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大人,你要的東西,我這裡真的沒有。”桃夭搖晃着腦袋,眼眶裡不斷地抖着淚珠,有幾顆淚水,甚至都滴到了她象牙白的脖頸上。
獨孤昀本來就是不把女子放在眼裡的人,因而就是居高臨下地看着桃夭。赫連辰看到這副場景,嘴角已有了明顯的抽動。
“桃夭,你有什麼委屈就跟本王說。”赫連辰走到桃夭面前,躬身將她扶起,這個時候的他,還是像一個謙謙君子的。
但是,桃夭並不願意起來,反而哭的更爲大聲。
她的把柄都在他的手裡,這女人還敢做戲。獨孤昀的雙眉一挑,側身說道:“淮王殿下,青黛姑娘和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霽月族的兵器匠人們,都把繪製好的兵器樣圖放在哪裡嗎?”
赫連辰的眼中露出了明顯的嚮往,獨孤昀此時說這些搭不着邊的話,莫非是跟桃夭有關?
獨孤昀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想。
“青黛姑娘是霽月族的族長千金,霽月族的族長家,也只藏了一份圖樣。她找了那麼久,都沒有找到的原因就在於,那些兵器圖都被他們添加到了一個壁畫窟裡。”
赫連辰的眼角略微地跳了一下,獨孤昀分明是意有所指。西夜國原來是有很多個前代畫匠留下的壁畫窟。
可是這邊風沙大,有好多個畫窟已經被黃沙埋了。當時,他找到這一處完好的畫窟,是興奮不已。
獨孤昀很滿意赫連辰的反應,他略帶嘲諷的眼神掃向默默拭淚的桃夭,旋即,又轉回來。他知道,赫連辰只要理所當然地往下想,就不難想到他的地宮就是兵器圖的所在。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赫連辰要是知道他夢寐以求的東西,是被他的側妃給偷偷剝了,那桃夭就只有死路一條。
只見赫連辰的鳳目斜挑,語聲凌厲道:“天師,你是說你找到那些圖了?”
獨孤昀笑意凜然地回道:“淮王殿下這話應該問側妃娘娘。”
今天,他可是聽侍衛在無意中透露,側妃娘娘藏起了一些好東西。
卻不想,他的話未說完,桃夭仰頭悽聲道:“殿下,今日天師大人莫名其妙地跑來臣妾這裡,非要說臣妾藏了什麼東西。可是,天師大人要什麼好東西沒有,偏要過來跟臣妾討要。”
“臣妾說沒有,他就不分青紅皁白地甩了臣妾幾個耳光。臣妾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她把頭湊到赫連辰跟前,方便臉上的兩道紅印子被赫連辰看得更真切。
“側妃娘娘,你還在裝不明白嗎?”獨孤昀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
赫連辰還沒有選擇去相信誰,但是他看到桃夭的模樣,心裡有點怒意已然從心裡冒出。
雖然他沒有寵幸過桃夭,可是,桃夭好歹是他的側妃,獨孤昀這點面子也該給的。
桃夭依然抓着赫連辰的衣襬,萬分委屈道:“臣妾實在受不了了,殿下你要不就派人進去搜吧,看看臣妾這裡究竟有沒有天師大人想要的東西。
”
赫連辰微蹙眉,冷冷地“嗯”了一聲,就擺手示意侍衛們進去。
不多時,侍衛們把從桃夭寢宮裡各種有價值的東西都搬了出來,放在赫連辰面前,讓他一一閱覽。
他們當然沒有找到獨孤昀想要的,這裡頭,大多是女子的日常用品,還有一些價值連城的珠寶玉器,大部分都是赫連辰賞的。
“側妃娘娘既然藏了,自然是藏的讓人找不到。”獨孤昀沒有罷休。
他暗罵這羣侍衛都是些廢物後,就想自己進去找。
然而,他的腳步還沒跨進門檻,就聽得後頭有侍衛來報,“淮王殿下,這是從天師大人的住處搜出來的。”
獨孤昀預感不妙,忙轉過頭,結果對上的是赫連辰冰冷陰鷙的眼神。
“天師大人沒有想到吧,你來桃夭這裡的時候,本王就遣人去了一趟你那裡。”赫連辰把一卷絹布抖開,“本王本來是相信你對本王的忠心,可是,你私藏了這些。”
“天師大人藏得太好了,本王的人也只找到一卷。其它的呢?”
獨孤昀想開口解釋,但他下意識地想到,地宮裡可能有內鬼。所以,就沉默了一會兒,想着如何一次性打消赫連辰對他的顧慮。
但是,赫連辰的語聲已愈發得顯得寒意入骨。今日,有個侍衛來跟他高密,他才懷疑到獨孤昀身上去。獨孤昀效忠了他和母妃那麼多年,他也不願意相信,可東西到底還是被找到了。
“爲什麼……爲什麼你們一個個都要背叛本王?難道本王在你們心裡,就是一個無用的人嗎!”赫連辰剋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他不是一個易失控的人,也不會輕易地就因爲這件事去質疑獨孤昀的忠心。但先前宮少垠的背叛,讓他開始對身邊的每個人都起了疑心,那已經在他的心裡種了根。
要是沒有被找到什麼還好,偏偏又有東西來證明他的疑心。赫連辰就篤定了自己的判斷,逼着獨孤昀交給剩下的絹布。
獨孤昀哪裡真能交出來,兩個人就此爭論起來。旁邊的桃夭看着兩個人的爭執,心裡已是非常舒坦。
從這以後,赫連辰還是想要從獨孤昀處拿的更多的絹布,甚至派人監禁他。
獨孤昀對赫連辰的做法嗤之以鼻,一氣之下,就把地宮裡一半的守衛都抽調出去。
連琳妃都敬他三尺,赫連辰一個區區小兒,是憑什麼敢跟他過不去,他要叫赫連辰看看,沒有了他和他培養的大量士卒,赫連辰是不是會認識這會給地宮帶來多大的危險。
他也想借此瞧瞧,自己不在的時候,所謂的內鬼究竟會不會露出真面目。
獨孤昀的想法是對的,可是,時機晚了,待他一走。赫連煜就收到消息,地上的各處都設好了伏兵,這回,赫連辰該是無處可逃了。
地宮裡,依舊是人影幢幢,昏黃的火光灑遍了桃夭寢宮的每一個角落。加上夜明珠和月光石,更是光彩流離。
赫連辰安慰了一番桃夭後,轉身欲
走。他給霽月族族長說過,要有祭品送給他們的夏祭節,這會子,他該去驗收自己的祭品了。
“這次夏祭節的祭品看起來很聽話嘛。”不出一刻鐘,赫連辰出現在了虞莫盈的房間門口,面目含春地走了進來。
眼前的女子背對着他而坐,遲遲沒有轉過來。她就保持着一個把手肘擱在桌子上的動作,挺直了脊背。
赫連辰已命令一衆侍衛上前,讓他們把她給捆起來。
虞莫盈在他面前,向來都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巋然不動的神情,因此他也看習慣了。
“死到臨頭了,你再冷靜也沒有用!”赫連辰過去,憤憤地把她的身子調過來。
而當他看清女子的臉時,不由得驚訝了,虞莫盈居然能逃得了。坐在這裡的是地宮裡的一個侍女,她被點了穴道,只能呆呆地坐着,就是抖一下,恐怕都做不到。
赫連辰清楚虞莫盈不會武功,而她能讓侍女替她呆在這裡,自己人卻跑了,那必定是有人過來幫的她。
這麼說來,已經有外人潛入過地宮了,還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
“虞莫盈被我帶回來後,都有誰來看過她?”他記得,虞莫盈從被抓了的時候起,就被他的人監視着。
況且,宮少垠帶她出逃的那次並沒有成功。虞莫盈要通風報信,也沒有可信任的人在。除非有人在幫她。
赫連辰馬上就想到了獨孤昀,可能獨孤昀心裡有怒,就乾脆把地宮的地點泄露出去。可獨孤昀犯不着爲了點矛盾,就出賣他。
這個時候,赫連辰的腦子清醒一點,他是覺察到那件事有古怪,感到挺對不住獨孤昀的。
“宮少爺和西夜巫女來過。”侍衛想了想回稟道。
虞莫瑤那個蠢女人也來過?赫連辰的眼皮忽跳,八成問題就出在這個蠢女人身上。
過了一瞬,幾個向他跑過來的侍衛已是灰頭土臉的了,他們見了赫連辰,就匆忙地趕來說道:“淮王殿下,大事不好了。地宮的入口被人發現了,現在有大批的人馬在往這裡奔來。”
赫連辰的眸光驀地一閃,他沒有時間再去想虞莫瑤那該死的蠢女人,就快步走到前方探視情況。
映入眼底的基本上都是橫七豎八的侍衛屍體。少了獨孤昀那部分士卒,地宮的守衛能力已弱了許多。外頭的人可以輕而易舉地闖入裡面。
偶爾,會有土塊在往下掉,赫連辰擡頭看去,窟頂已有了鬆動的跡象。
“外面來的人都有誰?”他隨便抓了一個背部中了多支箭的侍衛問道。
侍衛被嚇得魂不附體,口齒不清地說道:“西夜的三王子和渝王殿下都來了。”
好啊,都來了。赫連辰聽完,驀地把侍衛扔到地上。
他穿過了幾條甬道,到了地宮的入口。他的眼光幽遠,瞄向外頭的同時,脣角隱隱地挑起一抹笑。橫豎,今日是逃不過了。
赫連煜,易非臺,你們把我逼入絕境,我要你們都後悔終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