鬼魅般的身影飄過,不過轉瞬之間,一雙手已抵上車伕的脖子。
車伕只覺得這雙手是來自地獄的,一接觸的剎那,即是觸骨的森涼,周邊也有一股陰測測的風在吹。
待戈弋的狼牙面具一亮相,他便是“啊”
地一聲,失聲尖叫。
在驚嚇之餘,他卻不忘施展內功,試圖不讓戈弋將自己的脖子掐斷。
虞莫盈在心裡頭直喘氣,剛纔要不是爲了以防萬一,手伸到外面去的時候,將身上剩餘的香料粉灑下,向戈弋告知路線,只怕自己的小命就沒了。
可是,這個車伕口中的公子顯然是針對她的,就會這麼輕易地讓一個車伕去辦事?
虞莫盈正思忖着,卻忽地聽得馬車外的戈弋喊叫道:“你先駕着馬車走,這個人不是普通的車伕!”
她急得掀開簾子看,結果看到車伕已經掙脫開戈弋的手,兩人在空中扭打起來。
好厲害的車伕!能從戈弋手下逃脫的不是一般的高手。
虞莫盈邊想邊自己出去坐到馬上,後頭有車伕是返回不了,她就勒起繮繩就打算往浮橋上去。
而她的頭疼較之剛纔,更加的劇烈,腹中也是隱隱地作痛。
難道又是毒發了?
可她來不及吃幾顆護心丸先緩解一下,那個車伕又要向她襲來。
虞莫盈只得快馬加鞭地趕路。
當她看到河中幾艘船上,那幾個穿蓑衣,戴斗笠的船家時,也考慮過要不要乘船到河對岸去。
可是,那樣太慢。還是冒一回險吧。
想着,她就不顧虛弱的身體,兩腿一蹬,夾緊了馬腹,任由馬蹄踏上浮橋。
馬匹肆意的奔跑,讓原本就不穩的浮橋搖擺地更加劇烈,稍微一個不小心,馬車就能被翻下水去。
虞莫盈就算面上再怎麼不慌亂,這種時候,還有劇毒纏身,她的心跳也是在不斷加快。
河中的船隻似是有意安排的一般,一艘艘都在沿着浮橋靠近。
突然間,虞莫盈的視線往水中瞟去,水面上倒映出斗笠下,那一雙雙銳利的眼睛。
這些船家是刻意在這等她的。虞莫盈悚然一驚,就用力拍打着馬背,想趁着他們還沒接近,讓馬匹以最快的速度躍到對岸。
“虞莫盈,你不用再費力了!”
一個磁性的聲音響蕩在河面上。
那個說話的人率先掀掉自己的斗笠,投入水中。
長劍劃過水面,他騰空躍起,一個飛身,跳到了虞莫盈的馬前,硬生生地逼停了馬匹。
其它也一一露出自己的真容,寂靜的黑夜裡燃着騰騰的殺氣。
原來是佈置好的刺客團隊。
他們都把暴露出來了,那虞莫盈也就沒有那麼慌亂了,最可怕的是藏在暗處的敵人。
只不過,眼前的這個人,約莫十八歲的年紀,英俊不凡,看上去像個貴族的公子。而氣宇軒昂的氣度,像是經常出入戰場的人。
還有那雙桀驁不馴的眼睛......
虞莫盈的眸光一閃,雙手撐着車身,瞬間就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你是宮少垠?”
宮家三子宮少垠常年駐守在戰場,跟虞振遠交情很好,擅於奇兵突襲之術。她算是見識到了,前些日子,就聽說宮少垠請旨回來,想不到這麼快就見上面了。
“大哥所說不假,虞莫盈,你的心思果然要比平常人多一些。”宮少垠見自己被人認出,索性也就不再隱瞞,他語氣凜凜道:“可惜,你一個要死的人,心思再多也得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