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煜心中氣不打一處來,他上前一步,扼住虞莫盈的手腕,眸色暗沉,凝視着她。
臉貼得越來越近。
“殿下,你是要做什麼?”虞莫盈本能地將頭往後一仰,有些吃疼地說道:“這可是皇宮。”
“沒想做什麼?就想提醒你,別忘了那日在松林裡的約定。”赫連煜的脣角輕揚,眸中多了抹光暈,“還有,你以後不許在別的男子面前穿顏色怎麼鮮豔的衣裳。”
虞莫盈怔怔地點點頭,而後又猛地搖了下頭。
點頭是因爲她還記得,牡丹花會後,會給他一個交代。搖頭則是否定他後面的那句話,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他憑什麼干涉自己穿什麼衣服。
無奈,赫連煜選擇性無視她後面的面部表情,眼中的光芒愈發炙熱濃烈,“那你算是答應了哦。”
虞莫盈被他盯着挺不好意思的,就把視線移到別處,敷衍道:“嗯嗯,殿下你現在可以走了吧?”
跟他講明白,跟做夢沒區別,所以,虞莫盈便悶聲把這些都暫時給應承下來。
誰知赫連煜只是放開了她的手腕,隨意地說道:“你有勇氣走得出去。可我不認識路,擔心自己走不出去,還要多麻煩你一下,將我也帶出去吧。”
虞莫盈心中暗罵,這個無賴!她纔不相信他走不出去。
“行行行,那我們就一起走走吧。”
跟無賴是不能講道理的,虞莫盈只好忍氣吞聲,跟着赫連煜一起在花道上仔細鑽研。
兩人又多走了幾條岔道試試,結果都是徒勞。
虞莫盈走的氣喘吁吁地在一邊停下,赫連煜則半點也不關心走不走得出去。
“這排牡丹的顏色淡了一些......”虞莫盈歇了會,視線一轉,腦中便有了不一樣的思緒。
牡丹是按東南西北幾個方向種植,就連花色也是經過精心調配的,紅、綠、黃等顏色的牡丹都是從視覺美感出發,搭配性地種植到一起。而她所靠的這一排牡丹,顯得有些雜亂無章。
赫連煜瞥了眼後方,沉吟道:“不只淡了些,還有枯萎的。”
枯萎的?虞莫盈在花叢裡查找起來,是哦,確實有幾株淡粉色的牡丹是焉了的,但花心上的夜明珠是通體透亮。夜明珠的體積大概只有別的主子的五分之一,散發出的光芒是別的珠子的百倍。也是因爲這樣,別人就會忽視掉牡丹本身的不足。
虞莫盈撥動了一下牡丹花瓣,沒異常。
“要找一顆枯萎的牡丹盛着最通亮的夜明珠......可能......”她似是自言自語道。
赫連煜隨機接話道:“可能這一株牡丹就是被當住機關,所以纔會承載不住,提前出現衰敗。”
想的竟然和自己一樣。虞莫盈二話不說,把夜明珠往下摁,聽到有”嘎吱“的聲音出來後,又是往左邊旋轉,兩排牡丹花就自動往旁邊一挪動,中間出現一條新的花道來。
虞莫盈面露喜色,快步從中間的花道走過去。
看到她的喜悅,赫連煜心中也是有點開心,他本來是想多拖一下的,但還是捨不得讓她焦急。
接下來的路就順暢了許多,在經過幾條類似的花道後。絲竹管絃之聲,透過牡丹花叢,隨着夜風,送入他們的耳中。
水池是快到了。可夜明珠發出的光再亮,也掩蓋不住漆黑的夜色,夜空彷彿被一隻魔爪控制,僅有幾顆星星閃爍。
“阿盈。”
他們還沒走到燈火通明處時,赫連煜突然把虞莫盈叫住。
“嗯?”虞莫盈疑惑着回頭,卻冷不迭地被他拽進了懷裡。
還來不及問赫連煜,又是鬧哪出?赫連煜就只是輕輕地笑一下,將手放到她的頭上,從發間拔下一根玉簪來。
“這個玉簪,我就先收下了。”
也不徵詢虞莫盈的意見,赫連煜徑自將玉簪放進了自己的衣襟。
虞莫盈心中大有不快,她都沒有同意把玉簪送出去。
不過,因時間原因,她就不多做計較,畢竟一枚玉簪而已。
而赫連煜眼角的笑意更濃,他剛剛只是稍微地試探了一下,虞莫盈行事小心謹慎,對他卻沒有一點提防。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明白心中對他的信任以及暗生的情愫。
等他們都走出去時,眼前的光景又是不一樣,除了月光石和夜明珠,多彩的琉璃宮燈垂掛在水池的之上,盡顯奢侈之風。
水池中分佈着大大小小的水壇,由一條條花道相連。
璃妃和皇后他們就坐在池中最大的水壇之上,周圍遍植牡丹花,彷彿是徜徉在花海之中。
華熙國的很多貴族都到了,紛紛在案上落座。
當璃妃看到赫連煜和虞莫盈一同過來時,臉上的笑容減去了大半,沒想到這個丫頭真能走出來。可她的嘴角隨即浮上了一抹深沉的笑。
老夫人和二夫人早就出來了,虞莫盈給璃妃還有皇后一一行禮後,就在她們旁邊的案上坐下,赫連煜則坐到了她的對面。
“阿妍呢?”
二夫人沒見到自己的女兒,不禁有些擔憂。
虞莫盈拿了些御膳房做的點心品嚐了下,笑道:“二姐很好。”
二夫人還是摸不着頭腦,當側頭看到徐公公帶着虞莫妍過來時,纔算恍然大悟。
徐公公是蕭燁身邊的掌事太監,這是不是說明虞莫妍剛剛不僅見過蕭燁,還得到了他的特別眷顧。
這麼一想,她的心裡頭不免得意忘形,也不管璃妃看到這種情形是什麼樣的表情,反正她們母女倆也藏夠了。
原先被餵養的鴿子在空中沿着圓形環繞。
璃妃看了確實對虞莫妍更加反感,可今天是她大出風頭的日子,就暫且不管自己所有人都落座後,璃妃緩緩開口道:“不知本宮得蒙盛寵,特意辦的牡丹花會還能入各位的眼不?”
她這麼問,底下當然都是一片溢美之詞。
這似乎是在預料之中,而璃妃接下來的話,纔是讓大家頗感意外。
“今日,本宮還特意請來太后娘娘來觀摩牡丹花會,以及花神的誕生。”
月太后也來了?衆人的視線往側邊的帷幔中投去,帷幔上映出一個端莊的身影,看來是月太后無疑了。
虞莫盈也頓覺訝然,這月太后平日裡甚少露面,今日能出現也是難得。而且月太后對自己的兒子蕭燁也不太關心,除了政事上會說幾句外,其它時候基本就是不理睬的狀態。
想來有這樣的母親,蕭燁養成了暴戾自我的性子也在情理之中。
璃妃看底下議論
紛紛,便笑着讓宮人們去添酒。
就在大家想舉杯品鑑時,一名宮婢慌慌張張地沿着花道趕來,在水壇中央跪下。
“皇后娘娘,璃妃娘娘,不好了,霽月族上供的那顆東海夜明珠不見了。”
璃妃頓時大驚失色道:“那顆東海夜明珠被太后視爲珍寶,本宮幾經波折,才暫時得了來,讓衆位一飽眼福,怎麼就不見了?是哪條花道?”
宮婢只是一個勁地搖頭,“奴婢們方纔去花道上盤查時,就沒有在原來那一株牡丹花心上見到了。就是......虞家二小姐和五小姐所走的那條。”
虞莫盈心神一凜,這裡所指的夜明珠難不成就是做爲機關的那顆?敢情璃妃又是要拿這事找自己麻煩了,自己要是因此得罪月太后,那可不一定能平安走出皇宮了。
“二小姐和五小姐......”璃妃眼睛一眯,將大部分的視線都放到了虞莫盈的身上,“阿盈,阿妍,你們可曾走的時候,可曾見過那顆夜明珠。”
“沒......沒......”不等虞莫盈說話,虞莫妍就瞥了一眼她,吞吞吐吐地否認,眼中就有淚花閃動。
虞莫妍這樣的態度反而更容易讓人產生夜明珠是她們兩個偷的錯覺。而且,她們是璃妃的妹妹,璃妃總不至於誣陷自己的妹妹吧。
側方的帷幔中傳來一陣脆響,大家都爲虞家兩姐妹擔憂了一把,月太后八成是生氣了。
璃妃想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阿妍,你是不是想說什麼?”
眼中的淚花越聚越多,虞莫妍似乎是有難言之隱。
這時,給她們帶過路的張女官則突然來到璃妃身前稟報,“娘娘,奴婢送兩位小姐去花道上時,見五小姐的眼睛在東海夜明珠上面停留了許久,而且,就算奴婢百般阻擾,她還是去觸碰了夜明珠。”
聽到這話,虞莫盈差點把口中的茶水一起噴出來,璃妃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大了,可惜並不高明。
“阿盈你真敢偷太后的夜明珠?”璃妃狐疑道。
虞莫盈還沒答話,話就先被虞莫妍搶了去。
“娘娘,臣女和阿盈一起走的花道,太后的夜明珠確實是被阿盈順走的。”說着,虞莫妍又刻意轉頭對虞莫盈奉勸道:“阿盈,你還是承認吧,我們受了太后和娘娘的恩惠,要知恩圖報。”
她的話一說完,底下的人就討論起來了,直誇虞莫妍懂得大義滅親。
“虞家二小姐這纔是大家閨秀啊,想來她剛不肯說,是顧及到姐妹之情。她真是有情有義,只是五小姐這麼個庶女實在是上不了檯面。”
赫連煜舉着杯盞的動作停滯下來,虞莫盈有的都是些什麼樣的姐姐啊。
對於虞莫妍的“反叛”,璃妃很滿意,如果她是真心悔過,願意爲自己做事,也不再打別的主意,那她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棋子人選。
“阿盈,你若不交出來,那本宮只能讓人搜身了。”
虞莫盈心中嗤笑,東西都沒有在她的身上,能搜出什麼來,只怕到時候罪名會更重。
宮家的坐席那邊,宮少卿笑的很得意,上次虞莫盈逼他下跪讓她倍感屈辱,這回她也得嘗一嘗什麼叫屈辱。而宮如玥覺得這對虞莫盈來說,有點殘忍,按照她的直覺,她是不相信虞莫盈會幹這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