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兩日進宮,連皇上的面都沒見到一下。
反而個個大臣都累得夠嗆,年老的直接在府裡躺着稱病不出了,年輕的也不想再去太陽地下曬一整天,紛紛要求換人。
這樣下去,還沒逼迫皇上懲罰蘇志明,大家先潰不成軍了。
衆臣聚集到蘇清府上,請他拿個主意,“老蘇大人,我等實在是沒法子了。不知是誰教了皇上這樣的主意,只讓我們曬得不行了就在殿中喝茶,根本見也不見我們啊。”
“彆着急。”
蘇清溫言款款地勸說衆人,“無論是誰給皇上出的主意,無非就是想拖下去。可這件事根本拖不下去,再過幾日,舊縣的百姓只會死得更多。”
他信心十足。
舊縣那裡有他的佈置,蘇志明身邊有苟退,只怕到現在蘇志明還不知道舊縣發生了什麼,還在沾沾自喜地以爲自己賑災一切順利呢。
他笑道:“皇上不是已經派人去舊縣查看了麼?到時候奏報傳回來,情況越來越糟,我看皇上和太后還如何包庇蘇志明。”
衆臣都深以爲然,“老蘇大人說的是。既然如此,我們就辛苦兩日再到宮中求見,一定要讓皇上知道我們的決心,讓他無法包庇蘇志明!”
蘇清微微一笑,目光裡有一絲異樣閃過。
他很快嘆了一口氣,“唉,志明這個後輩從入朝就是我看着成長起來的,我也沒想到他竟然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我蘇清爲官清廉,絕不會偏袒自家的子侄,錯了就要受罰,這是應該的。”
一衆大臣對他肅然起敬,有人道:“老蘇大人真是公正嚴明啊!不像太后,她如此徇私包庇蘇志明,還不是因爲蘇志明是她嫡親的堂弟麼?我就說嘛,女人當朝能有什麼好事?”
“正是,既然老蘇大人如此公正,我們也不怕說句實話。此番蘇志明的事得以解決後,還請老蘇大人不要阻止我們讓太后退居後宮,不再幹涉朝政。”
蘇清微微蹙起眉頭,蘇幼儀是蘇志明的大靠山,也是他的大靠山。
可以他如今在朝中的實力和威望,就算沒有蘇幼儀這個靠山,他也能平步青雲。
他故作爲難,好一會兒才沉重地點點頭,“罷了,這也是爲了朝廷法紀的公正,本官願意配合諸位大人。”
……
“皇上,人又來了,今日還請進來喝茶嗎?”
小紀子遠遠在殿外瞧見老臣們來了,不等小太監通報,直接進殿稟了元治。
“急什麼?”
過了兩日,元治已經從一開始的慌張無措變得老道了,他漫不經心地邊看摺子邊道:“讓他們曬着,等看着不行了再讓他們進來。朕總要讓他們知道,仗着自己老臣的身份來逼迫幼主,可沒有好果子吃。”
小紀子偷笑,正好被元治擡起頭看見,瞪了他一眼,“你笑朕?”
“奴才不敢。”
小紀子忙道:“奴才不是笑話皇上,奴才是笑話那些大人們。他們還以爲仗着自己一把年紀就能到乾清宮撒野呢,誰知道咱們皇上小小年紀這樣厲害,根本不買他們的帳!”
這通馬屁拍得舒服,元治欣然接受。
小紀子照舊出去告訴衆臣,“皇上身子有些不適,不宜見客,還請諸位大人回去吧。”
嗯,今日不是去後宮盡孝道了,而是身體不適。
衆臣也不驚訝,反正不過是藉口,大家心知肚明,什麼樣的藉口都一樣。
衆臣便道:“皇上身子不適,那我等更應該進去看望了。有勞公公通稟,讓我們進去給皇上請個安。”
小紀子也面不改色,“皇上已經睡下了,諸位大人好意進去請安,要是吵醒皇上豈不美?一會兒皇上要是醒了,奴才會把諸位大人的好意轉達到的。”
衆臣和他大眼瞪小眼。
……
坤寧宮外,多福冒着烈日,順着牆根溜回宮中。
見他回來,小太監連忙遞上一盞冰鎮過的酸梅湯,“多福公公辛苦了,快喝盞酸梅湯去去暑氣。”
多福就站在院中樹蔭底下灌了一滿杯,又伸着舌頭把杯子遞過去,“還有沒有?再來一杯。”
“有有!”
小太監忙回頭去倒,邊倒邊說,“太后才賞下來的冰鎮酸梅湯,坤寧宮裡人人都有份,就差多福公公不在。”
多福又灌了一杯,擺擺手,“不能再喝了,一會兒要是鬧了肚子,在太后面前出醜就糟了。我還有要事要去回稟,走了。”
說罷急匆匆朝殿中走去。
聽見多福回來,蘇幼儀從榻上起身,頗爲期待地看着多福。
他進來打了個千兒,笑道:“太后可以放心了,乾清宮一切好着呢,皇上比咱們想象中更加應對得遊刃有餘。”
蘇幼儀聽到這裡就放心了,原先她還擔心元治年紀太小,抵擋不住那些老臣的威脅。
“多祿回來沒有?”
“還沒有。”
蘇幼儀擺擺手,“你辛苦了,下去歇息吧。等多祿回來讓他立刻來見我,比起乾清宮的情況,我更在乎宮外的情況。”
多祿很晚纔回來,坤寧宮中已經在預備晚膳了。
蘇幼儀等了一日,見他回來的時候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又不好着急問話,只讓人先倒水來給他喝。
多祿大灌了一杯,忙道:“奴才無能,去了一日纔回來,不過太后打聽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如何?”
多祿道:“那些在乾清宮外求見的大臣,的確大半都曾經去過老蘇大人府中。奴才怕沒查清楚發而壞了太后和老蘇大人的情分,便派人分頭往各家府邸去調查。聽說倒不是老蘇大人指使他們去逼迫皇上的,只是那些大人們想找個靠山。”
“如今諸位大人的府邸都流傳着,說是老蘇大人公正嚴明,這回要大義滅親。所以這些大人們才攀上他,試圖用他在朝中的力量對付小蘇大人。”
蘇幼儀一聽便察覺到了破綻。
“這事不對。如果老蘇大人非要大義滅親,也就是說他相信志明真的貪污了賑災銀兩。可他在朝上不是這麼說的。”