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莫妍悲傷地別過頭去,“阿瑤,這件事也瞞不了你。但是,你鬥不過阿阿盈,就不用跟她計較了,不然連你的命都要丟掉。本宮不能失去你這個妹妹啊!”
虞莫瑤已經激動地不能自持,她暴跳如雷,大大的園眼裡迸射出千萬道寒芒。
“我要去殺了那個賤人!爲少卿哥哥報仇!”
虞莫妍要的就是她這一句話,她以帕拭淚,哽咽道:“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本宮也只能幫着你,這樣總比失去你要好。你要切記,等下,在阿盈和大伯面前,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虞莫瑤重重地點了幾下頭,眼裡的寒芒有增無減。
隨後,虞莫妍出去,讓丫鬟們把虞莫瑤暫時帶到芷蘭院去梳洗打扮。
二夫人一直在柴房門口,剛纔的對話,她統統都能聽到。她都要佩服死虞莫妍的演技了,簡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阿妍,沒想到經過這麼多次教訓,這個蠢丫頭還是這麼容易上鉤。”
“她就算不蠢,也沒得選擇。”虞莫妍讓丫鬟用香膏幫着自己擦手,碰了虞莫瑤那長滿蝨子的頭髮,她想想都噁心。
“等下,阿瑤換好衣裳,重新回到堂上吃飯時的效果會更好。因爲那會讓她認識到,她是個從雲端跌到谷底的人,爲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重新得到錦衣玉食的生活,她也會不顧一切地去拼。”
說這話時,虞莫妍的臉上再也沒有那種在外人面前才展示的柔情,連語氣都是細柔中帶着狠戾。
這讓二夫人心裡有點發怵,不過,她心想,自己的女兒越來越厲害是好事,說明虞莫盈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那璃妃,你有把握麼?她可不像阿瑤這麼好哄。”
“虞莫璃那個女人更蠢,直到現在,心頭還對陛下念念不忘。光憑這一點,就足夠我利用了。”虞莫妍冷哼道:“對了,老東西的庫房鑰匙你拿到了嗎?”
二夫人愣愣地回道:“拿到了,之前有一段時間,她的意識混沌不清,我就把鑰匙騙了過來。”
虞莫妍的臉上展現出滿意的笑,“那就好,不用顧慮什麼了。”
二夫人還想張開說話,可還是被她給噎了回去,她培養了一個很適合呆在皇宮的女兒。
晚餐時段,下人在餐桌和廚房之間,來來回回,各色菜餚陸續地被擺放了上來。
由於有一位貴妃和一位公主在場,今日的排場要比平常吃飯氣派很多。
虞家人很少聚到一塊吃飯,每個院子都有小廚房,虞莫盈以前在虞府,吃的則是公中的。而虞施忙於應酬,基本上不會在家吃飯,今日,他是不好駁了虞莫妍的面子,才答應下來的。
虞莫盈坐好之後,看了一眼在座的其它人。除了璃妃是一臉的怨毒相外,其它人千篇一律都是笑容滿面。只不過,各有各的心事。
虞莫愁逗着小皇子玩得很開心,虞莫妍和虞施偶爾會打着太極功夫,二夫人則是得意地笑着......
做爲擺設的菜餚擺了外面一圈後,蜜純煎魚、鏤金龍鳳蟹、湯浴繡丸、紅梅珠香、糯米涼糕......這些真正下飯的菜餚才被端上來。
色澤誘人、香氣撲鼻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嘗一口了,但是,老夫人還沒來,他們是還不好動筷的。
“老夫人來了。”有人興高采烈地喊了一句。
只見老夫人在幾個丫鬟們的攙扶下,緩緩地在飯桌前坐好。
雖然她的病很嚴重,但是一聽說是全家人一起吃飯,她是樂得開花,趕緊讓人通知虞施,說不管病情如何。這頓飯是一定要跟家人吃的。
她照常跟別人寒暄了幾句,唯獨掠過了璃妃。璃妃和宮少卿做出那等事,虞家的名聲都要被她敗壞了,還好有虞莫盈和虞莫妍比較整齊。
“動筷吧。”老夫人看向虞莫盈和虞莫妍的眼神都是暖暖的。
話音一了,她便拿起銀著就近夾了一口菜餚放在嘴裡。
入口即化,酥酥軟軟,回味悠長。蜜汁在口中層層化開,即便是老夫人這種吃遍了山珍海味,養病期間味覺也不太靈敏的人,吃了第一口也還想吃第二口。
“虞府來新的廚子了?這味道竟比皇宮御膳房的還要美味。”她不由地讚歎起來。
其它人也紛紛對菜品表示讚揚。
虞莫妍悄然笑道:“老夫人不如猜猜看,這些的誰做的?”
“誰?”老夫人不解道,兩側的臉頰隨着脣齒的嚼動,凹陷地更深。
虞施悄然放下銀箸,嚐到虞莫瑤做的菜,他又想起了這個女兒以前也驕傲地承歡於自己的膝下。
不過,那樣的感慨只維持了一刻。
“祖母......老夫人......”一道麗影從門外徐徐步入。
再次披上華裙,梳好髮髻,別好珠釵的虞莫瑤,容顏依舊俏麗。只是因長期在柴房被關押着,身子略微單薄了些。
不似之前的囂張跋扈,此時的她安靜惹人憐,老夫人一瞅,竟然感覺她身上有種虞莫妍的風範。
“三丫頭。”一個熟悉的稱呼從她嘴裡脫口而出,她都忽略了虞莫瑤已不是相府小姐的事,只是覺得有點心疼。
虞莫瑤圓眼微眨,“祖母,是阿瑤。”
其它的話,她不敢隨便說,怕說多了就剋制不了自己,壞了事。因爲在瞥到虞莫盈的一剎那,她很想跳起來將她一刀捅死。虞莫盈算什麼,也配吃她做的東西。
而且,見到虞莫盈如今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她的心裡別提有多失落,想當初,她是嫡出的小姐,是天之驕女。現在卻過得連下人都不如,要不是虞莫妍,她可能就沒機會再穿漂亮衣服,過好的生活。
虞莫盈的視線從她臉上淡淡地掃過後,就隨意又不失禮地品嚐起來。
人病重時,總會想起以前那些幸福的時光,老夫人輕輕嘆了口氣,對虞莫瑤說道:“三丫頭,你過來祖母身邊坐吧。我們好好吃個飯。”
見虞莫瑤垂眸躊躇着,她又啞聲道:“莫非你還在怪祖母和你父親罰你罰得重了?”
“祖母請稍等。阿瑤爲你做的菜還未上齊。”虞莫瑤對着門口徐徐道:“上菜吧“
說完,門口一列婢女整齊地端着各類玉碟進來,把菜往飯桌上空出來的那一行呈曲線狀擺好。”
“我來說一下。”虞莫瑤邊說邊指着擺下來的菜餚道:“一品熊掌
,雙冬燒竹鼠、三事、四圓扒鴨、五葉梅、六角鏇餅、七星紫蟹、八寶百合、九絲湯。祖母、父親、娘娘,你們可以從一開始品嚐。”
從一到九都齊全了,足以看出虞莫瑤下了多大的決心要打這場翻身仗。
“民以食爲天,本宮的琴藝和阿盈的調香技藝再好,都不如阿瑤的廚藝。”
虞莫妍暗暗竊笑,虞莫瑤還算可以用的,起碼有一項長處,可以整出花樣來。看着這些讓人眼花繚亂的菜,連她都想吃,可是,她得保持住身材,這隻能看看。
老夫人迫不及待地夾了點熊掌到自己的碟子裡。
就在這時,虞莫盈小聲地提醒道:“老夫人,且慢。”
虞莫瑤的笑容立馬就不見了,她不覺得拔高了音量,“你要是不滿意,就別吃!”
“本宮覺得阿瑤做的會非常可口。”虞莫妍笑裡藏刀,“阿盈莫不是當了公主,口味被養刁了不成?”
到口的美食被人勸了回去,老夫人也不悅道:“阿盈,你就算看不上這些菜,可是,這是阿瑤的一片心意,總得讓祖母收下吧。“
面對這些指責,虞莫盈的神情泰然自若,她不慌不忙地用先夾了一口吃下。
原來她是想給自己先吃。其它人認爲她當了公主,連老夫人都不放在眼裡了。
虞莫妍冷諷道:“阿盈,你可不要忘了,你是因爲什麼被封爲公主的。要是失了孝義,你這個孝敏公主就當得名不副實了。”
“三姐的菜有的是新意,卻不是心意。”虞莫盈莞爾笑道,隨即把銀箸往碟子上一拋,觸碰出清脆的聲響。
僅僅是變了一個字,就是天差地別。老夫人問道:“菜餚可有什麼不對?”
“你是要說我亂做手腳嗎!”虞莫瑤一怒之下,拍桌驚起。
虞莫妍睨了她一眼,她又收斂了些。
虞莫盈起身,對老夫人說道:“老夫人,這些菜雖然美味,但是油膩,而且含有大量的糖分。依照你這幾日的病情,是不適合吃高糖食物的。”
知曉了真正的原因後,老夫人抱歉道:“祖母錯怪你了。不該一時貪口,就沒讓人試菜裡的糖分。算了,你們慢慢吃吧。”
虞莫瑤的臉色青白不定,她充滿惡意地瞪着虞莫盈,快要扳回一局的時候,又被她攪了。
虞莫盈微微一笑,“我想,三姐應該是被關久了,不瞭解老夫人的病情吧。可是,二嬸和汐妃娘娘那麼關心老夫人,怎麼會不知道老夫人的情況,難不成,是沒有真心實意地待過自己的祖母?”
這話說的二夫人和虞莫妍都僵了一僵。
老夫人目光如炬,暗掃了飯桌上每一個人,虞莫盈說的也沒有錯。真心還是假意,從細節就可以看出來。虞莫瑤只想着討好她,卻根本沒有在乎過她的身體狀況。
虞莫瑤聽到,再也不顧地喊道:“二姐是貴妃,你有什麼資格懷疑她!”
“阿瑤,回柴房!”還沒表過態的虞施厲聲道,他很受不了她這種又蠢又臭的脾氣。
虞莫瑤的身軀一抖,她匍匐到地上,抽泣道:“父親,我不要回柴房,你讓我留在祖母身邊侍疾好不好,我保證會改過自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